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涩气息扑面而来,汪大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望着眼前破败的木屋苦笑:\"这哪是校外服务,根本是荒野求生吧!\"雷婷抱紧双臂,湿透的黑色皮衣紧贴着身躯,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锁骨处汇成细流。她瞪了眼身旁的罪魁祸首:\"都怪你非要抄近路,现在好了,船走了,手机也没信号!\"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佝偻的身影举着油灯探出头。昏黄光晕中,满脸皱纹的老奶奶眯起眼睛,突然拍着手笑起来:\"哎哟!是新媳妇和新郎官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不等两人辩解,枯瘦的手已拽着他们跨进门槛。屋内弥漫着艾草与柴火混杂的气息,墙上歪斜地贴着褪色的双喜字。
\"奶奶,我们不是......\"雷婷话未说完,老奶奶已颤巍巍捧出件大红色棉袄。布料上的牡丹图案艳得刺眼,金线绣的\"囍\"字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别害羞!\"老奶奶硬把衣服塞给她,又翻出件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衫扔给大东,\"快换上,别着凉!\"
晾衣绳前,雷婷踮脚挂起滴水的外套,突然脚下打滑。汪大东眼疾手快搂住她的腰,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少女发间的柑橘香混着雨水气息涌入鼻腔,大东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放、放开我!\"雷婷挣扎着后退,耳尖却红得滴血。晾衣杆不堪重负\"啪嗒\"落地,湿衣服正巧盖在两人头上。
暴雨如注的深夜,木屋在风中吱呀作响。雷婷裹着花棉袄缩在炕头,看着大东穿着短了半截的粗布衫,裤脚滑稽地吊在脚踝上方,终于憋不住笑出声:\"你这样子...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大东不甘示弱地指着她头顶歪戴的虎头帽:\"明明是你更像年画里的胖娃娃!\"
\"睡啦睡啦!\"老奶奶突然推门而入,不由分说把两人往被窝里塞,\"小两口别闹了,早点歇息!\"炕头的煤油灯被吹灭,黑暗中,雷婷能清晰听见身旁人的呼吸声。身下的土炕微微发烫,混着干草清香的被褥裹住两人。
\"汪大东,你说...丁小雨真的会在这座岛上吗?\"雷婷望着头顶晃动的房梁,声音轻得像呓语。许久没有回应,她转头却撞见一双明亮的眼睛。月光透过窗纸的破洞洒进来,大东睫毛投下的阴影在眼下轻轻颤动,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嘴唇近在咫尺。
少女慌忙转身,却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响动。大东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别着凉。\"雷婷感觉脸颊烧得厉害,连带着心跳声都震得耳膜发疼。她盯着墙面剥落的墙皮,突然想起钟万钧的质问,想起小洁坠楼时自己发疯般冲向天台的模样——原来不知何时,这个总爱耍宝的笨蛋,早已在她心里生了根。
而此刻的大东,望着雷婷发顶翘起的呆毛,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白天她险些摔倒时的模样。少女受惊时睁大的琥珀色眼睛,还有挣扎时若有若无的体温,都像电流般窜过全身。他握紧拳头又松开,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的不争气:\"汪大东,这时候瞎想什么!\"
木屋外,海浪拍岸声愈发汹涌。暗处的礁石后,一袭黑袍若隐若现。蔡云寒把玩着小洁的发卡,嘴角勾起冷笑:\"蚀日教的祭坛就在岛心,就让这对小儿女,成为最好的祭品吧......\"她身后的阴影中,数十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如同等待猎物的毒蛇。
炕上,雷婷悄悄翻过身。月光为大东的侧脸镀上银边,他紧蹙的眉峰和无意识抿起的嘴角,让她想起初遇时那个在教室里横冲直撞的少年。少女的指尖微微颤抖,最终还是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黑暗中,大东的睫毛颤动了两下,却佯装熟睡。
海风裹挟着暴雨拍打在窗棂上,屋内此起彼伏的心跳声,渐渐与屋外的风雨声融为一体。谁也没有发现,墙角的裂缝中,正渗出诡异的紫色光芒,如同蛛网般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