沈梦雪蜷缩在冰凉的青砖上,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试图用新的疼痛掩盖后背传来的灼烧感。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身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与账本上晕染的血渍交织成诡异的图案。
她听见管家小心翼翼的脚步声靠近,却在祖父一声冷冽的“退下”后,彻底消失在厚重的雕花门外。
书房陷入死寂,唯有祖父慢条斯理整理袖扣的声音清晰可闻。
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与父亲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瞳孔,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地上狼狈的孙女,仿佛在审视一件损坏的藏品。
“软弱的眼泪,在沈家一文不值。”他弯腰捡起半张被撕碎的芭蕾小人画稿,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沈家养的不是哭哭啼啼的废物,而是能执掌家业的利刃。”
沈梦雪猛地抬头,沾着血渍的发丝黏在脸颊上,紫罗兰色眼眸里燃烧着倔强的火焰:“可我不想成为您的工具!”
话音未落,翡翠扳指已重重抵上她的眉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祖父身上的龙涎香混着账本的油墨味扑面而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工具?”祖父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
他将画稿碎片狠狠甩在沈梦雪脸上,纸张划过伤口的刺痛让她闷哼出声,“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沈家继承人的烙印就刻在了你的骨子里。胆敢再说出这种话……”
他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骨头碾碎,“我不介意让你知道,忤逆沈家的下场。”
庭院深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满院寒鸦。
沈梦雪望着祖父转身离去的背影,藏青马褂下摆扫过她颤抖的指尖,只留下一阵令人作呕的香气。
她艰难地撑着桌角起身,后腰的剧痛让眼前阵阵发黑。
当她踉跄着推开书房门,月光照亮长廊里静静等候的身影——是父亲,沈磊倚在廊柱上,银链在腕间晃出冷光,镜片后的目光幽深如古井,不知在黑暗中注视了多久。
沈梦雪摇晃着迈出书房,血腥味在口腔里翻涌,每走一步,后腰撕裂般的疼痛都让她眼前发黑。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歪斜,像一道破碎的伤口印在青砖地上。
“站住。”沈磊的声音突然从阴影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缓步走出廊柱的阴影,西装革履的身影在月光下镀着冷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她凌乱的发梢、染血的旗袍,最后落在她倔强仰起的小脸上。
沈梦雪浑身绷紧,准备迎接父亲的斥责。
然而预想中的训斥并未到来,沈磊只是解开西装外套,轻轻披在她颤抖的肩头。
雪松与鸢尾花的气息裹住她,带着体温的布料擦过后背伤口时,她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疼吗?”沈磊的声音难得放软,指尖悬在她泛红的眼眶上方,最终却只是拂去她脸颊上的碎发。
沈梦雪突然觉得委屈如潮水般涌来,紫罗兰色的眼眸泛起泪光,却倔强地别过头去:“不疼。”
沈磊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将她横抱起来。
动作很轻,却让沈梦雪后背的伤口传来刺痛,她下意识抓紧他胸前的衣襟。“别乱动。”沈磊低头看她,镜片后的目光幽深难测,“去上药。”
穿过回廊时,沈梦雪把脸埋进父亲肩头,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路过祖父书房时,她感受到父亲手臂骤然收紧,体温透过衬衫烙在她发烫的脸颊上。
“爸爸……”沈梦雪突然开口,声音闷在他肩头,“我真的不想当继承人。”
怀中的人明显一僵,沈磊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月光透过紫藤花架洒下,在他们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先养好伤。”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情绪,“其他的,以后再说。”
沈梦雪闭上眼睛,感受着夜风拂过发梢。
她知道,这场关于自由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在父亲怀抱里感受到的一丝温柔,像是黑暗里的微光,让她有了继续坚持的勇气。
沈磊抱着沈梦雪踏入卧室,鎏金壁灯自动亮起暖黄光晕,将少女苍白的脸映照得愈发脆弱。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铺着云锦的软榻上,翡翠袖扣擦过丝绸发出细微声响,却在触及沈梦雪因疼痛蹙起的眉时,动作陡然放轻。
“把药箱拿来。”他对着暗处冷声吩咐,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房间,将檀木药箱轻轻搁在案几上后又迅速隐入阴影。
沈磊解开西装马甲,卷起衬衫袖口,露出冷白的小臂,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练地翻找着止血药膏。
药膏抹在后背上的瞬间,沈梦雪疼得浑身战栗,指甲深深掐进软垫。
沈磊的手掌覆在她颤抖的肩头,掌心温度透过薄衫传来:“忍一忍。”
他的声音像是裹着冰碴的蜜糖,指尖却轻柔得如同羽毛,避开伤口边缘慢慢涂抹。
当看到女儿咬住下唇渗出鲜血,他突然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再咬,嘴唇就该破相了。”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梦雪下意识瑟缩,却被沈磊长臂一揽护在怀里。
管家捧着青瓷药碗立在门口,银质汤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先生,这是止痛的汤药。”
沈磊接过药碗,瓷壁的温热熨着手心。他舀起一勺汤药凑近沈梦雪唇边,见她别过脸去,琥珀色瞳孔泛起危险的暗芒:“怎么,要我动手喂?”
沈梦雪执拗地抿紧嘴唇,却在他突然倾身时慌了神——沈磊直接将药碗凑近自己唇边饮下一口,紧接着扣住她的后颈俯身而下,苦涩的药味混着雪松气息不由分说地渡了过来。
“咳咳……”沈梦雪涨红着脸剧烈咳嗽,睫毛上还沾着委屈的泪花。
沈磊却似浑然不觉,慢条斯理地擦拭她嘴角的药渍:“记住,在沈宅,反抗是没用的。”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耳垂,“但只要你乖乖听话……想要什么,爸爸都能给你。”
沈梦雪抓住沈磊的衣角,指尖几乎要将昂贵的西装面料绞出褶皱,像溺水者死死攥住最后一根浮木。
\"什么都可以吗?\"她仰起脸,紫罗兰色眼眸里盛满破碎的光,后背伤口的刺痛此刻都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忐忑。
沈磊垂眸凝视着她,金丝眼镜后的琥珀色瞳孔深不见底,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投下锋利的阴影。
往日若是听到这样的话,他早该冷笑着甩来账本,或是让她跪到背熟整条商业街的收支明细。
可此刻看着少女因疼痛泛白的嘴唇,还有发间凌乱散落的珍珠发饰,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嗯。\"他伸手抚开她黏在冷汗涔涔额角的碎发,动作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只要你乖乖听话,什么都可以。\"
\"那我不要当继承人。\"沈梦雪突然攥紧他的衣角,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我没有其他要求!\"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记忆里祖父暴怒时翡翠扳指砸在桌面的声响、账本抽在后背的刺痛在脑海中闪过,可此刻父亲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却给了她孤注一掷的勇气。
沈磊的手指僵在半空。书房里祖父阴沉的脸、满地狼藉的账本,还有管家欲言又止的神情在眼前掠过。
他弯腰与她平视,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危险的锐利,却在触及她眼底倔强的泪光时,化作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
\"先养好伤。\"他摘下金丝眼镜,露出那双与祖父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却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其他的,容我想想。\"
沈梦雪望着父亲转身时西装下摆扬起的弧度,月光顺着他笔挺的脊梁流淌,在地毯上投下一道割裂明暗的线。
药碗搁在梨木几上发出轻响,沈磊抽出雪白的手帕擦拭杯沿,指节间翡翠袖扣泛着冷光,却与他声音里难得的温度形成诡异反差:“张嘴。”
汤药递到唇边时,少女偏头躲开,后颈因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睫毛剧烈颤动。
沈磊的耐心似乎在瞬间耗尽,腕间银链骤然绷紧,他猛地扣住她的下巴,将药汁强行灌入:“现在开始学听话?”褐色药渍顺着沈梦雪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染血的旗袍领口,洇开狰狞的花纹。
“我要你保证!”沈梦雪突然爆发,挣脱束缚时打翻了药碗。
瓷片碎裂的声响惊得窗外夜枭长鸣,她顶着父亲骤然变冷的目光,用染着药汁的手背胡乱抹了把脸,“你说过什么都可以!”
紫罗兰色眼眸里跳动着绝望的火,“我不要学算账,不要站在晨会听那些人阿谀奉承,我只要——”
“住口!”沈磊的怒吼震得壁灯的流苏轻晃,他抄起账本甩在床边,泛黄的纸页哗啦啦散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软弱、天真,被几句承诺就骗得团团转!”
他突然俯身,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镜片后的瞳孔危险地收缩,“你以为不当继承人,就能躲开沈宅的腥风血雨?”
沈梦雪被他眼底翻涌的暴戾惊得后退,后腰撞上雕花床柱。
记忆里祖父惩罚时的场景与此刻重叠,可当父亲突然伸手卡住她的脖颈,力度却并未收紧——那只常年握枪的手,此刻正克制地颤抖。
“记住,沈家的孩子没有退路。”沈磊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眼眶,“但……”
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颈侧的皮肤,“在你学会怎么活下去之前,我会护着你。”
窗外暴雨骤至,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噼里啪啦作响。
沈梦雪望着父亲转身时挺直的脊背,突然发现他西装后襟不知何时蹭上了自己的血渍,在苍白的月光下泛着暗沉的铁锈色。
管家无声无息地闪入收拾残局,银质袖扣擦过瓷片的声响里,沈梦雪听见父亲对着阴影处冷笑:“通知暗卫,加强对小姐的保护——别让某些人,钻了空子。”
自那日起,沈梦雪的世界仿佛被无数双眼睛割裂成碎片。
晨起梳妆时,铜镜里映出窗外檐角若隐若现的黑影;练琴时,总感觉有呼吸藏在每段旋律的间隙;
就连在花园漫步,石板缝里都像埋着窥伺的目光。
那些暗卫身着玄色劲装,与阴影融为一体,却在她每次回头时,齐刷刷隐匿于廊柱、假山与紫藤花架之后,仿佛是沈宅里寄生的另一重幽灵。
她数过,从卧室到琴房不过三百步,却至少有十七个暗卫交替守护。
领头的男人戴着青铜面具,每次出现都裹挟着铁锈与硝烟味,当沈梦雪试图靠近时,他便化作一阵风消失在月洞门后。
这些暗卫不仅是守卫,更是祖父与父亲的眼睛——她偷藏的画稿会在深夜不翼而飞,偷偷溜去舞蹈室的脚印总会被人提前清扫,就连打翻的墨汁,都会在眨眼间被换上崭新的砚台。
最窒息的是晨课。沈梦雪被要求在书房研读账本,四周环立着八名暗卫,他们的呼吸声整齐划一,像是八台精密的机器。
每当她分神望向窗外,书页间就会无声无息出现父亲的批注:\"再走神,就去矿场学看账本。\"
祖父则会在视频会议时,通过监控镜头审视她的坐姿,翡翠扳指叩击桌面的声音穿透屏幕,震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连睡眠都不再安宁。沈梦雪总在夜半惊醒,朦胧中看见窗边闪过黑衣人的轮廓。
有次她装睡观察,发现暗卫们会在子时换岗,月光掠过他们腰间的短刃,在她床幔上投下森冷的光。
更可怕的是,她渐渐发现自己的喜好开始被\"矫正\"——钢琴被换成了算盘,芭蕾服换成了商务套装,就连最爱的蜜糕,都变成了苦涩的龙井。
某个暴雨倾盆的午后,沈梦雪终于崩溃。
她发疯似的撕扯账本,纸页漫天飞舞间,暗卫们依旧纹丝不动,唯有领头者缓缓摘下青铜面具。
沈磊的脸出现在面具之下,琥珀色瞳孔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闹够了?\"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纸,\"你以为藏在古筝里的画本,我真的找不到?\"
沈梦雪浑身发冷,这才惊觉连最隐秘的角落都早已暴露。
窗外的雨幕中,无数黑影若隐若现,像是密密麻麻的藤蔓,将她死死缠绕在这座金丝牢笼里。
她忽然想起曾经自由起舞的日子,那时阳光能毫无保留地洒在皮肤上,而现在,连呼吸都成了被监视的罪证。
沈梦雪跌坐在满地狼藉中,指尖还残留着撕碎账本时纸张粗糙的触感。
沈磊缓步走近,皮鞋碾过纸页发出细碎声响,每一步都像踏在她逐渐破碎的心上。
他弯腰拾起半幅未完成的牡丹画稿——那是她偷偷用记账炭笔在废纸上勾勒的,此刻被雨水洇湿的墨迹晕开,倒像是滴落在宣纸上的血。
“想要自由?”沈磊突然轻笑出声,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冰冷如刀,“看看外面。”
他猛地推开雕花窗,暴雨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沈梦雪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雨幕中黑衣人影如鬼魅般穿梭,青铜面具在闪电中泛着幽光,竟组成了八卦阵图的形状。
“三百暗卫,十二时辰轮班,这是沈家继承人的待遇。”他的声音混着雷鸣,“你以为逃得出去?”
少女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雨水顺着窗棂蜿蜒而下,在青砖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
她突然冲向门口,却被两道黑影瞬间截住。
沈磊不紧不慢地戴上白手套,指尖划过她泛红的眼眶:“既然学不会安分,那就换种方式。”
话音未落,书房门被推开,管家捧着黑丝绒盒走进来,盒中躺着一枚刻满梵文的银镯。
“这是沈家特制的‘守护镯’。”沈磊握住她的手腕,冰凉的银镯应声扣上,“每离开沈宅百米,就会收紧一分。”
他俯身时,雪松与鸢尾花的气息将她笼罩,“除非……”尾音消散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沈磊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银镯,上面的梵文突然发出幽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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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坠入无间地狱。沈梦雪被要求跟着管家学习权谋之术,暗卫们的目光化作无形的绳索,捆住她的一举一动。
就连吃饭时,都有专门的礼仪官站在身后,纠正她拿筷子的姿势。
深夜,她蜷缩在堆满账本的卧室里,银镯时不时传来灼烧般的疼痛,提醒着她逃无可逃。
直到某天,她在古籍堆里翻到一本泛黄的日记。
扉页上是祖父的字迹:“成为继承人的代价,就是杀死曾经的自己。”
沈梦雪的手指抚过褪色的墨迹,窗外突然传来暗卫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她望向镜中自己日渐冷漠的眼神,终于明白,在沈宅的这场博弈里,要么变成利刃,要么被利刃碾碎。
而此刻,她腕间的银镯正越收越紧,仿佛要将她的血肉都融进沈家的规矩里。
梅雨季的潮气渗进沈宅每道缝隙,七岁的沈梦雪跪坐在滴水的游廊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
银镯在腕间发烫,暗卫们的呼吸声像毒蛇吐信,从雕花窗棂、梁柱缝隙里丝丝缕缕钻出来。
当她第五次算错米仓的损耗率,管家的戒尺重重砸在青石地面,震得银镯上的梵文泛起刺目的蓝光。
深夜,沈梦雪蜷缩在堆满《幼学琼林》的床榻上,听着暴雨拍打着窗棂。
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天——那时她还能在花园里追蝴蝶,裙摆沾满泥泞,笑声惊起满池锦鲤。
而现在,连哭都要掐准暗卫换岗的间隙,在被子里闷住所有声响。
反抗始于一碗安神汤。当管家端着青瓷碗走近时,沈梦雪盯着碗中翻涌的涟漪,想起这些日子里总是无端袭来的困意。
瓷碗碎裂的脆响惊破死寂,二十余名暗卫从阴影中现身,玄色劲装带起的气流掀翻了案上的算盘。
沈磊踏着满地碎片走来,银链在腕间晃出冷光,西装裤脚溅上的褐色汤汁,像极了账本上用朱砂标记的赤字。
\"想清楚了?\"他用银质袖扣挑起她的下巴,镜片后的目光比暴雨更冷,\"沈家的继承人,连这点药都不敢喝?\"
沈梦雪迎上那双与自己相似的面孔,突然想起父亲教她握毛笔时掌心的温度,此刻却化作刺骨寒意。
——————
第二天,沈梦雪被铁链锁在祠堂。三百盏长明灯明明灭灭,映得祖父翡翠扳指泛着妖异的光。
暗卫们手持皮鞭围成半圆,皮革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抽,抽到她学会规矩为止。\"
祖父的声音混着雨声砸下来,第一鞭抽在脊背的瞬间,沈梦雪咬住舌尖尝到血腥味,数着墙缝里第七根青苔,强迫自己记住这种疼痛。
但疼痛反而唤醒了某种东西。她开始在晨课上故意曲解《货殖列传》,用朱砂笔在账本空白处画满荆棘;
当暗卫收缴笔墨,她就用指甲在檀木桌上刻下扭曲的芭蕾小人。
暴雨倾盆的午后,她突然冲出书房,银镯瞬间勒进血肉,灼痛让她眼前发黑,却仍对着追来的沈磊大笑:\"杀了我啊!\"
真正的惩罚在三天后降临。
沈梦雪被关进沈家地下密室,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
沈磊戴着白手套擦拭匕首,刀刃映出他阴鸷的脸:\"知道为什么不杀你?\"冰冷的刀锋抵住她咽喉,\"因为死人学不会听话。\"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密室门被推开。祖父的翡翠扳指在幽暗中划过弧线,紧接着浸透辣椒水的布条塞进她嘴里。
滚烫的烙铁烙在后背上时,沈梦雪终于明白,这场反抗从不是为了胜利——而是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沈宅冰冷的铁幕上撞出一道裂痕。
当昏迷前最后一刻,她恍惚看见五岁那年在雨中起舞的自己,而现实中的她,正被暗卫拖回房间,银镯上的梵文沾着鲜血,在黑暗中愈发刺眼。
从密室拖出时,沈梦雪的意识已如风中残烛。后背的烫伤混着辣椒水的灼痛,让每一次呼吸都像吞进碎玻璃。
暗卫们拖着她走过回廊,青石板上蜿蜒出暗红的血痕,在雨帘中晕染成诡异的图案。
沈磊倚在书房门框上,慢条斯理擦拭着沾染血迹的银质袖扣。
当沈梦雪被扔在他脚边,他蹲下身子,指尖挑起女孩黏着血痂的发丝:\"疼吗?\"镜片后的目光如同审视一件破损的藏品,\"这只是开始。\"
话音未落,管家捧着烫金契约走近,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从今天起,你要学习的不只是账本。\"祖父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翡翠扳指重重叩击桌面,\"去地牢。\"
沈梦雪被架着拖入更深的黑暗,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地牢中央,铁链悬挂的刑具上还滴着水渍,角落蜷缩着几个浑身是伤的人——他们是沈家生意的失败者,此刻成了最好的\"教材\"。
\"看着。\"沈磊的声音在阴森的地牢里回荡。暗卫押着一名瑟瑟发抖的中年人上前,寒光闪过,那人的小指应声而落。
惨叫声中,沈梦雪感到胃部翻涌,却被管家强行按住。\"这就是背叛沈家的下场。\"祖父的声音混着水滴声,\"你以为画画跳舞就能逃避责任?整个沈家,都是用鲜血铺就的路。\"
——————
接下来的日子,沈梦雪的生活被彻底重塑。黎明前,暗卫会用浸过冰水的毛巾将她唤醒;白天,她不仅要学习财务、权谋,还要练习枪械与格斗。
当她握枪的手因颤抖打偏靶子,沈磊会直接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她耳畔飞过,击碎远处的瓷瓶:\"在沈家,软弱就是死亡。\"
深夜,沈梦雪在训练室的镜子前审视自己。
曾经圆润的脸颊凹陷下去,眼神中再也没有孩童的天真,取而代之的是警惕与冷漠。
银镯依然紧紧箍在腕间,随着她每次出拳闪烁幽光。她开始明白,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成为比暗卫手中的刀更锋利的存在。
直到某个月圆之夜,沈梦雪在完成刺杀训练后,偶然路过祖父的书房。
门缝里飘出的对话让她浑身发冷:\"那孩子......太倔。\"是祖父的声音,\"必要时,打断她的腿。\"
沈磊沉默许久,才开口:\"我会让她明白,自由,是强者的特权。\"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沈梦雪脸上,她握紧了腰间的短刃。
疼痛教会了她忍耐,恐惧教会了她警惕,而此刻,仇恨的种子在心底悄然生根。当银镯再次发烫,她对着黑暗露出微笑——这场与命运的博弈,她还没有输。
暴雨将沈宅浇成一片银灰色的牢笼,沈梦雪握着短刃的手掌沁出冷汗,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
她躲在藏书阁的阴影里,听着沈磊皮鞋叩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银链晃动的轻响像毒蛇吐信。
当那道笔挺的身影转过雕花屏风,少女猛地跃起,刀刃直取咽喉。
沈磊却似早有预料,修长的手指精准扣住她的手腕。
金属相撞的脆响中,短刃坠地,沈梦雪被反手按在檀木书架上。\"不错。\"
他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镜片后的琥珀色瞳孔难得泛起微光,\"知道挑守备最弱的戌时动手。\"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映出少女倔强的侧脸。
沈梦雪挣扎着踢向对方膝盖,却被沈磊轻松制住双腿。
两人跌落在波斯地毯上,她的发簪散落,青丝如瀑铺展。\"但你忘了——\"沈磊单手钳住她双腕,另一只手扯开她的旗袍下摆,露出纤细的腰肢,\"你出刀时左肩会下意识下沉,呼吸乱了三次。\"他的声音裹着雪松气息,带着令人战栗的压迫感。
沈梦雪突然张口咬向他的虎口,血腥味在齿间蔓延。
沈磊闷哼一声,反手将她翻过身,膝盖抵住她的后背。\"还敢咬?\"他的手掌重重落在少女臀上,绸缎旗袍下传来闷响,\"教过你多少次,攻击要一击致命,而不是像猫挠!\"
第二下抽打落下时,沈梦雪疼得闷哼出声,指甲深深抠进地毯。
沈磊的力道精准得可怕,每一击都避开要害,却又疼得令人眼眶发烫。
\"左肩下沉暴露意图,呼吸紊乱泄露方位,连握刀的姿势都不对!\"他的斥责混着皮带破空声,\"就这样还想逃?\"
沈梦雪的眼泪砸在绒毯上,晕开深色痕迹。后背的旧伤因挣扎隐隐作痛,臀上火辣辣的疼却更清晰。
她想起地牢里的惨叫,想起银镯灼烧的滋味,突然笑出声来,声音带着哭腔:\"你打死我好了!反正都是你的傀儡!\"
皮带突然停在半空。沈磊的手掌覆上她滚烫的臀部,指腹摩挲着红肿的肌肤:\"记住,我打你,是要你活着。\"
他的声音突然放柔,却比暴怒更令人心惊,\"明天开始,每天加练三个时辰。\"说罢,他扯下领带捆住她的手腕,\"现在,给我数清挨了多少下。\"
窗外的暴雨愈发猛烈,将藏书阁里压抑的喘息声与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一并裹挟进沉沉夜色。
沈梦雪趴在地毯上,看着自己倒映在红木地板上的影子,被月光切割成破碎的形状。
而沈磊整理着微微凌乱的西装,镜片后的目光既有审视,又藏着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一丝近乎温柔的疼惜。
沈梦雪被扔在柔软却冰冷的天鹅绒榻上,臀部的灼痛让她只能蜷缩着身子。
沈磊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的褶皱,银质袖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俯身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少女倔强的侧脸:“记住,每一道伤痕都是你活下去的筹码。”
次日破晓,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沈宅的迷雾,沈梦雪已经被拽进了地下训练场。
暗卫们整齐列队,目光如炬。沈磊手持藤条立于场地中央,翡翠袖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今天,教你如何在绝境中求生。”话音未落,二十名暗卫如鬼魅般同时发动攻击。
沈梦雪咬牙迎敌,短刃在她手中划出苍白的弧光。
左肩的旧伤让她动作略有些迟缓,后腰又被暗卫的肘部狠狠击中,疼得眼前发黑。
但她想起昨夜皮带落下的疼痛,想起地牢里那些绝望的眼神,反而激起了骨子里的狠劲。
她突然弃了防守,猛地扑向离自己最近的暗卫,用牙齿咬向对方的手腕。
“够了!”沈磊的怒吼响彻训练场。藤条精准地缠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前。
“你这是拼命,不是战斗!”他的声音带着怒意,藤条重重抽在她小腿上,“敌人不会因为你咬一口就停手!”
沈梦雪倔强地仰起头,嘴角还沾着血迹:“那我该怎么做?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话未说完,就被沈磊掐住下巴。“你要做的,是成为操控木偶的人。”他的拇指摩挲着她唇上的伤口,“从今天起,你不仅要学武,还要学毒、学蛊、学人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梦雪的生活陷入了无尽的折磨与淬炼。
清晨,她要在布满机关的密室里躲避毒烟与暗箭;正午,跟着管家学习如何在茶香中辨别二十三种毒药;
深夜,沈磊会亲自上阵,用实战告诉她什么是真正的残酷。
每当她坚持不下去时,沈磊的藤条就会毫不留情地落下:“软弱的人,连痛苦的资格都没有。”
三个月后的月圆之夜,沈梦雪被带到了沈家的刑房。
祖父端坐在上位,翡翠扳指泛着幽幽冷光。沈磊将一把淬毒的匕首塞进她手中:“去,杀了地牢里那个叛徒。”
沈梦雪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地牢里腐臭的气息让她想起曾经的自己。
当她走进阴暗的地牢,看到蜷缩在角落里那个浑身是伤的男人时,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反抗后被关在这里的恐惧。
“动手!”沈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梦雪握紧匕首,一步步靠近。
男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光。就在刀刃即将刺入对方心脏的瞬间,她突然反手将匕首抵在自己咽喉:“我不做刽子手!”
刑房内一片死寂。沈磊缓步上前,伸手握住她持匕首的手,缓缓用力。
锋利的刀刃划破沈梦雪的皮肤,血珠滴落:“你以为,仁慈能在沈家活下去?”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杀了他,要么,我让你和他一起死。”
沈梦雪望着男人空洞的眼神,又想起这些日子里所受的折磨。
她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解脱与疯狂。“好啊!”她猛地将匕首刺向男人,鲜血溅在她苍白的脸上,“那你们就都满意了吧!”
刑房内,祖父满意地点头,沈磊看着满身血污的女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而沈梦雪,在鲜血的腥味中,第一次真正明白了,在沈家,想要活下去,她只能成为比任何人都要冷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