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的话音刚落,小君只觉天旋地转。她踉跄着扶住桌角,指甲深深掐进雕花梨木:\"不可能...爸爸说过会永远保护我们!\"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里何夫人躲闪的眼神。小杰突然扑到她怀里,哭得浑身发抖:\"姐姐,我们去找爸爸!他看到照片一定会认我们的!\"
夜幕笼罩何家大宅时,小君把妈妈的照片塞进衣襟,又将巴爷爷的金锁片缠在腰间。小杰握紧口琴,琴身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两人像两只受惊的小猫,贴着墙根溜出后门。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不知暗处几道黑影正悄悄逼近。
\"抓住他们!\"李勇的怒吼撕破寂静。小君只觉后颈一痛,整个人被粗暴地推进轿车。车窗飞速掠过的树影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小杰的哭喊渐渐微弱。当车门再次打开时,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铁锁的哗啦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郑世贤的种,留着就是祸害。\"李勇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小君护着弟弟退到墙角,摸到身后冰凉的窗棂。就在刀刃即将落下的瞬间,她突然抓起桌上的油灯砸向李勇。玻璃碎裂的声响中,姐弟俩夺门而逃,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追喊声。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冰冷的雨水浇透单薄的衣衫。小君的鞋子跑丢了,脚底被碎石划破,鲜血混着泥水往下淌。小杰的口琴不知何时掉了,他却死死攥着从破窗扯下的布条——那上面还沾着小君的血。
\"好心人,给点吃的吧...\"刘大婶慈眉善目的模样让小君放松了警惕。热气腾腾的面碗端上来时,她感动得热泪盈眶。可当马车驶入昏暗的巷子,腐臭的气味钻入鼻腔,小君才惊觉上当。破庙里,几个面黄肌瘦的小乞丐正从泔水桶里捞剩饭,独眼大叔的铁拐杖重重砸在地上:\"从今天起,你们归我管!\"
\"打断他的腿!\"独眼大叔的独眼闪着凶光。小杰被按在地上,凄厉的哭喊让小君肝胆俱裂。她\"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求求你!我什么都愿意做!\"鲜血顺着额头流进眼睛,刺痛中,她看见刘大婶涂着劣质口红的嘴角勾起狞笑。
剪刀在头顶翻飞,小君的长发一缕缕飘落。破旧的麻袋片裹在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独眼大叔扔来半碗馊粥:\"明天讨不够十个铜板,就把你们喂野狗!\"深夜,小君蜷缩在发霉的草堆里,听着小杰均匀的呼吸声,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衣袖。
\"妈妈,我该怎么办...\"她抱紧胸前的照片,淑华的笑容在月光下忽明忽暗。远处传来巡夜人的梆子声,小君数着更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破庙的屋顶漏着雨,一滴水珠正巧落在她手背,她却觉得那是妈妈的眼泪。
正巧清晨,姐弟俩被踹出庙门。其他乞丐的地盘划分森严,棍棒和石块不时飞来。小君护着小杰东躲西藏,直到黄昏才讨到几枚铜板。独眼大叔用铁拐杖挑起铜板,冷笑道:\"不够!\"皮鞭如毒蛇般抽在小君背上,火辣辣的疼痛中,她咬着牙没掉一滴眼泪。
深夜,小杰突然惊醒:\"姐姐,我梦见爸爸了,他说要来接我们...\"小君抱紧弟弟,望着破庙外漆黑的夜空。几颗星星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她轻轻哼起妈妈教的童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这一刻,疼痛、饥饿都不再重要,只要弟弟还在身边,只要心中还有希望,她就绝不会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