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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悬在赤月山巅时,孙悟空正咬着烤鱼棍躺在瀑布下。水流砸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顺着乌黑的刺猬头滑进草裙,可那双乌亮的眼睛始终盯着掌心里的四星龙珠——爷爷孙悟饭留下的遗物正泛着不安的红光,像是被困在玻璃珠里的跳动火焰。

“奇怪。”他挠了挠后脑勺,尾巴在身后不安地扫着地面。这颗珠子陪了他五年,从爷爷在雪崩中把他护在身下那天起,就从没这样发烫过。草丛里突然窜出只受惊的山猪,悟空条件反射地甩出尾巴缠住猎物,指尖却在触碰到山猪皮毛的瞬间僵住——四星珠的光芒竟透过他的手掌,在山猪身上映出个奇怪的符号。

“砰!”山猪突然炸成团白雾。悟空惊讶地张大嘴,白雾散去后,原地竟蹲着个穿黑袍的矮个子,兜帽下露出的下巴尖得像锥子。

“终于找到你了,赛亚人遗孤。”黑袍人发出齿轮摩擦般的笑声,“四星珠的共鸣真强烈,看来老悟饭没白养你。”

悟空猛地蹦起来,尾巴绷得笔直:“你认识我爷爷?”他攥紧龙珠,掌心里的温度几乎要烧穿皮肤。

黑袍人缓缓抬起头,兜帽滑落的瞬间,悟空看见张布满机械纹路的脸。“我是比克大魔王的仆人,”他从袖中甩出条金属锁链,“奉主人之命,来取回所有龙珠。”锁链带着破空声袭来,悟空却凭着本能侧身躲开,锁链砸在岩石上迸出的火花,照亮了他眼中燃起的斗志。

“打架吗?”他咧开嘴笑起来,露出尖尖的犬齿,“正好我今天还没练够!”

当龟仙人的小渔船在惊涛骇浪里颠簸时,悟空正倒挂在桅杆上,尾巴缠着绳索荡秋千。他怀里的四星珠已经恢复平静,但黑袍人那句“集齐七颗龙珠就能召唤神龙”,像颗石子投进了他的心湖。

“老头子,你真的知道其他龙珠在哪?”悟空倒挂着晃到龟仙人面前,鼻尖几乎碰到老人的墨镜。

龟仙人捋着白胡子,猛灌口啤酒:“四十年前我确实见过三星珠,在火焰山的牛魔王手里。不过那家伙脾气暴躁得很……”话音未落,船身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下,悟空眼疾手快地抓住差点掉进海里的龟仙人,却看见水面上漂着个穿蓝色武道服的少女,正抱着块木板咳嗽。

“喂!你没事吧?”悟空跳下水把女孩救上船,对方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上,露出双倔强的杏眼。

“我叫布尔玛,”女孩抢过龟仙人递来的毛巾,“我在找五星珠,雷达突然失灵了。”她掏出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屏幕上原本闪烁的光点全变成了乱码。

龟仙人突然严肃起来:“是比克的能量干扰。”他摘下墨镜,浑浊的眼睛里映出远方翻滚的黑云,“那魔头四十年前被我封印,现在居然能影响龙珠雷达,看来封印快破了。”

悟空突然拍着大腿笑起来:“原来你就是爷爷说的龟仙人!他总念叨你教的招式很厉害。”他摆出个歪歪扭扭的姿势,“是不是这样——龟……龟派气功?”

龟仙人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错得离谱!看好了!”他深吸口气,双手在胸前画出个圆,掌心渐渐聚起蓝光,“这招的精髓是气的流动,就像溪水绕着石头转……”蓝光突然暴涨,道水龙般的冲击波呼啸着射向海面,激起的水柱竟在半空凝成道彩虹。

悟空看得眼睛发直,尾巴兴奋地拍打着甲板:“我也要学!”

布尔玛突然指着雷达尖叫:“有反应了!五个光点聚在火焰山!”屏幕上跳动的绿点中,代表四星珠的红点正与其他光点产生奇妙的共鸣,像群互相追逐的萤火虫。

牛魔王的城堡在火焰山的半山腰冒着黑烟,悟空背着布尔玛跳过岩浆河时,尾巴卷着的四星珠突然发出嗡鸣。城堡大门上的青铜牛首,眼睛竟和龙珠的红光同步闪烁。

“爸爸!”个穿红衣的少女从城堡里冲出来,看见悟空怀里的四星珠时突然僵住,“那是……”

“琪琪?”悟空认出是小时候在武道会见过的女孩,她羊角辫上的红绳还和记忆里样鲜艳。琪琪却涨红了脸,手里的平底锅差点砸到他头上:“笨蛋悟空!你怎么现在才来?”

布尔玛推了推眼镜:“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她的雷达正发出急促的蜂鸣,屏幕上所有光点都集中在城堡的地牢位置。

牛魔王被铁链锁在十字架上,看见龟仙人时老泪纵横:“师父!比克的人把我关在这,逼我交出三星珠!”他指着重伤倒地的守卫,“那些黑衣人能操控火焰,就像……就像会走路的火山。”

悟空突然嗅到股熟悉的铁锈味,转身时正好对上黑袍人的机械眼。这次对方身后跟着六个同样打扮的手下,锁链在他们手中像活蛇般扭动。

“赛亚人,交出四星珠。”领头的机械人甩出锁链,却被悟空用龟派气功的起手式挡住——虽然蓝光只有拳头大小,却精准地击在锁链中央。

“我学会了!”悟空欢呼着跳起来,完全没注意到机械人眼中闪过的红光。当七道锁链同时袭来时,他突然觉得尾巴传来阵剧痛,原来是被条隐藏的锁链缠住,电流顺着尾巴窜遍全身。

“赛亚人的弱点果然是尾巴。”机械人狞笑着收紧锁链,“比克大人说,断了尾巴的赛亚人,就像没了牙的老虎。”

四星珠从悟空无力的手中滑落,红光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炸开。光芒中浮现出道模糊的身影,孙悟饭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小悟空,气不是从拳头来的,是从心里……”

“爷爷?”悟空猛地睁开眼,剧痛中突然想起爷爷教他打猎时的话——“野兽再凶,也斗不过想保护东西的人”。他咬着牙挺直身体,被电流烧焦的衣服下,肌肉竟开始发出微光。

“龟——派——气——功!”

这次的蓝光不再是溪流,而是决堤的洪水。当光芒散去时,地牢的石墙上多了个巨大的窟窿,机械人们的残骸正顺着岩浆河漂向远方。悟空捂着发麻的手臂傻笑,却没看见琪琪捡起四星珠时,珠子上浮现出和他爷爷手掌相同的纹路。

天下第一武道会的擂台上,悟空正和个穿白色僧袍的少年对峙。对方的动作轻盈得像片叶子,每次躲过悟空的重拳,都会在地上留下个浅浅的足印。

“你叫什么名字?”悟空喘着气问,尾巴在身后兴奋地摇摆。这是他遇到的最强对手,比火焰山的机械人厉害十倍。

“克林。”少年咧开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龟仙人师父说,赢了比赛能拿到五百万奖金。”

看台上的布尔玛突然拽住龟仙人的袖子:“雷达显示,最后两颗龙珠就在会场里!”她的屏幕上,代表七星珠的光点正缓缓移动,最终停在裁判席后面。

决赛钟声敲响的瞬间,悟空突然冲向裁判席。克林反应极快地追上,两人在观众的惊呼声中撞在一起,滚到堆放奖杯的桌子后面。那里站着个戴礼帽的绅士,手里把玩的金球正泛着淡淡的紫光——正是七星珠。

“真热闹啊。”绅士摘下礼帽,露出张和机械人相似的脸,只是没有那些金属纹路,“我是比克大魔王的化身,来向龟仙人讨回四十年前的债。”

悟空突然觉得后背发凉,这股气息比所有黑衣人加起来还要恐怖。他下意识地把克林护在身后,四星珠在怀里烫得惊人。

“小悟空,用那个。”龟仙人的声音穿透混乱的人群,老人不知何时站到了擂台上,白胡子在风中猎猎作响,“记得我教你的呼吸法吗?”

悟空深吸口气,丹田处涌起股暖流。他想起爷爷临终前的眼神,想起火焰山里爷爷声音的指引,想起龟仙人说的“气要像溪水”。当比克的能量波袭来时,他没有躲闪,而是将所有力量聚在掌心。

“龟派——”蓝光比上次强了百倍,几乎要吞噬他的身体,“气——功!”

冲击波撞上比克的能量波,在半空炸开的光芒中,悟空看见七颗龙珠同时浮到空中。它们在欢呼声和惊叫声中渐渐靠拢,最终合成个巨大的光球,条青色的巨龙从光球中探出头来,金色的瞳孔比满月还要明亮。

“说出你的愿望吧,凡人。”神龙的声音震得整个会场都在颤抖。

悟空愣住了,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克林,看着护着他们的龟仙人,突然挠了挠头:“我想让所有被比克伤害的人都好起来。”

神龙发出声悠长的龙吟,光芒散去时,受伤的人们纷纷站起,连克林缺的那颗牙都长了出来。比克的化身在尖叫中化为灰烬,而七颗龙珠则像流星般飞向天空,消失在云层里。

三个月后的清晨,悟空坐在赤月山的悬崖边,看着四星珠在朝阳下泛着柔和的光。他的尾巴已经不见了——在武道会结束那天,龟仙人说赛亚人的尾巴会让他变得软弱,用龟派气功的余波帮他切断了。

“还在想尾巴的事?”琪琪抱着个竹篮走来,里面是刚烤好的鱼。她现在每天都会来陪悟空练武,平底锅成了她最顺手的武器。

悟空摇摇头,把龙珠放回怀里:“爷爷说,天上的星星都是龙珠变的。”他指着东方那颗最亮的星,“等我变强了,就去找其他龙珠,看看它们是不是在宇宙里。”

远处传来布尔玛的汽笛声,她的新飞船正冒着黑烟降落在草地上。克林从飞船里跳出来,手里挥舞着新的龙珠雷达:“悟空!我们去那美克星吧!听说那里有更大的龙珠!”

悟空跳起来,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他摸了摸胸前的四星珠,突然想起黑袍人说的“赛亚人遗孤”。不管那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不是孤单人——爷爷的精神在龙珠里,朋友的笑声在风里,而远方还有更多强大的对手在等着他。

“出发!”他朝着飞船跑去,草裙在身后扬起,像面迎着风的小旗子。阳光穿过他的指缝,在地面投下跳动的光斑,就像那颗永远在他掌心发光的四星珠,永远指引着他向前奔跑的方向。

布尔玛把第七代龙珠雷达拆到第三十七个零件时,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显微镜下,那块比指甲盖还小的能量晶体上,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痕——就像三天前在那美克星上空,被突如其来的电磁风暴撕开的天空。

“该死的弗利萨军团。”她咬着嘴唇把镊子拍在工作台上,金属零件弹起来,撞在摆满奖杯的玻璃柜上。柜子里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万能胶囊公司百年庆典时,父亲亲手为她戴上的“天才开发者”勋章,现在勋章的边角竟和能量晶体样,蒙着层洗不掉的灰黑色。

“大小姐,太空港来电。”机器人管家的全息投影在桌面亮起,圆圆的脑袋上弹出块显示屏,“贝吉塔的飞船提前返航了,说是带回了重要的样本。”

布尔玛猛地直起身,头发上还沾着焊锡的火星。她抓起桌上的工装外套往身上套,拉链卡在腰间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三天没换衣服了。镜子里的女孩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曾经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窗外——弗利萨的旗舰还悬浮在城市上空,像块巨大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样本在哪?”她冲进太空港时,贝吉塔正把个金属容器扔在检测台上。赛亚人王子的战斗服破了好几个洞,嘴角的血迹还没擦干净,但那双锐利的眼睛里,藏着布尔玛从未见过的紧张。

“打开看看。”贝吉塔的声音沙哑,他背过身去望着弗利萨的旗舰,“在那美克星废墟里找到的,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材质。”

容器解锁的瞬间,道幽蓝的光从缝隙里渗出来。布尔玛的呼吸突然停住——那光芒和她童年时,父亲在实验室里展示的“星尘合金”如出辙。当她颤抖着打开容器,里面静静躺着半块菱形晶体,断裂处的纹路,竟和她雷达里的能量晶体完全吻合。

“这是……”她指尖刚碰到晶体,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尖叫起来。所有屏幕同时切换画面,弗利萨那张苍白的脸占据了整个视野,猩红的舌头舔过尖利的牙齿。

“布尔玛小姐,”宇宙帝王的声音带着黏腻的笑意,“听说你找到了另一半星图?真是可喜可贺。”他身后的阴影里,隐约能看见被锁链捆着的克林和悟饭,“下午三点,带着晶体到我的旗舰来,否则你的朋友们就要变成太空尘埃了。”

画面突然切断,布尔玛捏着半块晶体的手指关节发白。她抬头看向贝吉塔,对方正望着检测台上的星图残片,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我们去抢回他们。”布尔玛突然开口,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但不是用你的蛮力,是用这个。”她按下手腕上的控制器,实验室的地面缓缓打开,台银灰色的小型机甲升了上来,胸口的能量槽里,嵌着颗闪烁的胶囊。

弗利萨旗舰的安检系统,在布尔玛的“礼貌访问者”程序面前形同虚设。当她驾驶着机甲穿过通风管道时,耳机里传来贝吉塔压低的声音:“左拐第三个舱室,能量读数异常高。”

“知道了,傲娇王子。”布尔玛咬着口香糖,手指在控制面板上翻飞。机甲的机械臂弹出微型钻头,精准地在管壁上开了个圆孔。透过圆孔,她看见克林被关在透明的能量罩里,正和悟饭挤在一起打盹。

“嘘——”她比了个手势,按下腰间的胶囊按钮。颗蓝色胶囊滚到能量罩旁边,“砰”地展开成台巴掌大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像瀑布样往下掉。这是她连夜改装的反制装置,能解析弗利萨军团的能量频率。

“布尔玛?”克林突然惊醒,差点撞在能量罩上,“你怎么来了?这太危险了!”

“闭嘴,吃你的仙豆。”布尔玛从机甲里扔出颗绿色的豆子,正好砸在克林嘴里。她盯着反制装置的屏幕,眉头渐渐皱起——能量罩的核心频率,竟然和那美克星的星图晶体完全致。

“咔嚓。”能量罩突然闪起红光,布尔玛猛地拽起刚恢复力气的克林:“快跑!我触发了警报!”悟饭已经从另个能量罩里钻出来,显然是刚才趁她吸引注意力时自己弄开的。三个身影刚冲进通风管道,身后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找到你们了,小老鼠。”萨博的声音像冰锥样刺进来,他的紫色皮肤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弗利萨大人说,要完整地带回星图。”

布尔玛突然把星图晶体塞进克林手里:“去驾驶舱找贝吉塔,他知道怎么启动备用飞船!”她转身按下机甲的变形按钮,银灰色的机身瞬间展开成两米高的战斗形态,“我来拖住他们!”

萨博发出嗤笑:“个地球女人的玩具?”他挥拳砸来,却被机甲的能量护盾弹开。布尔玛趁机启动推进器,带着萨博撞穿通风管,跌进了飞船的武器库。当她看见墙上挂满的激光炮时,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武器库的爆炸声震得整艘旗舰都在摇晃时,布尔玛正抱着星图晶体滚进条狭窄的通道。机甲的条胳膊已经被激光炮炸断,但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刚才萨博的攻击击中墙壁时,露出的金属断面闪着和星图样的幽蓝光晕。

“原来如此。”她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的那本旧相册。相册最后页夹着张泛黄的设计图,上面画着颗巨大的菱形晶体,标注着“星尘合金——宇宙最初的物质”。父亲当时摸着她的头说:“这是能创造切的金属,也是能毁灭切的武器。”

通道尽头突然传来贝吉塔的怒吼。布尔玛加快脚步,拐过弯时正好看见赛亚人王子被多多利亚按在地上,脸上的血混着尘土,却依旧死死护着怀里的半块星图。

“接好了!”布尔玛把自己手里的半块晶体扔过去。两颗晶体在空中相撞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蓝光中,无数星点从晶体里飞出来,在墙上拼出幅巨大的星图,每条星轨都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芒。

“那是……”贝吉塔愣住了,星图的中心位置,标注着个他从未见过的星系。

“宇宙树。”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弗利萨不知何时出现在通道口,手里把玩着颗黑色的珠子,“传说宇宙树结出的果实,能让食用者获得超越神的力量。而星图,就是找到它的钥匙。”

布尔玛突然想起父亲设计图上的备注:“星尘合金的共振频率,与生命能量同源。”她猛地拽住贝吉塔的胳膊:“把晶体分开!快!”

赛亚人王子虽然不解,但还是本能地照做了。两颗晶体分开的瞬间,星图突然扭曲起来,墙上的星轨开始逆向旋转。弗利萨手里的黑色珠子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表面渐渐出现裂痕。

“不!”宇宙帝王发出愤怒的咆哮,他冲向布尔玛的瞬间,星图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冲击波。布尔玛只觉得眼前片空白,恍惚中看见父亲的笑脸,看见自己第一次造出龙珠雷达时的欢呼,看见和悟空初遇时,他那双清澈得像山涧的眼睛。

当布尔玛在万能胶囊公司的医务室醒来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放晴。弗利萨的旗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盘旋的飞鸟。克林趴在床边打盹,口水差点流到她的手背上。

“醒了?”贝吉塔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那两块星图晶体,“弗利萨被星图的能量弹回了宇宙,暂时不会再来了。”他把晶体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就要走,“还有,谢了。”

布尔玛看着他别扭的背影笑起来,拿起晶体放在阳光下。幽蓝的光芒透过她的指缝,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小时候在父亲实验室里见过的星空投影仪。

“这到底是什么?”悟饭端着水杯走进来,好奇地戳了戳晶体。

“是记忆。”布尔玛把两块晶体拼在一起,星图再次浮现,却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她看见那美克星人的祖先在宇宙树旁祈祷,看见父亲年轻时在宇宙飞船里研究合金样本,看见自己第一次按下胶囊按钮时,那颗展开成自行车的红色胶囊。

“爸爸说过,星尘合金能记录接触过的所有信息。”她轻轻抚摸着晶体表面,“弗利萨想要的是力量,但这些记忆才是最珍贵的。”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悟空抱着四星珠冲进来,尾巴在身后兴奋地摇摆:“布尔玛!龟仙人说你发明了能去宇宙的飞船?我们去看看宇宙树好不好?”

布尔玛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在弗利萨旗舰里的决心。她从口袋里掏出颗新的蓝色胶囊,在掌心转了转:“当然,不过得等我改装完引擎。”她按下按钮,胶囊展开成艘流线型的小飞船,船身上画着颗闪烁的星星,“这是‘蓝胶囊号’,比之前的任何一艘都快。”

悟空欢呼着跳上飞船,克林和悟饭也跟了上去。贝吉塔站在门口,虽然嘴上说着“无聊”,脚步却诚实地挪了过去。布尔玛最后个登上飞船,回头望了眼万能胶囊公司的大楼——父亲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就像他从未离开过。

“出发!”她按下启动按钮,飞船缓缓升空。透过舷窗,她看见地球渐渐变成颗蓝色的小球,而远处的星空正在向他们招手。星图晶体在控制台发出柔和的光芒,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布尔玛突然笑起来,她想起自己第一次造出龙珠雷达时,父亲说的那句话:“真正的天才,不是发明工具,而是让工具成为连接世界的桥梁。”现在她终于明白,无论是龙珠雷达,还是宇宙飞船,甚至是那颗小小的万能胶囊,都只是为了让她能和这些重要的伙伴起,去看更多更美的星星。

飞船冲破大气层的瞬间,布尔玛伸手触碰星图晶体。这次,她在闪烁的星轨中,看到了无数个未来——有悟空和强敌战斗的身影,有克林成为武道家的笑脸,有贝吉塔别扭的关心,还有她自己,永远握着工具,站在伙伴们的身边,眼里闪烁着和星星样明亮的光。

乌龙把第七罐猪油膏塞进树洞里时,鼻尖突然嗅到股熟悉的甜香。他警惕地竖起耳朵,圆滚滚的蹄子在青苔地上打滑——去年被他抢过发带的村姑阿花,正提着竹篮从樱花树后绕出来,篮子里的红豆糕还冒着热气。

“死肥猪!”阿花的木屐踩得石子咯吱响,发间新插的樱花簪晃得乌龙眼睛发花,“上次偷我晒的腊肠还没算账!”

乌龙抱着树桩瑟瑟发抖,尾巴卷成个粉色的圈:“误会!那是野狗叼走的!”他偷偷摸向腰间的变身胶囊,指尖刚碰到光滑的塑料壳,就看见阿花从篮子里掏出张鲜红的纸。

“下月初八我结婚。”阿花把请柬拍在他肥脸上,胭脂香混着红豆味钻进鼻孔,“算你有点良心,去年抢我的时候没撕坏新做的和服。”她突然踹了踹树桩,“藏什么好东西呢?”

树洞里的猪油膏滚出来,在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乌龙慌忙用蹄子去挡,却听见阿花突然笑出声:“还在用这玩意儿抹脸?镇上新开的胭脂铺,老板娘说野猪油比猪油养肤。”她丢下块红豆糕,转身时樱花簪上的流苏扫过乌龙的耳朵,“来喝喜酒啊,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漂亮姑娘。”

乌龙叼着红豆糕蹲在树洞里,看着请柬上“阿花与佐藤”的字迹发愣。他突然想起三年前抢亲那天,这姑娘攥着剪刀要戳他眼睛的狠劲,现在簪子上的流苏却软得像棉花。树洞里的猪油膏突然显得格外刺眼——这是他当妖精时的习惯,总觉得抹得油光水滑,姑娘们就会多看他两眼。

“砰!”颗石子砸在树桩上。乌龙抬头看见悟空倒挂在树枝上,尾巴缠着藤蔓荡秋千,怀里的四星珠亮得像块糖:“乌龙!龟仙人说有会吐金币的妖怪,去不去看看?”

当“金币妖怪”的巢穴在地震中裂开时,乌龙正躲在悟空身后发抖。那所谓的妖怪其实是台生锈的机器人,胸腔里堆满的金币沾着暗红色的锈迹,像是凝固的血。

“这是红缎带军团的废弃基地。”布尔玛踢开机器人的脑袋,从里面拽出块芯片,“五年前被悟空捣毁后,就没人来过了。”她突然指着机器人的肚子,“看那是什么?”

团粉色的毛球卡在齿轮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乌龙壮着胆子凑过去,才发现是只和他长得很像的小猪,只是背上长着对蝙蝠翅膀。小猪看见他,突然发出尖锐的嘶叫,眼睛里闪过和红缎带士兵样的凶光。

“它在害怕。”乌龙脱口而出,蹄子轻轻碰了碰小猪的翅膀。不知为何,他能看懂这小家伙蜷缩的尾巴在说“别碰我”。悟空的龟派气功轰塌半边墙壁时,他下意识地用身体护住小猪,任凭落石砸在背上。

“你居然不跑?”贝吉塔抱着胳膊站在洞口,嘴角撇出个嘲讽的弧度,“真是蠢得像头猪。”

乌龙没理他,只顾着把小猪身上的齿轮摘下来。这小家伙让他想起刚遇见悟空的时候——那时他也总用尖牙和利爪掩饰害怕,抢来的姑娘们越哭,他就越觉得自己很威风。

深夜的营火旁,小猪突然变成个穿红肚兜的小娃娃,只是背后还拖着粉色的尾巴。乌龙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烤鱼掉在火里:“你……你也会变身?”

小娃娃咬着烤鱼含糊不清地说:“妈妈说这是祖传的本事。”他指了指远处红缎带基地的残骸,“那些穿黑衣服的人把我关在机器里,说要研究变身魔法。”

乌龙的蹄子突然攥紧了。他想起自己被村民追打的日子,想起抢来的姑娘们在柴房里偷偷抹眼泪。原来变身后的威风,和被关在机器里的恐惧样,都是空落落的。

阿花的婚礼在满月夜举行,神社的红灯笼映得乌龙的脸通红。他偷偷把从红缎带基地带出来的金币塞进礼金盒,却被阿花的新郎佐藤抓了个正着。

“这钱来路不正吧?”佐藤笑眯眯地拍他的肩膀,手里还拿着乌龙当年抢婚时丢下的木屐,“阿花说你现在是好人了,我才不信呢。”

乌龙的耳朵耷拉下来:“我……”话没说完,神社的木门突然被撞碎。三个穿黑西装的人闯进来,为首的女人戴着单片眼镜,手里把玩着枚红缎带徽章:“找到你了,实验体73号。”她的目光越过尖叫的人群,落在缩在乌龙身后的小娃娃身上。

小娃娃瞬间变回带翅膀的小猪,尖牙咬进乌龙的衣襟。乌龙突然把他护在怀里,肥硕的身体挡住了黑衣人的去路——这姿势和那天在机器人肚子里保护小猪时模样。

“让开,肥猪。”女人掏出激光枪,枪身的寒光映在乌龙瞳孔里。他突然想起自己抢亲时用的那把木刀,原来被指着的感觉这么难受。

“不许欺负他!”乌龙的蹄子在地上刨出浅坑,不知哪来的勇气让他挺直了腰板。营火旁的悟空突然站起来,尾巴在月光下划出银线,但这次乌龙没躲到他身后。

他深吸口气,猛地变成头威风凛凛的大野猪,獠牙上还沾着刚拱出来的泥土。但在扣动扳机的瞬间,他又变了回去——这次手里多了串鞭炮,是刚才帮佐藤挂灯笼时藏的。

“砰!”鞭炮在黑衣人的脚边炸开,吓得他们手里的枪都掉了。乌龙趁机抱起小猪冲出人群,却在神社的后门撞见个熟悉的身影——红缎带军团的科学家,当年就是他把小猪塞进机器人里的。

“抓住他们!”科学家的机械臂弹出铁链,缠住了乌龙的后腿。小猪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浑身冒出粉色的烟雾,烟雾里浮现出无数只小猪的幻影,像片旋转的粉色风暴。

乌龙看着那些幻影突然明白了——原来变身不是为了吓唬人,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东西。他咬着牙拽断铁链,转身把小猪护在身下,任凭机械臂的拳头砸在背上。

红缎带的追兵被悟空打跑时,乌龙正趴在阿花的婚床上哼哼。他的背被打得青块紫块,但怀里的小猪睡得很香,尾巴还搭在他的蹄子上。

“没想到你这么勇敢。”阿花给他涂药膏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卷卷的尾巴,“以前总觉得你抢姑娘是为了欺负人,现在才知道是怕孤单吧?”

乌龙的脸腾地红了,慌忙把脸埋进枕头。其实他早就发现了,自从带上这只会变身的小猪,他再也没摸过变身胶囊——和小家伙分着吃烤鱼的晚上,比抢来的任何姑娘的笑脸都暖。

离开村子那天,小猪突然指着东方说:“妈妈在那边。”他展开翅膀变成只粉扑扑的小蝙蝠,“我要去找妈妈了。”

乌龙把装猪油膏的罐子塞给他:“路上饿了就抹点,防蚊虫。”他看着小蝙蝠飞进云层,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又有点踏实。

“喂!肥猪!”贝吉塔的飞船在头顶盘旋,“再不上来就把你丢在这!”

乌龙抬头看见悟空探出头来,手里还举着块红豆糕。他突然笑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次不用变身也能跟上他们的脚步了。

飞船穿过云层时,乌龙趴在舷窗上往下看。阿花的神社越来越小,红缎带基地的残骸已经长出青草,而他的影子在云朵上忽大忽小,有时是威风的野猪,有时是圆滚滚的家猪,但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尾巴总是朝着伙伴们的方向。

他摸了摸怀里的变身胶囊,突然觉得没必要再用了。真正的变身不是变成厉害的东西,是终于敢承认自己的胆小和孤单,敢把肥硕的身体挡在别人身前,敢说句“我来保护你”。

悟空递来半块仙豆,乌龙接过来塞进嘴里。苦涩的味道里,竟尝出了点红豆糕的甜味。他知道前面还有很多战斗,很多危险,但这次他不会再躲在树洞里抹猪油膏了——因为他有了想守护的尾巴,有了愿意等他跟上的脚步。

雅木茶的靴底在沙漠里磨出第三道裂口时,夕阳正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靠在枯瘦的仙人掌上,指尖划过腰间那把缠着布条的短刀——刀鞘上的狼头雕刻已经被风沙磨平,就像他左眉骨那道疤,当年抢布尔玛胶囊时被悟空的尾巴抽出来的,现在只剩下浅浅的白痕。

“老大,前面有商队!”普尔扑棱着翅膀落在他肩头,羽毛上还沾着沙砾。这只会变身的小猫比谁都清楚,雅木茶盯着商队的眼神里,早就没了当年抢东西时的凶光,只剩下对“实战练习”的盘算。

雅木茶吐掉嘴里的草根,突然矮身躲过颗飞来的石子。沙丘后跳出个穿绿马甲的少年,手里甩着铁链:“此路是我开!”话音未落就被雅木茶的回旋踢踹翻在地,短刀架在脖子上时,少年吓得尿了裤子。

“抢东西要讲技巧。”雅木茶收回刀,指了指少年没系紧的鞋带,“第一步就得稳住下盘。”他突然觉得这话耳熟,想起龟仙人在武道馆说过类似的话,当时自己还嗤笑着说“打架赢了就行”。

深夜守着篝火,普尔突然变成个小本子:“老大,你最近总在想以前的事。”纸页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狼,那是雅木茶当强盗时的标志。

雅木茶拨了拨火苗,火星子溅在他的靴底。他想起第一次见悟空时,那小子举着四星珠问“你要抢这个吗”,想起布尔玛用激光枪指着他骂“臭强盗”,想起龟仙人把他扔进海里说“洗干净了再来学武”。沙漠的风里,好像还飘着抢来的罐头的铁锈味。

“明天去西都。”他突然说,刀鞘在沙地上划出个狼头,“听说万能胶囊公司有新发明。”

普尔变回原形,蹭了蹭他的手背:“是想见布尔玛吧?”

雅木茶的耳尖红了,抓起沙子丢过去:“胡说!我是想看看有没有能改进狼牙风风拳的机械!”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他眉骨的疤痕,像条终于找到方向的狼尾巴。

龟仙人的武道馆飘着咸腥味的海风,雅木茶站在训练场中央时,尾巴(他偷偷用布尔玛的发明装的假尾巴,说是为了练习平衡)在沙滩上扫出浅浅的沟。克林抱着胳膊笑他:“装尾巴算作弊吧?”

“打赢我再说。”雅木茶摆出起手式,绿马甲被海风掀起边角。他的狼牙风风拳比三年前快了三倍,拳头带起的气流吹得克林的光头发亮,但每次都在碰到对方鼻尖时被躲开。

“太慢了!”克林突然矮身,手肘撞在雅木茶的肋骨上。雅木茶踉跄着后退,假尾巴的固定器松了,啪嗒掉在沙地上。

“作弊的家伙!”他捂着肋骨笑,突然觉得这场景很熟悉——当年在沙漠里被悟空的尾巴抽中时,也是这样又疼又不服气。

龟仙人摇着蒲扇从屋里出来:“知道为什么打不过吗?”他捡起假尾巴,扔进海里,“你的拳头里还藏着强盗的影子,总想着怎么‘抢’到胜利,而不是‘赢’得堂堂正正。”

海浪拍打着礁石,雅木茶望着远处的渔船发愣。他想起第一次抢商队时,把抢来的面包塞给受伤的小狼;想起布尔玛骂他时,偷偷把最好的万能胶囊塞进他包里;想起龟仙人虽然总骂他笨,却在他发烧时守了整夜。原来那些被他当作“战利品”的温暖,都是别人心甘情愿给的。

“再来!”他突然冲向克林,这次的拳头里没有急着取胜的焦躁。当克林的拳头再次袭来时,他没有躲,而是借着对方的力道侧身,手肘轻轻撞在克林的后背——这是龟仙人教的卸力技巧,他练了三个月,今天终于用对了地方。

克林趴在沙地上笑:“你居然学会耍小聪明了!”

雅木茶坐在他旁边,望着落日把海面染成金红色。假尾巴被海浪冲远了,但他好像真的长出了条尾巴,稳稳地扎根在这片沙滩上,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伪装。

西都的雨下得黏糊糊的,雅木茶在万能胶囊公司的实验室里转来转去,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纸。信是沙漠里的老村长写的,字迹抖得厉害:“沙盗王回来了,带着会喷火的机器……”

“我去吧。”他突然说,布尔玛正在调试的激光枪差点打在天花板上。

“你疯了?”布尔玛的卷发滴着水,“那沙盗王据说能徒手掰断坦克,比红缎带军团的人还凶!”

雅木茶摸着眉骨的疤笑了:“以前我也觉得自己能打遍沙漠无敌手。”他想起那些被自己抢过的商队,想起老村长偷偷给过他水喝,“有些债该还了。”

普尔变成辆沙地车,雅木茶跳上去时,看见克林和悟饭追出来,手里拿着仙豆。“带上这个。”克林把豆子塞进他口袋,“别逞强,打不过就喊悟空。”

车窗外的雨变成了沙,雅木茶的车速越来越快。熟悉的沙丘在两侧后退,他突然拐进条隐蔽的峡谷——这里藏着他当强盗时的秘密仓库,里面堆着没来得及分掉的罐头和药品。他把所有东西搬上车,像当年偷偷给小狼送食样,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村子的土墙塌了半边,沙盗王的机器狼在广场上喷火,铁爪上还挂着村民的头巾。雅木茶跳下车时,绿马甲被火星烧出个洞:“喂!抢东西的!”

沙盗王转过身,脸上有道和雅木茶相似的疤:“你是谁?”

“曾经和你样的蠢货。”雅木茶摆出狼牙风风拳的姿势,这次拳头里没有愤怒,只有松快,“不过我现在知道,真正的厉害不是抢别人的东西,是守住自己的窝。”

机器狼扑过来时,他突然想起龟仙人的话,侧身避开火焰,拳头精准地砸在机器关节上。当沙盗王的激光枪对准村民时,雅木茶用身体挡了上去——能量束擦过他的胳膊,留下道和眉骨疤痕平行的新伤。

“你疯了?”沙盗王愣住了。

“大概是吧。”雅木茶笑着擦掉脸上的沙,“以前我抢东西,是怕别人看不起;现在才明白,被人需要比被人怕更舒服。”

村民的篝火比沙漠的星星还亮,雅木茶啃着烤仙人掌,听老村长讲他离开后的事。有个被他抢过发簪的姑娘,现在成了村里的医生;当年总被他吓得哭的小孩,正举着木剑模仿他的狼牙风风拳。

“这个给你。”老村长递来个布包,里面是颗磨得光滑的狼形石头,“你当年偷偷放在我窗台上的,说能辟邪。”

雅木茶的鼻子酸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强盗生涯全是污点,却没想到那些笨拙的善意,早被人悄悄收进了心里。

回西都的路上,普尔突然指着天空:“看!是龙珠的光芒!”七颗星星在夜空连成线,神龙的影子比月亮还大。

“你想许什么愿?”普尔问。

雅木茶摸着胳膊上的新伤,笑了:“什么都不用。”他已经有了想守护的村子,有了能一起打架的朋友,有了布尔玛偶尔会脸红的关心。这些东西,比神龙给的愿望扎实多了。

武道馆的晨光里,雅木茶对着沙袋练习新招式。克林打着哈欠走过:“喂,龟仙人说要去那美克星,你去不去?”

“当然。”他一拳砸在沙袋上,回声像狼啸,却带着海风的清爽,“不过这次,我可不是去抢东西的。”

沙袋摇晃的间隙,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舒展,像只终于走出沙漠的狼,尾巴朝着有星星和朋友的方向,再也不会回头。眉骨的旧疤和胳膊的新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都是属于他的勋章——记录着从抢东西的强盗,变成守东西的武者的,最好的证明。

普尔蜷缩在雅木茶的绿马甲口袋里时,鼻尖蹭到了块硬硬的东西。他悄悄探出粉色的脑袋,看见那是枚褪色的五角星徽章,边角还沾着干涸的沙粒——这是南部变身幼儿园的毕业徽章,雅木茶昨天整理旧物时不小心掉进去的。

“还在睡?”雅木茶的手指敲了敲口袋,狼牙风风拳带起的气流吹得普尔的绒毛乱飘,“前面就是幼儿园旧址了,你确定要去?”

普尔从口袋里蹦出来,变成只巴掌大的信鸽:“当然!园长奶奶说有东西要给我。”翅膀掠过沙丘时,他看见远处的废墟里立着根歪歪扭扭的旗杆,上面飘着块破布,依稀能认出是幼儿园的粉色校旗。

废墟的教室还留着半面墙,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变身图谱:兔子变胡萝卜,小猫变毛线球,最底下是个被涂成粉色的小猪,旁边写着“乌龙”。普尔的爪子突然顿住——那是他和乌龙第一次合作变身后画的,当时他们把园长奶奶的眼镜变成了青蛙,害她追着他们绕操场跑了三圈。

“找到了!”雅木茶从瓦砾堆里拖出个铁皮盒,锁孔上还挂着个粉色的绒球,是普尔当年挂在书包上的。盒子打开的瞬间,股淡淡的奶香味飘出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本变身日记,最上面那本的封面上,画着只带翅膀的小猫。

“这是你的?”雅木茶拿起日记本,指尖不小心蹭掉了页纸。纸上的蜡笔画着两只小动物:粉色的小猫正在教灰色的小猪变身,小猪的尾巴却变成了麻花。

普尔的耳朵耷拉下来,变成人形擦掉纸上的灰尘:“是乌龙。”他的声音细细的,像被风吹动的绒毛,“他总学不会变身,每次都把尾巴变错,被其他小朋友笑。”日记里夹着片干枯的三叶草,是当年他偷偷放在乌龙书包里的,据说能带来好运。

教室后面突然传来窸窣声,普尔瞬间变回小猫,躲进雅木茶的口袋。个穿蓝布衫的老婆婆拄着拐杖走出来,银头发上还别着粉色的发卡:“我就知道你会来,小粉团。”

是园长奶奶。她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半面墙突然缓缓移开,露出个藏在里面的柜子,里面摆满了亮晶晶的徽章——比普尔的五角星高级多了,上面刻着不同的动物图案。

“这是‘守护徽章’。”园长奶奶拿起枚猫咪徽章,上面的宝石闪着柔和的光,“当年你总帮乌龙藏他变错的尾巴,就该得这个。”

普尔的爪子碰了碰徽章,突然想起有次幼儿园组织爬山,乌龙不小心摔进了灌木丛,是他变成藤蔓把朋友拉上来的。那时的变身不是为了恶作剧,是像现在这样,想托住什么东西。

雅木茶的狼牙风风拳在沙漠里划出残影,普尔变成盾牌挡在村民身前,塑料外壳被沙盗的激光打出道裂痕。他咬着牙维持变身,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抽泣声——是个抱着兔子玩偶的小女孩,玩偶的耳朵被激光烧黑了。

“别怕。”普尔变回小猫,用尾巴拍了拍女孩的手背。他想起自己刚跟着雅木茶抢劫时,总在夜里变成萤火虫,照亮那些被抢来的商队成员偷偷逃跑的路。那时的雅木茶会假装没看见,只是第二天抢东西时下手更重,好像在生气又好像在纵容。

“普尔!左边!”雅木茶的喊声把他拽回现实,沙盗的铁爪已经挥到眼前。他瞬间变成块尖刺岩石,铁爪撞上来时迸出火星,沙盗疼得嗷嗷叫。

战斗结束后,女孩把兔子玩偶递给普尔:“能帮它长回耳朵吗?”玩偶的玻璃眼亮晶晶的,像极了当年乌龙哭着求他帮忙藏起变错的猪尾巴时的眼神。

普尔捧着玩偶蹲在篝火旁,雅木茶递来块烤仙人掌:“想什么呢?”

“在想变身到底有什么用。”他用爪子戳着玩偶的断耳,“幼儿园老师说变身是为了理解万物,可我们以前总用它来骗人。”

雅木茶的手指顿了顿,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铁皮罐,里面装着些褪色的玻璃珠:“这些是你当年偷偷分给商队小孩的吧?”他把玻璃珠倒在沙地上,拼成个歪歪扭扭的星星,“我都看见了。”

普尔的耳朵突然热了。原来那些藏在恶作剧和抢劫背后的小心思,早就被人悄悄收进了罐子里。就像沙漠夜晚的星星,看着稀疏,其实每颗都在为迷路的人亮着。

去西都的路上遇到了暴雨,普尔缩在雅木茶的雨衣里打哆嗦。车窗外闪过片熟悉的建筑群,他突然竖起耳朵:“是南部幼儿园的分校!”

分校的操场积着水,几个穿雨衣的小孩正围着只掉进水沟的小狗发愁。普尔挣脱雅木茶的手冲过去,变成渔网把小狗捞上来,却在触到湿漉漉的狗毛时愣住了——他的尾巴不知何时变成了粉色的猪尾巴,正卷着小狗的爪子晃来晃去。

“是乌龙的尾巴!”克林不知从哪冒出来,指着他的尾巴哈哈大笑,“你居然变错了!”

普尔慌忙变回原形,耳朵耷拉到地上。自从离开幼儿园,他的变身术从没出过错,可刚才摸到小狗冰凉的爪子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乌龙当年掉进冰窟窿的样子——那时的朋友也是这样瑟瑟发抖,是他变成热水壶才把对方暖过来的。

“他现在怎么样了?”普尔小声问,爪子无意识地绞着雨衣的带子。上次在武道会见到乌龙,对方正忙着给琪琪的平底锅抛光,连句正经话都没说。

雅木茶揉了揉他的脑袋:“明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乌龙的家堆着乱七八糟的点心盒,看到普尔时,手里的奶油蛋糕差点掉在地上:“你……你怎么来了?”他的尾巴紧张地卷成圈,和当年在幼儿园被老师点名时一模一样。

普尔把修好耳朵的兔子玩偶递过去:“想请你帮忙。”他指着窗外正在练习变身的小孩,“园长奶奶说,我们该教新孩子变身了。”

乌龙的耳朵突然红了,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个落满灰尘的盒子,里面是本画满猪尾巴的日记本:“其实我……我总在练习你的变身口诀。”他指着其中一页,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像普尔那样,变什么都带着温度”。

雨停的时候,两个曾经的捣蛋鬼坐在屋檐下,看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练习变身。有个小男孩把尾巴变成了螺旋桨,差点撞到树上,像极了当年的乌龙;有个小女孩变成蒲公英飘向天空,像极了总爱帮人解围的普尔。

“原来我们早就教会别人了。”乌龙啃着奶油蛋糕,奶油沾到鼻子上,像颗小小的珍珠。

普尔笑着舔掉朋友鼻尖的奶油,突然明白变身的真谛——不是变成厉害的东西,是能弯下腰,用对方的样子感受世界的温度。就像现在,他能尝到乌龙嘴角的奶油甜味,对方也能看懂他摇尾巴的意思。

弗利萨军团的探测器在夜空中划出红光,普尔蹲在万能胶囊公司的屋顶上,尾巴紧紧缠着避雷针。布尔玛的新发明正在实验室里发出嗡嗡声,那是能干扰探测器信号的装置,但需要有人在屋顶引导能量流。

“冷不冷?”雅木茶递来条围巾,绿马甲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不行就换我来。”

“没事。”普尔把围巾缠在脖子上,变成根细长的金属线,一端连在避雷针上,一端伸进实验室的通风管。电流顺着身体流过时,他看见城市的灯光在脚下明明灭灭,像极了沙漠夜晚的篝火。

能量引导到最关键的时候,探测器的激光突然射向屋顶。普尔瞬间变成面反光镜,激光被折射到远处的山谷,炸出朵小小的火花。雅木茶的狼牙风风拳紧随其后,把探测器打成了碎片。

“完美配合!”克林举着仙豆跑上来,光头上还沾着实验室的泡沫。

普尔变回小猫,蜷在雅木茶怀里打哈欠。远处的星空格外明亮,七颗龙珠正在天际连成线,神龙的影子比云朵还大。

“你想许什么愿?”雅木茶的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声音温温的。

普尔的尾巴指着星空:“想让所有会变身的小家伙,都能找到想守护的东西。”他想起幼儿园的樱花树,想起沙漠里的玻璃珠,想起乌龙鼻尖的奶油,这些碎片拼起来的,就是最完整的愿望。

几天后的武道会后台,普尔看着乌龙把小女孩的气球变成会飞的小猪,突然笑了。朋友的尾巴还是会变错,但这次卷着的是气球绳,不是抢来的绸缎。而他自己,正变成块柔软的垫子,接住从克林背上摔下来的悟饭。

阳光穿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他们的影子:粉色的小猫,卷尾巴的小猪,光头的少年,还有绿马甲的狼——这些曾经在沙漠里互相追逐的影子,现在紧紧靠在一起,像幅不会褪色的画。

普尔把爪子搭在雅木茶的手背上,突然觉得变身术最厉害的用法,不是变成任何东西,而是终于能以本来面目,站在想站的人身边。就像现在这样,不用藏起尾巴,不用假装坚硬,只是只毛茸茸的小猫,却比任何时候都觉得踏实。

龟仙人的拖鞋在武道馆的沙滩上拖出浅痕,掌心的龟派气功蓝光刚凝聚成形,突然被阵海风吹散。他摘下墨镜揉了揉眼睛,镜片上的指纹映出张年轻的脸——那是四十年前的自己,正背着个红头发的少年在雪崩里跋涉,少年的尾巴像小鞭子似的缠着他的手腕。

“师父!发什么呆呢?”悟空倒挂在椰树上,四星珠在阳光下晃成金斑,“你的龟派气功怎么变弱了?”

老海龟慢吞吞地爬过来,背上驮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龟仙人踢开盒盖,里面滚出堆泛黄的照片,最上面那张是牛魔王的满月酒,穿开裆裤的孙悟饭正扯着他的白胡子,旁边的小琪琪举着平底锅要打过来。

“这老家伙。”龟仙人用脚趾勾过啤酒罐,猛灌口酒。照片边角的折痕里还卡着片干花,是当年从火焰山摘的凤凰花,现在脆得像饼干。他突然想起悟饭临终前托人带的话:“师父,小悟空的尾巴要看好。”那时的雪落在传话人的眉毛上,和现在自己眉毛上的霜样白。

深夜的潮声里,龟仙人翻出床底的旧道服。深蓝色的布料上打着七八个补丁,心口的位置绣着只歪歪扭扭的乌龟,是孙悟饭五岁时的杰作。他对着镜子穿上道服,突然发现自己的背比道服的褶皱还要弯,当年能轻松劈断的木板,现在用龟派气功轰,也只能打出个小坑。

“还能打吗,老头子?”镜子里的人影突然变成年轻时的模样,墨镜滑在鼻尖,露出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龟仙人对着镜子比划起基础拳式,每招都带着海风的咸涩。当最后招“龟仙流起手式”落下时,他听见窗外传来悟空和克林的笑声,像极了当年悟饭和牛魔王抢肉吃的动静。

西都的百货公司正在举办泳装特卖会,龟仙人抱着堆杂志挤在人群里,尾巴(他偷偷用万能胶囊藏的假尾巴)在裤管里不安分地晃。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回头看见张布满刀疤的脸——是当年被他打断腿的黑市拳王,现在拄着金属拐杖,拐杖头磨得锃亮。

“武天老师,还记得我吗?”拳王的喉结动了动,“我儿子想跟您学武。”他身后的少年捧着个木盒,里面是副磨得光滑的拳套,“他说要像您样,用拳头保护人。”

龟仙人的啤酒差点洒在杂志上。他想起当年打断这男人腿时,对方眼里的恨比刀疤还深。现在那恨意变成了少年拳套上的汗渍,带着点温热的期待。

回到武道馆时,克林正对着张泛黄的纸发愁。是龟仙人年轻时收到的挑战书,字迹狂得像要冲破纸页:“三日后月圆,生死台见——鹤仙人。”

“这老东西还没死?”龟仙人摸着挑战书上的折痕笑。四十年前的月圆夜,他和鹤仙人在生死台打了七个时辰,最后用招不光彩的“袭胸”把对方踹下了台。那时的月光落在鹤仙人的白眉毛上,像结了层冰。

“他派人送来了新的挑战书。”克林指着门柱上的飞镖,镖上缠着张黑纸,“说要在天下第一武道会决赛见,还说要让你尝尝‘怨念’的滋味。”

龟仙人把黑纸凑到鼻尖闻了闻,有股陈年的药味。他想起鹤仙人年轻时总爱偷偷往练功水里加补药,被师父骂急了就红着眼眶说:“我就是要赢!”那时的药味和现在的怨念味,竟有几分相似。

训练场上,悟空的龟派气功把海水轰起丈高。龟仙人突然喊停:“知道鹤仙人为什么练不过我吗?”他捡起块贝壳,“他总想着把气凝成冰锥,却忘了水最厉害的是能绕开石头。”

贝壳被扔向海面,在浪尖跳了三下才沉下去。悟空和克林的眼睛亮起来,像当年的悟饭第一次看懂龟派气功的轨迹。

武道会决赛的月光,比四十年前的更凉。龟仙人站在台上,看见鹤仙人的白眉毛上沾着霜,手里的拐杖在地面敲出沉闷的响。

“你老了,武天。”鹤仙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门轴,“当年你用那种下三滥的招式赢我,今天该还了。”

龟仙人摸了摸怀里的旧道服,突然笑了:“我早就还了。”他扯开衬衫,露出心口的乌龟刺绣,“悟饭用这招救过雪崩里的人,牛魔王用这招护过火焰山的村民,现在的孩子们,用这招挡过比克的能量波。”

鹤仙人的拐杖猛地戳向地面:“歪理!武道就是要分胜负!”他的气突然暴涨,周围的观众吓得尖叫,月光在他周身凝成冰蓝色的光刃。

龟仙人深吸口气,四十年前的画面突然涌上来:鹤仙人偷偷把自己的饭分给流浪狗,被师父罚站时冻得直哆嗦;两人在雪地里练拳,鹤仙人把暖手炉塞给他,嘴硬说是“怕你冻死了没人陪我打”。那些被胜负心盖住的月光,原来直亮着。

“接招吧。”龟仙人摆出龟派气功的起手式,这次的蓝光里混着点暖黄,像夕阳落在海面上,“这招叫‘回忆杀’。”

能量波撞上冰刃的瞬间,月光突然变得很软。龟仙人看见鹤仙人的冰刃里,映出两个扎马步的少年,其中个正偷偷给另个使眼色,要把师父的酒换成醋。

“噗嗤。”鹤仙人突然笑了,冰刃瞬间消散,“你还是这么不要脸。”他的拐杖掉在地上,露出藏在里面的木剑——是当年两人偷偷砍竹子做的,剑鞘上刻着歪歪扭扭的“龟”和“鹤”。

月光落在两人的白眉毛上,像撒了把盐。龟仙人突然发现,原来赢不是把对方打倒,是让那些被遗忘的暖,重新在对方眼里发亮。

悟空把四星珠塞进龟仙人手里时,珠子烫得像团火。神龙的影子在七颗龙珠的光芒里舒展,金色的眼睛映出老海龟慢吞吞爬来的身影。

“你的愿望是什么,武天老师?”神龙的声音震得云层发颤。

龟仙人摸了摸悟空的刺猬头,又拍了拍克林的光脑袋,最后看向远处啃仙豆的乌龙和普尔。他想起孙悟饭临终前的雪,想起牛魔王送来的凤凰花,想起孩子们在沙滩上练拳的脚印。

“我想看看他们能走到哪。”龟仙人把四星珠还给悟空,掌心的温度还没散去,“我的路到头了,他们的才刚开始。”

神龙发出声悠长的龙吟,光芒散去时,龟仙人的道服口袋里多了片凤凰花瓣,和当年火焰山的那片样鲜。他突然觉得背不那么疼了,刚才被鹤仙人气劲震伤的胸口,也暖乎乎的。

回到武道馆的清晨,龟仙人发现沙滩上多了串小脚印。悟空和克林在练新的组合拳,乌龙把早餐变成了会飞的包子,普尔正变成毛巾,给老海龟擦背。

“老头子!快来指导我们!”悟空的喊声惊飞了海鸟。

龟仙人笑着戴上墨镜,阳光透过镜片,把孩子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自己的龟派气功再也轰不出四十年前的威力,但那些藏在招式里的东西——雪地里的暖手炉,雪崩里的后背,月光下的木剑——正顺着孩子们的拳头,流向更远的地方。

潮声里,他仿佛看见孙悟饭站在浪尖上笑,牛魔王举着烤肉喊他喝酒,连鹤仙人也别扭地站在远处,手里的木剑映着朝阳。这些人这些事,像颗颗星星,都藏在他这副老龟壳里,永远亮着。

克林跪在龟仙人武道馆的沙滩上,指尖划过潮湿的沙粒,画出个歪歪扭扭的光头。远处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像极了少林寺清晨的木鱼声——那是他六岁时每天听着起床的声音,直到被师父罚抄《心经》一百遍,抄到手指发肿的夜晚,他偷偷卷了件僧衣跑了出来。

“在画什么呢?”悟空的尾巴突然扫过他的后脑勺,四星珠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龟仙人说今天要教新招式,叫‘气圆斩’,听起来很厉害!”

克林慌忙用脚擦掉沙地上的画,耳尖红得像被太阳晒过的贝壳。他总瞒着大家,自己其实是偷偷从少林寺跑出来的——不是因为吃不了苦,是有天夜里听见师父们说:“这孩子没慧根,练不出真功夫。”

深夜的练功房里,克林对着木桩练习新招式。气圆斩的蓝光在他掌心明明灭灭,像朵总也开不盛的花。悟空早就练得能斩断五根木桩,他却连最细的那根都切不断,掌心的皮磨破了,血珠滴在沙地上,晕开小小的红。

“急什么。”龟仙人的拖鞋声从身后传来,老人手里拿着瓶紫药水,“少林寺的老和尚没教过你?砍柴要顺着木纹,用气要跟着心跳。”

克林的肩膀突然抖了抖。他想起离开少林寺的那天,住持师父偷偷塞给他的木鱼,说“想不通的时候就敲敲,心会跟着声音定下来”。那只木鱼现在藏在床底,木纹里还嵌着嵩山的泥土。

龟仙人突然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感觉到了吗?气不是火,是风,要贴着骨头走,绕着血脉转。”老人的心跳像海浪样沉稳,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你师父说你没慧根,是没看见你半夜给受伤的海鸟包扎时,比谁都细心。”

克林猛地抬头,看见老人墨镜后的眼睛亮闪闪的,像藏着两颗星星。那天夜里,他第一次敲响了床底的木鱼,哒哒的声音混着海浪,掌心的气突然变得很软,像贴着皮肤的风。

那美克星的红色天空下,克林抱着受伤的悟饭躲在岩石后,掌心的气圆斩终于有了形状。弗利萨的手下就在不远处巡逻,金属靴子踩在碎石上的声音,像锤子敲在他的神经上。

“克林哥哥,我怕。”悟饭的眼泪混着血往下掉,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克林把悟饭搂得更紧,指尖摸到自己光头上的疤——那是第一次参加武道会时,被比克大魔王的手下划的,现在摸起来暖暖的。“别怕,”他想起悟空总说“克林虽然小,但很可靠”,想起龟仙人把紫药水涂在他掌心时说“心定了,气就稳了”,“哥哥给你表演个厉害的。”

他深吸口气,气圆斩在掌心旋转成银色的圆盘。这次没有急着扔出去,而是等着巡逻兵走到岩石正面,才猛地侧身甩出——圆盘精准地切中对方的武器,火花溅起的瞬间,他抱着悟饭滚进了更深的峡谷。

“好厉害!”悟饭的眼睛亮起来,忘记了疼痛。

克林的后背撞在岩壁上,疼得龇牙咧嘴,心里却松快得很。他突然明白,自己的气圆斩不是用来斩断木桩的,是像现在这样,在最窄的缝隙里,为谁托出条生路。

找到龙珠的那个山洞,克林发现悟饭正对着面岩壁发呆。岩壁上画着那美克星人的壁画:小小的绿色外星人,用身体挡住落石,保护身后的孩子。

“他们和你样。”克林蹲下来,指着壁画里外星人的光脑袋,“看着小,却比谁都敢站在前面。”

悟饭突然抱住他的脖子:“妈妈说,爸爸以前总被欺负,是克林哥哥一直帮他。”

克林的耳朵红了。他想起和悟空第一次见面,自己抢了对方的烤鱼,悟空却笑着把更大的那条塞给他;想起天下第一武道会,悟空明明能赢,却故意放慢速度,让他多打了十招;想起每次危险来临,那个总是冲在最前面的背影,其实一直悄悄把最安全的位置留给了他。

掌心的气圆斩再次亮起时,克林对着岩壁甩了出去。银色的圆盘没有留下裂痕,只在壁画旁刻了个小小的光头图案,像枚属于自己的勋章。

回到地球的那天,克林在武道馆的沙滩上挖了个坑,把那美克星的星尘埋了进去,上面插着根光滑的树枝——代替少林寺的木鱼。

“在种星星吗?”悟空的尾巴扫过他的光头,手里拿着刚烤好的鱼,“你的气圆斩现在能斩断十根木桩了!”

克林啃着烤鱼笑,光头上沾着的沙粒被风吹掉。他不再羡慕悟空的力量,就像不再介意少林寺的老和尚说他没慧根——每个人的气都有自己的样子,悟空的像火山,他的像溪流,都能滋养出东西来。

布尔玛的新发明在实验室里炸出蘑菇云时,克林正变成“人肉垫子”接住掉下来的仪器。雅木茶的狼牙风风拳打碎了窗户,他又变成“临时盾牌”挡在玻璃渣前,手背被划了道口子,血珠滴在地上,像颗小小的红玛瑙。

“你这家伙,总爱当肉盾。”布尔玛一边给他包扎,一边瞪他,眼眶却红了,“就不能像悟空那样躲开吗?”

克林摸了摸手背的伤口,突然笑了:“躲了,谁来接你们啊。”他想起那美克星的红色天空,想起悟饭发亮的眼睛,想起岩壁上的壁画,这些画面拼起来的,就是他站在这里的理由。

深夜的武道馆,克林又敲起了木鱼。这次龟仙人没有睡,坐在他对面,手里转着啤酒罐。

“少林寺的老和尚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样,”老人突然说,“肯定会把最大的木鱼送给你。”

克林的木鱼声顿了顿,眼泪滴在木头的纹路里。原来那些被他当作“没慧根”的证明,其实是另一种天赋——能弯下腰,接住别人掉落的碎片,能把自己的光,变成照亮缝隙的星星。

弗利萨的能量球在天际膨胀成黑色的太阳,克林站在悟空身前,掌心的气圆斩比任何时候都亮。他的光头上沾着血,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当他看见身后悟空、悟饭、贝吉塔……所有伙伴的脸,突然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就是现在!”他猛地甩出光轮,银色的圆盘带着海风的咸涩、少林寺的檀香、那美克星的尘土,精准地切向能量球的核心。这不是为了斩断什么,是为了给悟空争取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当能量球爆炸的白光吞噬视野时,克林仿佛听见了木鱼声。不是床底那只,是从所有他保护过的人心里传来的,哒哒哒,像心跳,像海浪,像无数双手托着他向上飞。

再次睁开眼,他躺在布尔玛的飞船里,悟空的尾巴正缠着他的手腕,像条温暖的绳子。窗外的星空很亮,七颗龙珠在远处闪烁,像串挂在天边的佛珠。

“你醒了!”悟空的脸凑得很近,眼睛里的光比四星珠还亮,“你的气圆斩厉害爆了!比我的龟派气功还快!”

克林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突然笑了。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像悟空那样能劈开山脉,不会像贝吉塔那样爆发惊人的力量,但他的气圆斩里,藏着更珍贵的东西——是少林寺的木鱼声,是龟仙人掌心的温度,是悟饭发亮的眼睛,是所有伙伴的信任。

回到地球的武道馆,克林在沙滩上教孩子们练气圆斩。最小的那个男孩总也学不会,急得直哭,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别急。”克林蹲下来,握住男孩的小手按在自己胸口,“听,心在跳,气就跟着跳,像这样……”他的掌心泛起柔和的光,不是锋利的圆盘,而是团温暖的光雾,轻轻托起了男孩掉落的练习剑。

男孩的眼睛亮起来,小手跟着他的动作,慢慢聚起点微光。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克林看着男孩光头上的汗珠,突然想起龟仙人说的话:“武道不是比谁能打碎更多东西,是比谁能护住更多东西。”他的光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些看不见的伤疤,都是最光荣的勋章——证明着这个曾经被说“没慧根”的光头小子,早已把勇气种进了掌心的风里,吹过山川湖海,吹向所有需要守护的人。

天津饭的草鞋在武道馆的青石板上磨出声响时,第三只眼正盯着靶心。三支飞镖破空而出,精准地钉在同一个针孔大小的落点——这是鹤仙人教的第一课,\"杀手的眼里不能有活物\"。但今天镖尖上沾着的,不是靶纸的纤维,而是片雪白的鹤羽。

\"在想什么?\"饺子的声音像片羽毛落在他肩头。小个子的脸上还带着伤,是昨天练习\"舞空术\"时摔的,淤青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天津饭拔出飞镖,羽片飘落在青石板上:\"师父说,下届武道会要让孙悟空消失。\"他的第三只眼微微抽搐,眼前突然闪过个画面——五年前在鹤仙流的山门,有只断了翅膀的幼鹤,被鹤仙人亲手拧断了脖子,理由是\"没用的东西不配活着\"。

深夜的练功房,鹤仙人的拐杖在地面敲出冰冷的响。老人展开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个复杂的阵法:\"这是'魔封波'的反制术,当年武天那个老东西用这招封印了比克大魔王,现在该轮到我们用它对付孙悟空。\"

天津饭的指尖划过图纸上的符文,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孙悟空的场景。那个长尾巴的少年在武道会后台啃烤鱼,看见他第三只眼时,眼睛亮得像星星:\"你有三只眼!是不是能看见更远的地方?\"那时的阳光落在少年的刺猬头上,带着山野的草木气。

\"你的杀气不够。\"鹤仙人的拐杖突然敲在他第三只眼上,\"记住,同情是杀手最该剜掉的东西。当年我输给武天,就是因为心太软。\"老人的白眉毛在烛火里颤动,\"明天开始,用活人练靶。\"

天津饭猛地抬头,第三只眼里映出师父身后的阴影,像只张开翅膀的秃鹫。他默默握紧拳头,指节发白——昨天偷偷给饺子擦药时,小个子说\"天津饭哥哥的手比师父的暖\",这句话现在烫得他手心发疼。

武道会的聚光灯比鹤仙流的月光更刺眼。天津饭站在擂台上,看见孙悟空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摆,像株在风里晃的狗尾巴草。

\"你好像不开心。\"悟空挠挠头,拳头捏得咯吱响,\"是不是不想打架?\"

天津饭的第三只眼突然刺痛。他想起昨天被当作\"活靶\"的流浪汉,那人的破碗里还剩着半个馒头,是要给巷子里的流浪猫的。鹤仙人说\"杀了他能练杀气\",可他最后只是打晕了对方,把自己的饭团放在了破碗里。

\"少废话!\"他摆出鹤仙流的起手式,掌风里带着刻意为之的狠劲。第一招\"排球拳\"砸在悟空胸口,少年踉跄着后退,却咧开嘴笑:\"这招不错!再来!\"

观众席上的饺子突然站起来,小拳头攥得发白。天津饭看见他身后的鹤仙人,正用拐杖尖顶着小个子的后背,老人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

战斗持续了三个时辰,天津饭的\"四妖拳\"撕碎了悟空的衣服,却始终没下杀手。第三只眼看见少年的血混着汗水往下淌,却在喘息的间隙,偷偷往他手里塞了颗仙豆:\"你流血了,先擦擦。\"

\"你在干什么?\"鹤仙人的怒吼从观众席传来,拐杖重重砸在地上。

天津饭突然笑了。他想起山门口那只断翅的幼鹤,想起流浪汉口袋里给猫的馒头,想起饺子冻得发红的鼻尖。原来师父说的\"杀气\",根本抵不过这些细碎的暖。

\"我不杀你了。\"他对悟空说,第三只眼第一次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我想看看,你说的'保护人'的武道,是什么样子。\"

话音未落,鹤仙人的\"洞洞波\"突然射向悟空。天津饭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挡在前面,能量波擦过他的肩膀,炸开的血花溅在悟空的脸上。

\"你...你居然叛师?\"鹤仙人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残烛。

天津饭捂着流血的肩膀,第三只眼第一次看清师父的脸——那里没有胜利者的骄傲,只有被岁月啃噬的空洞。他突然明白,所谓的\"鹤仙流\",早就成了困住师父的牢笼。

比克大魔王的黑暗笼罩都城时,天津饭跪在龟仙人面前,额头抵着武道馆的沙滩。海风吹起他染血的衣袍,第三只眼紧闭着,像在忏悔。

\"我不配学你的武道。\"他的声音哑得厉害,肩膀的伤口还在渗血,\"我手上沾过无辜者的血。\"

龟仙人的拖鞋踩过沙粒,停在他面前:\"知道错了,是因为心没死。\"老人摘下墨镜,露出双比海还深的眼睛,\"当年我和你师父在雪地里练拳,他比谁都善良,只是后来被'输赢'两个字蒙了眼。\"

远处传来悟空和比克的怒吼,能量碰撞的光芒染红了半边天。天津饭的第三只眼突然睁开,看见都城的废墟里,有个穿红肚兜的小孩正用身体护住哭泣的婴儿——那是悟饭,像株在风暴里倔强的幼苗。

\"去吧。\"龟仙人把颗仙豆塞进他手里,\"杀气能变成护心的甲,就看你敢不敢把心翻出来晒。\"

天津饭吞下仙豆,伤口的疼痛瞬间消失。他冲向战场的瞬间,看见饺子正举着块巨石砸向比克的手下,小个子的脸涨得通红,像团燃烧的小火苗。

\"饺子!\"他大喊着甩出气功波,将敌人的能量弹击得粉碎。

小个子扑进他怀里,眼泪把他的衣襟打湿:\"我就知道你会来。\"

天津饭抱着饺子,第三只眼第一次看清比克大魔王的脸——那张扭曲的脸上,藏着和鹤仙人相似的痛苦。他突然挥出\"新气功炮\",不是为了毁灭,而是在比克的能量波前炸出片屏障,护住身后的平民。

\"你变了,天津饭。\"悟空的声音从屏障后传来,少年的尾巴缠着受伤的克林,\"这招比以前厉害多了。\"

天津饭的嘴角扬起个浅浅的弧度。他的气里不再有鹤仙流的冰冷,而是混着龟仙流的海风、悟饭的勇气、饺子的温度,在掌心凝成团温暖的光。当比克的最终能量波袭来时,他没有躲闪,而是和悟空并肩站在一起,让两股气缠绕着升空,像条连接天地的光带。

比克大魔王被封印的那天,天津饭在鹤仙流的山门烧了件旧道服。火舌舔舐着布料上的鹤纹,他的第三只眼看见灰烬里飘出片羽毛,像封信飞向远方。

\"师父会明白吗?\"饺子拽着他的衣角,小个子手里捧着株刚发芽的三叶草,是从废墟里找到的。

天津饭摸着他的头,望向龟仙人武道馆的方向。那里传来悟空和克林的笑声,像串撒在风里的铃铛。\"会的。\"他说,第三只眼看见遥远的星空下,有个白眉毛的老人正对着月亮喝酒,酒杯里映着两个扎马步的少年影子。

三个月后的清晨,天津饭在新搭的武道馆里教孩子练拳。最小的那个总爱盯着他的第三只眼看,说\"像颗藏着故事的星星\"。

\"这只眼睛啊...\"他蹲下来,指着东方的启明星,\"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你口袋里偷偷藏的糖,比如摔倒时想扶你的手,比如坏人心里藏着的后悔。\"

孩子的眼睛亮起来,小手跟着他的动作比划:\"那我也要长三只眼!\"

天津饭笑了,第三只眼里映出朝阳下的武道馆——饺子在教孩子们叠被子,悟空和克林在沙滩上疯闹,龟仙人的啤酒罐滚到脚边,阳光透过罐口,在沙地上投下圈跳动的金。

他突然明白,所谓的\"武道\",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路。鹤仙流的冷峻让他学会精准,龟仙流的温暖让他懂得包容,而那些流过的血、吃过的苦、护过的人,最终都变成了第三只眼里的光,能在最黑的夜里,照亮自己要走的方向。

远处的海面上,老海龟驮着贝壳慢慢游过,像座移动的小岛。天津饭望着它的背影,缓缓摆出起手式——既不是鹤仙流的凌厉,也不是龟仙流的柔和,而是属于自己的招式,带着海风的咸、阳光的暖、还有三只眼看过的所有星辰。

饺子的红肚兜在海风中鼓成小灯笼时,他正踮着脚练习舞空术。离地三寸的高度让他的小脸涨得通红,天津饭的狼牙风风拳在不远处掀起沙浪,拳风扫过他的衣角,像只无形的手托了他一把。

“再高一点!”天津饭的声音裹着咸涩的海风传来。第三只眼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是饺子最信任的灯塔——从在鹤仙流山门第一次被师兄弟欺负时,这个三只眼的少年就总用后背护住他,尽管那时的护佑带着鹤仙人教的冷漠。

饺子的脚尖又升高半寸,突然看见沙滩上的克林正对着木桩发愁。光头少年的气圆斩总在接触木头前散开,像朵没开就谢的花。他心念一动,突然忘了维持舞空术的口诀,“啪嗒”摔在沙地上,红肚兜沾满细沙。

“笨蛋。”天津饭伸手把他拉起来,指尖却悄悄擦掉他膝盖的泥沙。这个动作让饺子想起昨天深夜,他发高烧时,对方笨拙地用冷水浸湿毛巾,第三只眼里的焦急比鹤仙人的冰锥还烫。

克林举着断成两截的木桩跑过来:“饺子,你的超能力能帮我看看气怎么走吗?”少年的光头上沾着木屑,像撒了把白芝麻。

饺子的小手按在木桩断面,闭眼时看见无数条银色的线在木头里游走。这是鹤仙人最讨厌的“无用能力”,说“杀手不需要看懂草木的心思”。但现在他轻轻指点:“要跟着木纹转,像水流过石头。”

克林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气圆斩的蓝光这次稳稳地裹住木桩,切口平整得像被月光切过。“谢谢你!”光头少年欢呼着跑开,留下的气浪拂动饺子的红肚兜,像片温暖的羽毛。

深夜的营帐里,饺子摸着天津饭补好的肚兜系带——白天摔断的绳结被缝成小小的蝴蝶结。他突然想起鹤仙流的月光,那里的影子总是孤零零的,而这里的篝火旁,克林的呼噜声、悟空啃烤鱼的咔嚓声、龟仙人的啤酒罐碰撞声,织成张暖暖的网。

红缎带军团的基地像只趴在沙漠里的铁皮甲虫,饺子的超能力穿透三层钢门,看见关押着的村民。他们手腕上的电子镣铐闪着红光,每跳动一次,就有细小的电流窜过皮肤。

“编号734,735,736……”饺子小声数着,小手攥成拳头。在鹤仙流时,每个人都只有代号,他是“九号”,天津饭是“三号”,数字代表实力,不代表生命。但现在这些数字后面,是抱着孩子发抖的母亲,是护着孙子的老人。

“能拆掉镣铐吗?”天津饭的声音压得很低,第三只眼盯着巡逻兵的步伐,“用你的念力。”

饺子闭上眼睛,念力像细细的银线缠上电子锁。以前鹤仙人逼他练习时,总是用活人当靶子,看着他们在念力下痛苦挣扎,说“这才是力量”。但现在他的念力温柔得像海风,顺着电路的纹路游走,轻轻挑开锁芯的卡扣。

“咔嗒。”第一副镣铐弹开时,穿蓝布衫的老婆婆抓住他的手:“好孩子,你的手比棉花还软。”老人掌心的老茧蹭过他的指尖,带着沙漠阳光的温度。

撤离到安全地带时,饺子突然停住脚步。他看见仓库角落里缩着个穿条纹衫的小男孩,编号牌挂在脖子上,写着“实验体01”。孩子的眼睛像受惊的鹿,手里紧紧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

“这个给你。”饺子把克林塞给他的仙豆递过去,小手覆在男孩发颤的手背上,“别怕,数字不是名字,你可以叫自己星星。”

男孩的眼泪突然掉在仙豆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这个声音让饺子想起自己第一次有名字的那天——天津饭在雪地里找到冻僵的他,说“以后叫饺子吧,比九号好听”,那时的雪花落在红肚兜上,化得很慢。

基地的警报突然尖叫,天津饭拽着饺子冲出仓库时,他看见小男孩举着那块发霉的面包,用超能力砸向追兵的脸。虽然没什么力道,但那双眼睛里的光,和刚才挣脱镣铐的村民们一样亮。

比克大魔王的阴影笼罩都城时,饺子正用超能力托着受伤的悟饭飞过废墟。小男孩的血染红了他的红肚兜,像朵在风里摇晃的红山茶。

“天津饭哥哥会赢吗?”悟饭的声音气若游丝,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饺子望着远处碰撞的能量光团,第三只眼的主人正在那里和魔王对峙。他突然想起鹤仙人的话:“超能力是弱者的拐杖。”但现在他的念力托着悟饭,托着从废墟里救出的婴儿,托着克林塞给他的备用仙豆,沉甸甸的都是需要守护的重量。

“会的。”饺子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他把悟饭放在安全的地下室,转身冲向战场时,看见天津饭被比克的能量波掀飞,绿马甲上多了个焦黑的洞。

“天津饭!”他的念力突然爆发,凭空造出面土墙挡住接踵而至的攻击。这是鹤仙流绝对禁止的“防御型超能力”,说“杀手只需要进攻”,但现在他觉得,能把人护在身后的力量,比任何攻击都强大。

天津饭从烟尘里爬出来,嘴角带着血却在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饺子扑进他怀里,红肚兜蹭过对方的伤口:“我数过了,你刚才躲过了十七次攻击,比上次多三次。”他的小手按在天津饭胸口,念力顺着对方的血脉游走,“我在帮你养气,像龟仙人爷爷教的那样。”

比克大魔王的最终能量波袭来时,饺子突然想起所有数字:村民的编号、小男孩的面包碎屑、天津饭躲过的攻击次数、悟饭的心跳频率……这些数字突然在他心里连成线,变成句无声的咒语。

“大家的气,都借给你!”他的念力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光芒,将悟空、克林、雅木茶的气团都裹在一起,推到天津饭的掌心。红肚兜在能量风暴里猎猎作响,像面小小的旗帜。

七颗龙珠的光芒驱散黑暗时,饺子蹲在废墟上数星星。天津饭坐在他身边,第三只眼望着远处重建的村庄,那里有个穿条纹衫的小男孩正在教其他孩子数数,声音清脆得像风铃。

“他叫星星了。”饺子的脚趾在沙地上画着五角星,红肚兜的系带在风里打了个结,“今天他用超能力帮老婆婆挑水,比上次多提了两桶。”

天津饭的指尖戳了戳他的额头:“你也很厉害,刚才数清了神龙的鳞片有九百八十七片。”

饺子的小脸突然红了。他想起鹤仙流的最后一夜,鹤仙人捏碎他最爱的糯米团子,说“记住,感情是会让你丧命的弱点”。可现在他摸着红肚兜上的星星补丁——那是克林用龙珠许愿时,特意让神龙加上的图案,突然觉得所谓的“弱点”,其实是让心变得柔软的铠甲。

龟仙人的武道馆新添了个秋千,饺子坐在上面练习舞空术时,能看见很远的地方:悟空和琪琪在摘苹果,克林教孩子们叠纸船,雅木茶的狼牙风风拳带着海风的味道,天津饭在修补他磨破的草鞋。

“饺子,该吃糯米团子了!”天津饭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饺子笑着飘过去,红肚兜上的星星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像悟空那样劈开山脉,也不会像天津饭那样爆发惊人的力量,但他能用超能力看懂草木的心思,能数清每个需要被记住的数字,能用念力托住所有轻飘飘的勇气。

当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饺子数着天津饭递来的糯米团子——三个,和他的第三只眼一样,是属于他们的秘密数字。咬下去时,甜香里混着海风、阳光和朋友的笑声,比鹤仙流所有的月光都温暖。

加林仙人的爪子捏着第七片仙豆荚时,卡林塔的风突然变了味道。往常带着晨露清甜的气流里,混进了丝铁锈般的腥气——这种味道上次出现,还是比克大魔王冲破封印那年,仙豆荚在石钵里抖得像片枯叶。

“老伙计,你也感觉到了?”猫仙人抚摸着卡林塔千年不谢的茶树,树皮上的纹路突然泛起红光。这株茶树是他亲手栽种的,每片叶子都记录着登塔者的气息:武天年轻时汗津津的手掌味,孙悟空尾巴扫过的山野气,连布尔玛的香水味都在第三百七十二片叶子上留着淡淡的痕。

石钵里的仙豆突然集体爆开嫩芽,白色的根须在清水里纠缠成网。加林仙人眯起琥珀色的眼睛,根须缠绕的形状像极了北方大陆的地形——那里正传来能量碰撞的轰鸣,比克大魔王的后裔在那里掀起了新的风暴。

“该给那小子送点东西了。”他从塔顶的暗格取出个竹篮,里面铺着天鹅绒软垫。这是三百年前武天送他的礼物,当时那愣头青踩着云朵登塔,篮子里装着偷来的女儿红,说“师父您尝尝人间的好东西”。

仙豆被一颗颗摆进篮子,每颗都泛着珍珠般的光。加林仙人的爪子突然顿住,最底下那颗仙豆的根须上,缠着根黑色的羽毛——是从北方大陆飘来的,带着股阴冷的气,像极了比克大魔王当年留在塔壁上的爪痕。

茶树上的叶片突然簌簌作响,第三百七十二片叶子上的香水味变得浓烈。加林仙人抬头看见布尔玛的飞行器正冒着黑烟撞向塔顶,女孩的尖叫刺破云层:“猫仙人!悟饭被抓走了!”

悟空的尾巴在卡林塔的石阶上扫出火星,他冲进茶室时,加林仙人正用银勺搅动石钵里的仙豆。少年的刺猬头上沾着血,破洞的衣服下,旧伤叠着新伤,像块被反复捶打的精铁。

“慢点喝。”猫仙人把装着仙豆的竹篮推过去,茶盏里的千年茶冒着热气,“急着送死吗?”

悟空抓起仙豆往嘴里塞,豆荚的清苦刚漫上舌尖,就被茶香压下去。他想起第一次登塔时,也是这样狼吞虎咽,加林仙人用尾巴抽他的手背,说“吃太快尝不出仙豆的心意”。那时的石阶比现在烫,少年的拳头却比石头还硬。

“比克的儿子太强了。”悟空的声音带着哽咽,尾巴无力地垂在地上,“我连悟饭的衣角都没抓住。”

加林仙人用爪子指着茶树:“看见那片带锯齿的叶子了?那是你爷爷悟饭留下的。”叶片上有个小小的牙印,“他当年在这里练了三年,每次输了就咬这片叶子,说‘疼了就记得下次要更强’。”

悟空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锯齿的触感突然让他想起悟饭的小手——每次害怕时,那只小手就会攥得他手指生疼。茶盏里的倒影晃了晃,少年突然把剩下的仙豆塞进怀里:“我要再去练。”

“急什么。”猫仙人敲了敲他的脑袋,“先陪我喝杯茶。”千年茶的雾气里,浮现出无数画面:武天对着月亮练龟派气功,孙悟空背着受伤的克林爬塔,悟饭把偷藏的糖果塞进仙豆荚……这些画面在茶香里慢慢舒展,像朵缓缓绽放的花。

当悟空再次踏上石阶时,每步都踩着茶香的节奏。他终于明白,卡林塔的试炼从来不是比谁爬得快,是让登塔者在千年时光里,看清自己拳头该守护的东西。

北方大陆的黑森林里,加林仙人的竹篮在枝头晃悠。他变成只普通的灰雀,看着比克二世把悟饭绑在祭坛上,黑色的魔法阵正吞噬着男孩的能量,阵眼的羽毛和卡林塔仙豆荚上的那根一模一样。

“老东西,你果然来了。”比克二世的尾巴扫过祭坛,带起的风掀起猫仙人的伪装。他的眼睛里跳动着和父亲一样的火焰,“当年你帮武天封印我父亲,今天该还这笔账了。”

加林仙人落在悟饭身边,爪子轻轻啄开男孩手腕的绳索:“你父亲临死前,让我把这个还给你。”他从竹篮里取出片枯萎的仙豆叶,那是比克大魔王被封印时,不小心沾在魔封波容器上的。

比克二世的瞳孔猛地收缩。叶片上残留的气息里,除了父亲的暴戾,竟还有丝微弱的暖——那是他幼年时,偷偷藏在树洞里的半颗仙豆留下的味道,当时以为是错觉,现在才明白是谁悄悄放在那里的。

悟饭突然挣脱束缚,小小的拳头带着卡林塔的茶香砸向魔法阵:“不许你欺负猫仙人!”男孩的气里混着仙豆的生机,竟在黑色阵地上冲出片嫩绿的草芽。

加林仙人的眼睛亮了。他看见无数根仙豆根须从地底钻出,缠绕着比克二世的尾巴向上生长。这些根须记得每颗被吃掉的仙豆:孙悟空用它恢复力气保护地球,克林靠它站起来继续战斗,连雅木茶逞强时藏在口袋里的那颗,都在根须上闪着怯生生的光。

“这不可能!”比克二世怒吼着释放能量波,却被根须织成的网拦住。能量波撞在网上,溅起的光点落在草芽上,竟开出了星星点点的白花。

加林仙人坐在悟饭肩头,看着比克二世的尾巴被根须缠成绿色的茧。他想起武天说过的话:“再冷的石头,捂久了也会发烫。”当年比克大魔王留在仙豆叶上的暖,终究在儿子这里发了芽。

七颗龙珠的光芒照亮北方大陆时,加林仙人正在给新结的仙豆荚系红绳。悟饭趴在他身边数豆荚的数量,小手指点过的地方,立刻冒出颗晶莹的露珠。

“猫仙人,这些仙豆要送给谁呀?”男孩的尾巴卷着片刚摘的茶叶,上面还沾着卡林塔的晨露。

加林仙人舔了舔他的手心:“给那些需要的人。”竹篮里已经装满了新采的仙豆,每颗都贴着小小的标签:孙悟空的“守护”,克林的“勇气”,比克二世的“新生”,连布尔玛的飞行器都有颗“别再让它冒烟”的豆子。

远处传来悟空的欢呼声,少年正抱着比克二世的肩膀大笑,两人的气在月光下纠缠成道彩虹。加林仙人望着那道虹光,突然想起千年茶树刚栽下时,武天那个毛头小子说:“等它开花结果,我就用它的叶子泡世界上最好的茶。”

现在茶花开得正好,茶香飘遍了地球的每个角落。

卡林塔的深夜,加林仙人坐在塔顶品茶。石钵里的仙豆荚轻轻摇晃,像在哼着古老的歌谣。他知道只要这株茶树还在,只要仙豆还能结出果实,就会有登塔者带着勇气和希望不断向上攀登,就像武天、孙悟空、悟饭……还有那些尚未出现的名字,他们的故事将和千年茶香一起,在卡林塔的风里永远流传。

比克大魔王的爪尖在月球表面划出深痕时,碎银般的月尘里浮出张脸。那是天神的脸,眉心的红点和他的魔纹在真空里重叠,像枚被劈成两半的玉珏。

“还在恨吗?”天神的声音从星尘里渗出来,带着神殿特有的檀香,“当年把你剥离时,你指甲缝里还沾着创世的泥土。”

比克的尾巴猛地抽向虚空,月岩炸开的碎屑在他周身凝成黑色的气旋。他记得那场剥离——像被活生生剜掉心脏,温热的血肉落地时,开出的不是花,是缠着锁链的荆棘。当时的地球人在祭坛上供奉着发霉的面包,孩童的哭声比神殿的钟声更刺耳,这些肮脏的东西钻进他新生的骨血,让他只想把整个世界捏碎。

“你懂什么?”他的獠牙咬碎块飘来的陨石,“你在神殿喝着甘露时,我在沼泽里啃食腐肉;你听着信徒的祈祷时,我被村民的火把烧得皮开肉绽。”黑气旋里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脸:向他扔石头的农夫,用圣水泼他的僧侣,把他封印在陶罐里的武天……这些面孔最后都变成天神那张悲悯的脸。

星尘突然剧烈翻涌,天神的影像变得模糊:“悟饭快死了,他的气里有你的影子。”

比克的动作猛地僵住。那个穿红肚兜的小鬼,每次被他掐住脖子时,眼睛里燃烧的火焰都和自己第一次挣脱封印时一模一样。上次在黑森林,他明明可以捏碎那孩子的喉咙,指尖却触到对方心口藏着的半颗仙豆——和当年他偷偷藏在树洞里的那颗,长得一模一样。

“别用他来动摇我。”比克的气再次暴涨,却在触及地球大气层时骤然收敛。他看见卡林塔的绿光在东方闪烁,像根刺进记忆的针——很多年前,有只猫仙人曾把颗仙豆放在他藏身的石缝里,当时以为是陷阱,现在才闻到那股清苦里藏着的暖意。

弗利萨的探测器在比克的魔纹上灼烧出白烟,宇宙帝王的笑声像玻璃碴刮过耳膜:“原来你只是个被造物主丢弃的残次品,连完整的神格都没有。”

比克的能量波把探测器轰成齑粉,尾巴却无意识地缠住手腕——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痕,是悟饭的龟派气功擦过留下的。那孩子的气里有阳光的味道,炸开时像朵笨拙的向日葵,和他记忆里创世时见过的第一朵花很像。

“杀了他,你的力量就能完全觉醒。”弗利萨的尾巴拍打着地面,金属鳞片反射的光刺得比克睁不开眼,“想想那些年受过的苦,难道不该让这个世界付出代价?”

比克的眼前突然闪过片火海:村民举着松明围堵他的山洞,武天的魔封波像只无形的手掐住他的喉咙,新生的子嗣在祭坛上被当作祭品……这些画面让他的气变得滚烫,黑色的能量几乎要吞噬周围的一切。

就在能量波即将成型的瞬间,他看见弗利萨身后的宇宙尘埃里,飘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是悟饭!那孩子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正用尽全力抵挡着流弹,红肚兜在真空里鼓成团火焰。

“滚开!”比克的怒吼震碎了附近的小行星,黑色能量波没有射向弗利萨,而是在悟饭周围炸出个防护罩。碎片撞在屏障上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当年被剥离时的频率一模一样,只是这次不再只有疼痛,还有种陌生的悸动。

悟饭的小拳头突然穿过屏障,砸在他的后背:“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孩子的气里混着仙豆的生机,竟在他的魔纹上冲出道金色的裂痕。

比克猛地转身,看见天神的影像在裂痕里若隐若现,眉心的红点和他的魔纹终于重叠成完整的圆。原来所谓的正邪,从来不是两半割裂的玉,是枚硬币的两面,共用着同一片金属。

那美克星的绿色天空下,比克的身体正在瓦解。弗利萨的死亡光束穿透他的胸膛,黑色的血液溅在悟饭脸上,像滴融化的墨。

“为什么要替我挡?”悟饭的眼泪混着血往下掉,小手死死按住他不断流血的伤口。

比克的尾巴轻轻缠住孩子的手腕,触感像抚摸初生的藤蔓:“因为你笑起来……像创世时第一朵花。”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却清晰地看见自己的魔纹正在发光,那些缠绕的荆棘里,开出了星星点点的白花。

他想起刚被剥离时的痛苦,想起沼泽里的孤独,想起第一次见到悟饭时,那孩子把偷藏的糖果递给他,说“比克叔叔也会喜欢甜的吧”。原来那些被他视为弱点的温暖,早已在魔纹的沟壑里生根发芽。

天神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这次不再是对峙,而是和解:“你终于找到缺失的那半颗心了。”

比克的气突然开始倒流,伤口处涌出的不再是黑色血液,而是金色的光。他看见无数个自己:被村民驱赶的幼崽,在祭坛上挣扎的少年,捏碎仙豆的暴君,挡在悟饭身前的守护者……这些影子最后都融成束光,顺着他的手掌流进悟饭体内。

“记住,”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尾巴却缠得更紧,“我的力量不是用来毁灭,是让你学会守护。”当弗利萨的第二道光束袭来时,比克的身体突然爆开成漫天光尘,像极了创世时那场盛大的流星雨。

光尘落在悟饭身上,竟在他的衣服上绣出朵黑色的莲花,花心是枚小小的五角星——那是比克尾巴上的纹路,也是天神眉心的红点。

七颗龙珠的光芒照亮那美克星时,悟饭的掌心躺着半块黑色的魔纹碎片。神龙的影子在光尘里舒展,金色的眼睛里映出比克的虚影,这次不再是狰狞的魔王,而是个眉眼温和的青年,眉心的红点和天神别无二致。

“你的愿望是什么?”神龙的声音震得大地发颤。

悟饭把碎片举向天空:“我想让比克叔叔明白,他从来都不是残缺的。”

光尘突然剧烈旋转,在半空凝成颗黑色的珠子,里面清晰地映着天神和比克并肩而立的身影。神龙发出声悠长的龙吟:“你们本就是一体,当守护的念头盖过毁灭的欲望,割裂的灵魂自会重圆。”

珠子落入悟饭掌心的瞬间,比克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替我看看地球的花。”

回到地球的那天,悟饭在卡林塔下种下那半块魔纹碎片。不久后,碎片生根发芽,长出株奇异的植物——黑色的藤蔓缠着金色的花茎,开出的花朵一半是墨色,一半是金色,花心的红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加林仙人坐在枝头,看着悟饭对着花喃喃自语,突然明白所谓的正邪,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就像这株花,黑暗与光明共生,毁灭与守护纠缠,最终在阳光雨露里,长成最独特的模样。

很多年后,当悟饭的女儿指着花问“这是什么”时,老人会笑着说:“这是位叔叔用所有的黑暗,浇灌出的光明。”风拂过花瓣的声音,像极了比克最后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原来被爱救赎的魔鬼,比完美的神更接近创世的本意。

比克的爪子第一次捏碎岩石时,蛋壳的黏液还没干透。他蜷缩在比克大魔王的骸骨旁,卵膜上的血丝在月光下连成狰狞的纹路——那是父亲临终前刻下的诅咒,每道都在叫嚣着“杀死孙悟空”。

“记住这股气。”骸骨的眼眶里渗出黑色的雾,裹着悟空的气息钻进比克的第三只眼。少年的气像山野里疯长的藤蔓,带着四星珠的暖光和龟派气功的海风,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烧得疼。

三年来,他在蛋壳孵化的洞穴里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用能量波轰向刻着悟空名字的岩壁。最初的冲击波只能在石头上留下浅浅的白痕,现在却能将整面山壁炸成齑粉。飞溅的碎石里,总混着些奇怪的东西——半片卡林塔的茶叶,几粒悟饭掉落的糖果碎,甚至有次炸出只冬眠的刺猬,那小家伙缩成球的样子,让他想起父亲骸骨眼眶里的雾。

“心软就是死路。”比克用尾巴抽碎刺猬旁边的野花,花瓣黏在鳞甲上,像块洗不掉的污渍。他知道父亲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卵——纯粹的仇恨才能孕育最强的复仇者,可昨晚梦里,他竟看见自己的爪子抚过悟空受伤的肩膀,指尖沾着的血珠里,映出个没有伤疤的自己。

洞穴外突然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加林仙人叼着颗仙豆落在他肩头:“卡林塔的茶树说,你的气里有朵花在发芽。”猫仙人的胡须蹭过他的魔纹,“别用仇恨当肥料,会烂根的。”

比克的能量波擦着猫仙人的耳朵飞过,却在击中岩壁前突然转向,炸起的碎石避开了那只缩成球的刺猬。他恶狠狠地扯下肩头的茶叶:“老东西,再啰嗦就把你和那只蠢刺猬一起烤了。”

但当猫仙人消失在云层里时,他还是捡起了那颗仙豆。豆子在掌心发烫,像父亲骸骨里最后一点没散尽的暖。

第23届天下第一武道会的聚光灯,比洞穴里的月光冷得多。比克站在擂台上,看见悟空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摆,和父亲记忆里的影像完美重合。少年的光头上多了道新疤,那是上次在黑森林被他的能量波擦过留下的,现在却闪着健康的红光。

“你长大了。”悟空的拳头捏得咯吱响,眼里的兴奋比仇恨更甚,“比三年前强多了。”

比克的尾巴绷得笔直,卵膜上的诅咒在血液里沸腾。他想起父亲的骸骨在月光下坍塌的声音,想起洞穴岩壁上日渐加深的裂痕,想起那些被仇恨逼退的梦境。能量波在掌心凝聚时,他故意偏了半寸,擦着悟空的耳朵炸在护网上,火花溅起的瞬间,看见对方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别留手!”悟空的龟派气功带着海风扑面而来,比克却在接触的刹那侧身——这不是躲避,而是借着气流的力道,让自己的冲击波擦过悟空的肋下,只划开道浅浅的口子。血珠渗出来的颜色,和他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观众席上的悟饭突然哭起来,小手拍打着防护罩:“别打了!你们都会疼的!”男孩的哭声像把钝刀,割开比克记忆里的某个角落——去年在火焰山,他撞见这孩子偷偷给受伤的小狼包扎,嫩生生的手指缠着布条,和现在拍打着防护罩的手一模一样。

“分心就是找死!”比克的尾巴突然抽向悟空的后心,却在触及布料的瞬间顿住。那里别着片干枯的三叶草,是悟饭塞给他的,说“能带来好运”。

悟空抓住机会反击,手肘撞在他的胸口。比克踉跄着后退,喉头涌上腥甜,却突然笑了——这疼痛比洞穴里的孤独舒服得多,至少证明自己还活着,还能感觉到对手的体温。

“你在放水。”悟空的拳头停在他鼻尖前,“为什么?”

比克的第三只眼突然刺痛,父亲的诅咒和悟饭的哭声在脑海里冲撞。他猛地推开悟空,能量波这次没有丝毫保留,却在击中对方前突然炸开,形成道保护罩挡住了观众席掉落的广告牌——刚才打斗的余波震松了固定螺丝,而悟饭就坐在那块广告牌下面。

月亮升到武道会赛场正空时,比克的鳞甲已经碎了大半。悟空的拳头带着卡林塔的茶香和仙豆的清苦,一次次砸在他的胸口,却总能在最后关头收住力道。

“你到底在怕什么?”悟空的尾巴缠着他的手腕,像条温暖的锁链,“仇恨就那么重要?”

比克的能量波终于冲破喉咙,却不是射向悟空,而是轰向夜空。月光穿过能量形成的漩涡,在他和悟空之间织成道光桥,桥上走着无数个影子:父亲临终前不甘的眼神,自己在洞穴里孤独的身影,悟饭递糖果时沾着糖霜的指尖,加林仙人落在肩头的羽毛……

“我怕……”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颤抖,尾巴无意识地缠住悟空的尾巴,“怕打破仇恨的壳,里面什么都没有。”

悟空突然笑了,掌心贴在他的胸口:“你摸摸看。”少年的气顺着接触点流进来,像溪流淌过干涸的河床,“这里面有比仇恨更满的东西。”

比克的第三只眼猛地睁开,看见自己的魔纹正在发光。那些象征仇恨的黑色纹路里,钻出了绿色的嫩芽,嫩芽上挂着的露珠里,映出悟饭的笑脸、卡林塔的茶树、甚至有父亲骸骨眼眶里那缕终于释然的雾。

“父亲错了。”比克的能量突然逆转,顺着光桥流进悟空体内,“最强的力量不是仇恨,是……”他想说“是被需要”,却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

比克大魔王的旧部带着残存的黑暗能量袭来,能量波直指观众席上的悟饭。比克几乎是本能地挡在前面,后背的鳞甲被冲击波炸得粉碎,剧痛中却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这就是悟空说的“更满的东西”,是甘愿用身体去托住的重量。

七颗龙珠在废墟上空亮起时,比克靠在悟空肩头,后背的伤口正慢慢愈合。悟饭的小手攥着他的尾巴尖,男孩的气混着仙豆的生机,像层温暖的茧裹着他们。

“你真的不统治世界了?”悟空啃着仙豆,含糊不清地问,尾巴在他背后轻轻扫着,像在安抚。

比克扯过一片干净的布料盖住伤口,魔纹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统治一群会哭会笑的家伙,比毁掉世界麻烦多了。”他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卡林塔,那里的绿光比记忆里任何时候都明亮。

加林仙人叼着新采的茶叶飞来,这次比克没有躲开。猫仙人把茶叶塞进他手里:“茶树说,今年的新茶适合两个人一起喝。”

悟饭突然指着天空欢呼:“神龙!”七颗龙珠凝聚的光柱里,神龙的影子比云还大,金色的眼睛里映出两个并肩的身影——一个是带着龟派气功海风的少年,一个是魔纹里开着花的复仇者。

“你的愿望是什么?”神龙的声音震得废墟都在发抖。

比克看着悟空眼里的期待,又摸了摸悟饭攥着他尾巴的小手,突然笑了:“把那面刻着我名字的岩壁,改成训练场吧。”他想让所有像他一样从仇恨里孵化的生命知道,蛋壳外的阳光,比洞穴里的月光暖和得多。

神龙消失后,比克的尾巴轻轻甩了甩,勾住悟空递来的烤鱼。油脂滴在魔纹上,那些黑色的纹路似乎又淡了些,嫩芽上的露珠里,映出三个晃动的影子——他的,悟空的,悟饭的,在重建的土地上,投下连在一起的光。

很多年后,当悟饭的儿子指着比克后背的疤痕问“这是什么”时,他会扯过那孩子的小手按在自己胸口:“是蛋壳裂开的声音,是光钻进来的样子。”而远处的训练场上,悟空的龟派气功和他的能量波正在半空相撞,炸开的光芒里,总有几片卡林塔的茶叶缓缓飘落,带着两个人一起喝过的茶香。

皮拉夫的橡胶手套在第七张龙珠雷达图纸上戳出个洞时,帐篷外的暴雨正把“世界征服总部”的招牌砸得噼啪响。这顶捡来的军用帐篷补丁比帆布还多,角落里堆着发霉的压缩饼干,而他面前的折叠桌上,摊着张用蜡笔涂改过的世界地图——东半球被涂成紫色,标注着“皮拉夫帝国”,西半球画着只吐舌头的小狗,那是上次被悟空的尾巴抽飞时,气急败坏画上去的。

“大王,雷达又坏了!”阿修举着冒烟的仪器冲进帐篷,铁皮头盔上的角磕在门框上,发出当啷巨响。这是本月第十五次雷达爆炸,每次都和皮拉夫偷偷加装的“超强力信号放大器”有关——他总觉得是信号不够强,才找不到那些该死的珠子。

皮拉夫踹开脚边的空罐头,罐头滚到小舞脚边,她正用捡来的亮片装饰帝国勋章。女孩的手指在铁皮上划出细碎的响,突然指着地图上的火焰山:“上次在牛魔王城堡,我看见四星珠的红光里有只乌龟。”

“那是龟仙人的破壳!”皮拉夫抓过放大镜,镜片在地图上扫来扫去,“等我集齐龙珠,第一个就把那老头子的墨镜改成粉红色!”他的橡胶手套在“龟仙流道场”的位置重重戳下,却没注意到指缝里还沾着昨晚偷偷抹的护手霜——那是小舞用捡来的花瓣做的,带着股甜腻的香。

深夜的暴雨里,帐篷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下。皮拉夫条件反射地抓起改装步枪(其实是喷漆罐改的),却看见帐篷外蹲着只湿透的流浪猫,脖子上挂着半块星形的金属片。

“是龙珠碎片!”阿修的头盔差点掉下来。

皮拉夫的心跳突然加速,他想起所有失败的瞬间:被悟空的龟派气功掀飞的飞艇,被比克大魔王当作诱饵扔进岩浆的耻辱,还有每次召唤神龙时,刚要说出愿望就被打断的窘迫。这半块碎片在掌心发烫,像颗终于要发芽的种子。

为了找另一半星形碎片,皮拉夫的“帝国车队”——辆绑着铁皮的三轮车,正颠簸在沙漠里。阿修蹬着车,小舞用晾衣杆充当了望塔,而皮拉夫坐在堆罐头盒上,用放大镜研究那半块碎片:“根据《龙珠秘闻录》记载,这种合金只有在满月夜会发光,能指引其他碎片的位置。”

“可是大王,”小舞突然指向远处的沙尘暴,“那好像是红缎带军团的巡逻车!”

皮拉夫慌忙抓起伪装网盖住三轮车,三人蜷缩在沙窝里,看着车队卷起的黄尘吞没他们刚才的路线。领头的军官手里拿着张通缉令,上面画着皮拉夫的漫画像,鼻子被画得特别大,旁边写着“悬赏5000元:捕获企图征服世界的矮子”。

“才5000元?”皮拉夫气得差点掀翻伪装网,“我的野心至少值五千万!”

沙尘暴过去后,他们在块岩石后发现了个隐蔽的山洞。洞壁上的壁画画着七颗龙珠,其中一颗的位置,正好嵌着另一半星形碎片。小舞伸手去抠时,碎片突然发出蓝光,在洞顶投射出完整的星图——原来这不是龙珠碎片,是古代人记录龙珠位置的导航器。

“我就知道!”皮拉夫挥舞着放大镜,橡胶手套在兴奋中裂开个小口,“这次没人能阻止我!”他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却在看见壁画角落的图案时突然卡住——那里画着三个手拉手的小人,虽然矮矮的,却笑得很开心。

深夜守着篝火,小舞把烤好的仙人掌递给皮拉夫:“大王,其实就算不征服世界……”

“住口!”他打断她,却把仙人掌最嫩的部分掰给她,“等我当上国王,就封你做公主,阿修做将军,我们的城堡要装一百个喷泉!”

阿修突然指着星图:“大王,你看!四星珠在赤月山,离这里最近!”

皮拉夫的野心再次熊熊燃烧,但这次的火焰里,混着点奇怪的东西——刚才小舞递仙人掌时,指尖的温度透过裂开的手套传过来,比任何时候的“征服成功”幻想都要暖。

赤月山的月圆夜,皮拉夫躲在孙悟饭的旧木屋后,看着四星珠在悟空的怀里发光。少年正和克林分享仙豆,尾巴在月光下轻轻摇摆,完全没注意到暗处的三人组。

“行动!”皮拉夫按下遥控器,木屋周围突然升起电网——这是他用三个月捡来的废品改装的,电压足够电晕头大象。阿修和小舞同时甩出网兜,眼看就要罩住悟空,却被突然窜出的野猪撞歪了方向。

“该死的畜生!”皮拉夫气得跳脚,却在看见野猪的獠牙时愣住——那是他小时候在孤儿院喂过的那只,当时它还只是只瘸腿的小猪。

混乱中,四星珠从悟空怀里滚出来,正好落在皮拉夫脚边。他一把抓起龙珠,橡胶手套的裂缝里,传来珠子温热的触感。这是他离成功最近的一次,可看着被电网电得嗷嗷叫的野猪,看着悟空焦急的脸,他突然按下了断电按钮。

“大王?”阿修和小舞都愣住了。

皮拉夫把四星珠扔回给悟空,转身就跑:“撤退!这是本大王的声东击西之计!”他跑得飞快,不敢回头看——刚才扔出龙珠时,指尖残留的温度烫得他眼眶发疼。

躲在瀑布后的山洞里,小舞默默帮他包扎被电网划破的手。阿修在火堆旁翻找着剩下的罐头,突然说:“大王,其实刚才你可以……”

“我知道!”皮拉夫吼道,声音却越来越小,“我只是不想被野猪看不起。”

洞外传来悟空的喊声:“皮拉夫!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吃烤鱼啊!”

三人吓得缩成一团,却听见悟空把烤鱼放在洞口的声音:“克林说你们的电网做得很厉害,下次要不要来武道馆比赛?输的人要打扫厕所!”

脚步声远去后,皮拉夫捡起烤鱼,鱼肉的香气里混着松木的味道。他突然想起城堡的一百个喷泉,那些想象中的水花,好像从来没有此刻的烤鱼温暖。

比克大魔王的阴影笼罩都城时,皮拉夫的三轮车正驮着满满一车急救包冲向战场。星图导航器在车斗里闪着红光,指引他们避开落石和能量波的攻击。

“大王,我们为什么要去救那些人?”阿修的头盔被碎石砸出个坑,“他们以前总嘲笑你矮。”

皮拉夫没回答,只是把油门拧到底。他看见个小女孩被压在断墙下,裙子上的补丁和他帐篷上的一模一样。当他用改装步枪的枪管撬开石块时,小女孩抓住他的手说:“谢谢叔叔,你比国王还勇敢。”

这句话像道电流击中了他。原来“征服”不一定是让所有人都跪下,也可以是被人紧紧抓住手时,能稳稳地托住那份信任。

战场中心,悟空正和比克对峙。皮拉夫突然想起自己的“秘密武器”——那是罐用所有积蓄买来的仙豆,本来想留到征服世界后庆祝用的。他让阿修把仙豆抛向悟空,自己则和小舞用三轮车挡住袭来的碎石。

“你们疯了?”比克的能量波擦过车斗,铁皮融化的味道呛得人睁不开眼。

皮拉夫举起放大镜,镜片把月光聚成小小的光点,照向比克的眼睛:“我不准你破坏我的……我的帝国子民!”他的声音在颤抖,却挺得笔直。

七颗龙珠的光芒亮起时,皮拉夫坐在倒塌的三轮车旁,看着悟空向神龙许愿。小舞递来半块烤仙人掌,阿修用头盔盛着雨水给他喝。远处的废墟里,刚才救的小女孩正朝他挥手,手里举着朵捡来的小雏菊。

“喂,”皮拉夫突然说,橡胶手套的裂缝里露出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小舞和阿修的手,“等重建好了,我们先盖个有喷泉的孤儿院吧,不用一百个,一个就够了。”

阿修的头盔“当啷”掉在地上,小舞的眼泪落在仙人掌上,开出朵小小的水花。

后来的很多年,人们总会看见三个奇怪的身影:矮个子的男人戴着橡胶手套,指挥孩子们打扫孤儿院的院子;高个子的傻大个扛着工具跑来跑去,头盔上还留着当年的坑;扎着辫子的女孩给孩子们分点心,笑容比任何公主都好看。

偶尔有人问起皮拉夫:“你还想征服世界吗?”

他会举起磨得发亮的放大镜,对着太阳照出片光斑:“看,我已经征服了这么多笑脸,这比统治世界厉害多了。”光斑落在孩子们的脸上,像无数颗会笑的星星,而他橡胶手套的裂缝里,藏着比任何野心都珍贵的东西——被需要的温暖,和有人同行的踏实。

瑞特的军靴在地下基地的钢板上敲出冰冷的响,第七代龙珠定位仪的屏幕突然炸开雪花。他摘下独眼龙眼罩,露出那道从眉骨划到颧骨的疤——这是当年在孤儿院,被嘲笑\"矮冬瓜\"时跟人打架留下的,现在摸起来还带着铁锈般的疼。

\"将军,北境分部传来消息,找到二星珠的踪迹了。\"通讯器里的声音带着谄媚的颤音,\"只是...遇到了那个长尾巴的小子。\"

瑞特的手指攥紧了桌角的金属台灯,灯罩上的红缎带徽章被捏得变了形。他想起三个月前,那个叫孙悟空的少年用尾巴卷着他的后领,把他吊在悬崖边:\"你这么矮,当将军很辛苦吧?\"少年的语气里没有恶意,却比任何嘲讽都锋利,像把钝刀反复切割他最敏感的神经。

基地的自动门滑开,穿着高跟鞋的秘书抱着文件进来。那双鞋跟五厘米的黑色皮鞋,是瑞特私下里让军需处特制的——每次加班到深夜,他都会偷偷换上,站在全身镜前看自己\"长高\"的影子。

\"将军,这是新入伍士兵的体检报告。\"秘书的鞋跟在地板上顿了顿,\"有个叫杰克的新兵,身高两米零三,擅长追踪术。\"

瑞特的目光扫过报告上的身高数据,突然把台灯砸在地上:\"让他去挖战壕!\"金属碎片溅到秘书的高跟鞋上,他却突然别过脸,\"明天把所有超过一米八的士兵,都调到后勤处。\"

深夜的私人休息室,瑞特打开上锁的抽屉。里面没有机密文件,只有双儿童雨靴——那是他八岁时唯一的鞋,鞋底早就磨平,鞋跟处被他偷偷塞进过硬纸板,只为了在排队领面包时,能比前面的孩子\"高\"那么一点点。

抽屉最深处,藏着张泛黄的照片:孤儿院的集体照里,他站在第一排正中间,被高大的孩子挡住半张脸,只有那只倔强地踮起的脚,暴露了他想\"长高\"的秘密。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等我长高了,就没人敢再抢我的面包了。\"

红缎带军团的直升机在迷雾森林上空盘旋,瑞特透过舷窗盯着地面——二星珠就在那片瀑布后面,而孙悟空的气像团跳动的火焰,越来越近。他摸了摸腰间的特制腰带,这是军需处用压缩弹簧做的\"增高装置\",能让他瞬间\"长高\"十厘米,代价是每次使用后,腰椎都会疼得像要断裂。

\"将军,不如让我带突击队下去?\"杰克的声音在舱内回荡,两米零三的身高让机舱显得格外逼仄。这个总是挺直腰背的新兵,每次汇报工作都会不自觉地弯腰,却不知道这反而更刺痛瑞特的眼。

直升机悬停在瀑布上方时,悟空的龟派气功突然轰穿了机舱底板。瑞特被气流掀得踉跄,下意识地启动了增高腰带——弹簧弹出的瞬间,他确实\"高\"了,却也因为重心不稳,从破洞掉了下去。

坠落的失重感里,他看见孙悟空的尾巴像条红色的鞭子,卷住了他的胳膊。少年的脸在水雾里忽隐忽现:\"你怎么这么轻?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瑞特的军靴踩在湿漉漉的岩石上,增高腰带的弹簧已经卡壳,让他的站姿歪歪扭扭。二星珠就在不远处的水潭里闪着光,可他的目光却落在悟空赤脚的脚踝上——那孩子光脚站着,都比他穿鞋时高半个头。

\"把珠子交出来!\"他掏出激光枪,手指却在扳机前犹豫。水潭的倒影里,他看见自己歪斜的身影,身后是举着武器的红缎带士兵,身前是一脸困惑的悟空,突然觉得这场\"征服世界\"的闹剧,荒唐得像场梦。

战斗打响时,瑞特被流弹擦伤了胳膊。杰克扑过来护住他,两米零三的身躯像堵墙,子弹打在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将军快走!\"新兵的血滴在瑞特的军靴上,\"我妈说,保护小个子是男人的责任。\"

这句话像颗炸弹在瑞特脑子里炸开。他突然想起孤儿院的冬天,那个总抢他面包的高个子男孩,其实每次都会在夜里,把自己的毛毯偷偷盖在他身上;想起军需处的老裁缝,在那双高跟鞋的鞋跟里,悄悄加了防震垫。

瑞特的私人病房里,身高计的刻度停留在一米五五。杰克躺在隔壁床,后背缠着厚厚的绷带,嘴里还念叨着\"二星珠找到了吗\"。

\"将军,龙珠已经送到实验室了。\"秘书的高跟鞋声轻了许多,她手里拿着个金属盒子,\"这是从杰克口袋里发现的。\"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张揉皱的成绩单——体育不及格,手工课满分,最下面用铅笔写着:\"想给妈妈做个高高的书架,让她不用踮脚就能拿到最上层的书。\"

瑞特的手指抚过成绩单上的字迹,突然按下床头的通讯器:\"通知所有分部,取消寻找龙珠的任务。\"

\"可是将军,您的愿望...\"

\"我的愿望变了。\"他打断秘书,目光落在窗外训练场上的士兵们——那些曾经被他调到后勤处的高个子士兵,正和小个子战友们一起搬运弹药箱,高的扛重箱,矮的钻缝隙,配合得像台精密的机器。

深夜,他溜进实验室,看着那颗在容器里发光的二星珠。神龙的影子在珠光里若隐若现,他突然想起自己准备了十几年的愿望词:\"让我长高到一米八五,不,两米!\"可现在,那些话堵在喉咙里,像团发潮的棉花。

实验室的通风口传来响动,悟空的尾巴突然垂下来,少年的脸出现在格栅后:\"喂,你真的想征服世界吗?\"他的手里拿着颗仙豆,\"克林说,吃了这个能变强,跟身高没关系。\"

瑞特没有回答,只是把二星珠从容器里取出来,扔给悟空:\"这个给你,别再来捣乱了。\"他转身时,不小心撞翻了墙角的工具箱,里面滚出把卷尺——这是他每天睡前都会用来量身高的工具,刻度早已被磨得模糊不清。

悟空接住龙珠,突然说:\"我爸爸只有一米六,可他能举起卡车。\"少年的尾巴晃了晃,\"我爷爷更矮,但他的龟派气功,能把月亮打下来。\"

通风口合上的瞬间,瑞特捡起那把卷尺,突然在墙上画出条线——比他现在的身高高五厘米。然后他退后两步,助跑,起跳,指尖正好碰到那条线。这个他练了无数次的动作,此刻却让他笑出了声。

三个月后,红缎带军团的徽章换了新图案:不再是狰狞的独眼龙,而是两个手拉手的小人,一个高一个矮,头顶都戴着星星勋章。

瑞特穿着特制的平跟军靴,站在新落成的孤儿院门口。杰克推着轮椅上的妈妈,正在指挥士兵们安装书架——全是孩子们亲手做的,高矮不一,却都很结实。

\"将军,您的演讲稿...\"秘书递过来的不再是高跟鞋,而是双舒适的运动鞋。

瑞特摆摆手,走到正在给树苗浇水的小女孩身边。女孩踮着脚够不到树顶,他弯腰把她抱起来:\"这样是不是就够高了?\"

小女孩的笑声像风铃:\"叔叔,你虽然矮,但抱起来比我爸爸还稳!\"

远处传来悟空和克林的打闹声,少年们正和士兵们比赛搬石头。瑞特看着那些高矮不一的身影在阳光下奔跑,突然明白所谓的\"征服世界\",从来不是让所有人都仰望你,而是能低下头时,看见那些需要被托举的笑脸。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儿童雨靴,鞋底的硬纸板早就被磨成了粉。但现在,他的军靴里垫着杰克妈妈寄来的棉布鞋垫,走在钢板上时,脚步声不再冰冷,反而带着种踏实的暖。

夕阳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瑞特的影子和杰克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条完整的红缎带。他突然对着天空大喊:\"我不需要神龙帮忙了!\"风声里传来回应,像是孤儿院那个高个子男孩的笑声,又像是老裁缝在缝纫机前的哼鸣。

红缎带军团的新基地里,最显眼的不是身高计,而是面\"贡献墙\"。上面贴着所有士兵的照片,无论高矮,都笑得一样灿烂。瑞特的照片挂在正中间,穿着平跟军靴,嘴角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原来真正的高大,不是身高计上的数字,是能弯下腰的勇气,和愿意托举别人的温柔。

占卜婆婆的金算盘在月光下噼啪作响,第七张龙珠位置图的边角被算盘珠子压出深深的痕。绿洲宫殿的水晶灯映着她的尖顶帽,帽檐下的眼睛扫过账簿上的数字——\"孙悟空:免费(抵账:龟派气功教学一次)\"、\"布尔玛:五千万(赊账,用万能胶囊专利抵押)\"、\"瑞特:欠款三千万(已跑路,抵押物:独眼龙眼罩一个)\"。

\"婆婆,沙漠那边又有人来占卜了。\"透明人保镖的声音穿过水晶灯的光晕,带着沙砾的粗糙感,\"说是想知道失踪的弟弟在哪里,只带了袋晒干的仙人掌花。\"

占卜婆婆的尖指甲划过\"瑞特\"那行字,墨水被刮出细屑:\"让他滚。\"但当透明人转身时,她又补充道,\"把仙人掌花留下,晾在东边的露台。\"那里已经挂着不少\"抵押物\":雅木茶的破围巾、乌龙的猪油膏罐子、甚至有片克林练气圆斩时削下来的头发。

深夜清点藏品时,她在保险柜底层摸到张泛黄的船票。昭和三十年的渡轮票,目的地是龟仙人当年修行的南海小岛,票根上用铅笔写着\"武天亲启\"。那是七十年前,她偷偷塞给弟弟的生日礼物,结果被父亲发现,船票被撕成两半,她的左耳也被打聋了——这就是为什么她总戴着夸张的耳环,不是为了时髦,是为了挡住那道小小的疤痕。

水晶球突然发出红光,映出比克大魔王的影子。那团黑雾里裹着个哭泣的孩子,手腕上的胎记和船票上的铅笔印一模一样。占卜婆婆的尖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水晶球上,红光突然变成温暖的橙——孩子的身边,站着个穿红肚兜的小男孩,正用尾巴卷着颗仙豆递过去。

\"有趣。\"她舔掉掌心的血珠,金算盘又噼啪响起来,\"这次的账,该怎么算呢?\"

要去阴间寻找失踪的少年魂魄,必须在午夜乘上摆渡船。占卜婆婆的尖顶帽在冥界的雾气里忽隐忽现,身后跟着五个保镖:透明人、木乃伊、恶魔人、机器人8号,还有临时抓来的乌龙——这头粉色的猪正抖着肥肉抱怨:\"早知道帮人找弟弟要下地狱,当初就不该贪那袋仙人掌花!\"

摆渡船的船夫是个没有脸的影子,船桨划开忘川水时,溅起的不是水花,是无数张人脸。\"又来做生意啊,老婆子。\"船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上次你带那个戴墨镜的老头来,欠我的船费还没给呢。\"

占卜婆婆掏出枚金币,上面刻着\"龟仙流\"三个字:\"抵账。\"这是当年龟仙人用龟派气功轰沉海盗船后,分她的战利品,被她藏在假牙里藏了五十年。

阴间的集市比阳间热闹,鬼魂们用记忆碎片当货币。有个穿军装的鬼魂想用\"攻占三座城池的记忆\"换张还阳票,被占卜婆婆一拐杖打跑:\"比起杀人的记忆,不如留着你母亲给你缝的第一颗纽扣。\"她的尖指甲指向鬼魂胸口,那里果然别着颗磨得发亮的白纽扣。

找到失踪少年的魂魄时,他正被捆在\"悔恨柱\"上。柱子上的荆棘缠着无数根线,每根都连着阳间的思念:母亲的眼泪、姐姐的祈祷、还有那个红肚兜小男孩偷偷送来的仙豆香气。

\"解开他。\"占卜婆婆命令恶魔人,自己则掏出水晶球,\"看看是谁在捣鬼。\"球里映出比克大魔王的信徒,正用黑魔法困住少年的肉身,想用纯洁的魂魄献祭。

\"婆婆,阳间的时间不多了!\"机器人8号的电子眼闪着红光,\"再不走就赶不上回程的船了!\"

占卜婆婆却突然坐在地上,金算盘噼里啪啦地响:\"算笔账给你们听。\"她指着少年魂魄,\"救他需要消耗我五十年阳寿,抵得上占卜三千次。\"又指向那些荆棘,\"但这些思念,够我买通冥界所有判官。\"

当她用尖指甲划开自己的手腕,将精血滴在悔恨柱上时,透明人突然说:\"您以前从不会做亏本买卖。\"

占卜婆婆的尖顶帽歪了歪,露出左耳的疤痕:\"七十年前欠的债,该还了。\"当年她为了阻止弟弟去学武,偷偷向邪神祈祷,愿用自己的好运换他永远平庸,结果龟仙人真的成了\"色老头\",而她则成了只认钱的守财奴。

少年在绿洲宫殿的病床上醒来时,窗外的仙人掌花开得正盛。占卜婆婆坐在床边算账,金算盘的声音像春蚕啃桑叶:\"救命费:一亿。往返冥界船费:两千万。精神损失费:五千万。共计:一亿七千万。\"

\"我...我没有钱。\"少年的声音还带着阴间的寒气,手却紧紧攥着床头的仙人掌花——那是他母亲亲手晒的,现在开得像团小小的火焰。

占卜婆婆的尖指甲突然停在算盘上:\"用这个抵。\"她指着少年胸口的玉佩,那是块普通的和田玉,却被摩挲得比水晶球还亮,\"再加你未来十年的好运,成交。\"

透明人送少年回家时,偷偷告诉他:\"婆婆把玉佩挂在水晶球旁边了,说比任何宝石都亮。\"还说清点藏品时,发现保险柜里的船票被粘好了,旁边多了张新的南海小岛地图,标注着\"龟仙人钓鱼点\"。

布尔玛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现在宫殿中央,女孩举着张账单尖叫:\"老太婆!你上次占卜说我能找到男朋友,结果我只找到只发情的大猩猩!退钱!\"

占卜婆婆慢悠悠地拨着算盘:\"那是你自己审美有问题。再说,那只大猩猩后来不是帮你修好了时光机吗?算增值服务。\"她突然敲了敲水晶球,球里映出雅木茶在武道馆练拳的样子,狼牙风风拳带着粉色的爱心气流,\"看,新的增值服务来了。\"

深夜整理账簿时,占卜婆婆发现多了页纸,上面是龟仙人的笔迹:\"姐,下周来南海钓鱼,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油炸章鱼。欠你的船费,用三瓶陈年米酒抵。\"

她把这页纸夹在船票旁边,尖指甲轻轻碰了碰\"油炸章鱼\"四个字。七十年前,弟弟第一次下厨,把章鱼炸得像焦炭,她却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弗利萨军团入侵地球时,占卜婆婆的宫殿成了临时避难所。水晶球悬浮在大厅中央,映着战场上的画面:悟空的超赛亚人形态比太阳还亮,贝吉塔的能量波带着紫色的闪电,连天津饭的四妖拳都比平时快了三倍。

\"婆婆,您的金算盘在发抖。\"机器人8号指着柜台,那串算珠正自己跳动,组成奇怪的数字。

占卜婆婆却在给孩子们分糖果:\"那是在算他们欠我的账。\"她把最大的棒棒糖递给个缩在角落的小女孩,她的父母在轰炸中失踪了,怀里紧紧抱着只破布猴。

当悟空的元气弹击中弗利萨时,整个宫殿的藏品都在共鸣:瑞特的独眼龙眼罩发出红光,雅木茶的围巾飘向战场,克林的头发丝突然变长,缠绕成保护罩护住悟饭。占卜婆婆的尖顶帽被气流掀飞,露出左耳的疤痕,在强光里闪着柔和的光。

战后清点损失时,透明人指着空荡荡的保险柜:\"婆婆,您的宝贝都不见了!\"

\"蠢货。\"她敲了敲他的脑袋,\"它们去该去的地方了。\"水晶球里,瑞特的眼罩挂在个独眼士兵的胸前,那士兵正用身体挡住流弹;雅木茶的围巾缠在受伤的少年手臂上,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龟仙人的船票和新地图还留在原地,旁边多了张新的账单:\"孙悟空:欠我阳寿五十年(抵账:教我孙子龟派气功)。贝吉塔:欠我精神损失费一千万(抵账:表演超级赛亚人变身给孩子们看)。全体地球人:欠我人情一次(随时可兑现)。\"

夕阳透过水晶灯,在账簿上投下彩虹般的光斑。占卜婆婆戴上尖顶帽,准备去南海赴约。透明人帮她提着米酒,木乃伊背着装油炸章鱼的食盒,机器人8号的电子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路过沙漠时,她看见当年那个送仙人掌花的男人,正在给孩子们讲\"阴间冒险记\",手里举着片透明的鳞片——那是摆渡船的船桨碎片,占卜婆婆故意\"遗落\"在他的口袋里。

\"婆婆,您这次没算路费。\"透明人说。

占卜婆婆的金算盘又响起来,这次的声音像首轻快的歌:\"记在龟仙人账上。\"她的尖指甲在阳光下闪着光,左耳的疤痕藏在新做的耳环后面,那耳环上镶着颗小小的仙人掌花,正在风中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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