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后脑勺传来熟悉的钝痛,成龙猛地从展示架旁惊醒,眼前的银蓝色镜光、紫黑色雷电、十二种魔气交织的漩涡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古董店熟悉的檀木味,和老爹举着药杵的怒容。
“睡觉!在古董店睡觉!”老爹的胡子翘得像两把小扇子,药杵在掌心敲得“咚咚”响,“昨天让你擦的唐三彩,现在还蒙着灰!你当老夫的店是旅馆吗?”
成龙揉揉后脑勺,恍惚地看向四周:没有发光的73号碎片,没有举着相机的小玉,墙角也没有拉苏的武士刀,只有特鲁还没来得及搬来的空木箱,和老爹炼丹炉里飘出的、带着点焦糊味的药香。
“我……”他想说“刚才梦见圣主自爆”,却看见老爹的《魔气大全》还摊在柜台上,最新的页面还是空白,连“魔气”两个字都没写。记忆里那些关于炎魔、冰魔、幽光魔气的画面,突然变得像褪色的照片,只剩下模糊的光影。
“发什么呆!”老爹用药杵点点柜台,“隔壁的王老板说他孙子要来看古董,赶紧把那对青铜烛台擦亮点!”
成龙拿起抹布的瞬间,手指触到烛台的纹路——那纹路和记忆里锁灵链的符文一模一样。他猛地抬头,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对面的空地上,那里连地基都还没打,正是后来能量站的位置。
“原来……是场梦啊。”他喃喃自语,心里却空落落的,像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擦青铜烛台时,成龙的手总在发抖。梦里的画面像跑马灯似的闪过:
- 小玉举着相机冲向镜影魔气,喊着“温柔比愤怒强”;
- 特鲁的影子裂开,掉出写满“对不起”的小纸条;
- 小龙握着圣主的鳞片,眼泪滴在能量核心上;
- 最后是地球消失前的星空,十二种记忆锚点化作的星座……
“砰!”烛台从手里滑落,好在被脚边的木箱接住。成龙蹲下来捡烛台时,发现箱底有块生锈的金属片,形状像半个锤子头——和梦里雷公锤的碎片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他捡起金属片,边缘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触到指尖的瞬间,梦里雷灵的怒吼、赵雷的道歉、变电站的银白电流突然清晰得像就在耳边。
“放下!那是上周收来的废铁!”老爹端着药碗走过,看都没看金属片,“老夫试过了,除了沉,啥用没有。”
金属片被扔进垃圾桶的瞬间,成龙突然想起梦里的话:“所有的恐惧,都是因为了解得太少。”他盯着垃圾桶,总觉得那片铁在发光,像在说“我在等你”。
中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古董店,老爹在算账,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成龙靠在门框上,忍不住问:“老爹,你说……咱们店里会不会来个小姑娘,举着相机到处拍?”
老爹拨算盘的手顿了顿:“小姑娘?拍什么?拍你擦古董擦得一身灰?”他翻了个白眼,“上次你表妹带孩子来,差点把老夫的青花瓷当球踢,还来?”
成龙没说话,又问:“那……有没有可能来个大块头,会做饭,力气比我还大?”
“大块头?”老爹放下算盘,上下打量他,“你是想找个人替你擦古董吧?门儿都没有!”他起身往炼丹炉添柴火,“老夫的店,要的是心细,不是力气大。”
两个名字在舌尖打转,却没能说出口——小玉,特鲁。这两个在梦里占据了大半记忆的人,在现实里还从未出现过。成龙摸了摸口袋,空荡荡的,没有73号碎片,只有半块昨天没吃完的饼干。
梦里和小玉一起爬通风管道的痒,和特鲁一起举古董柜的沉,突然变得无比真实。他走到窗边,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总觉得下一秒会有个扎马尾的小姑娘举着相机冲进来,喊着“龙叔快看我拍到了什么”。
下午收古董时,送货的老板搬来个旧木箱,打开的瞬间,成龙的呼吸停住了——里面是面银蓝色的镜子,镜框的花纹和梦里镜影魔气的镜子分毫不差。
“这是城郊老宅收的,据说晚上会发光。”老板搓着手笑,“陈先生要是不要,我就送博物馆了。”
成龙的手刚碰到镜框,梦里镜中的倒影做鬼脸、纸扇影子联动、小玉喊“承认自己才会赢”的画面突然涌上来,吓得他猛地缩回手。
“怎么了?”老爹凑过来看,用手指敲了敲镜面,“普通的穿衣镜而已,还能是照妖镜?”他转身对老板说,“留下吧,给后院的储藏室用。”
镜子被抬走时,成龙盯着它的背影,总觉得镜面上闪过个小小的鬼脸,像梦里小玉的倒影。他甩甩头想把幻觉赶走,却在转身时撞到了展示架,架子上的纸扇“啪”地掉下来——扇面的汴河水纹和梦里联动镜影魔气的那把,一模一样。
“毛手毛脚!”老爹捡起纸扇,小心地吹掉灰尘,“这扇面是明代的,比你爷爷还老!”
成龙看着老爹的侧脸,突然想起梦里老爹举着《魔气大全》喊“魔气怕接纳”的样子,眼眶莫名有点发热。他赶紧低头擦桌子,却在桌角发现个刻痕——是个歪歪扭扭的“勇”字,和梦里特鲁在石敢当上刻的一模一样。
傍晚的炼丹炉突然“咕嘟”冒泡,绿色的药汁溅出来,在地上晕开个奇怪的图案——像梦里迁徙魔气的棕色纹路。成龙蹲下来看时,纹路突然动了,组成棵小小的树,树根往记忆里冻土带的方向延伸。
“发什么愣?添柴!”老爹把一把干海带扔进炉里,药汁的颜色慢慢变浅,“这炉是‘安神汤’,最近总做噩梦,喝了能睡安稳点。”
成龙添柴的手顿住了:“老爹,你也做噩梦了?”
老爹的背僵了一下,没回头:“老夫是担心你。昨天你睡觉哼哼唧唧的,又是‘魔气’又是‘自爆’,吓死个人。”他舀起一勺药汁,吹了吹,“这世界哪有那么多怪事,安稳擦古董、收宝贝,比啥都强。”
药汁倒进碗里时,成龙看见碗底映出自己的脸——和梦里最后看着地球消失的那张脸,一模一样。他突然明白,那些“梦”不是凭空来的:金属片、纸扇、刻痕、药汁的纹路……都是预兆,像有人在冥冥中把故事的碎片,悄悄塞进了现实。
“老爹,”他突然说,“要是有一天,真的有魔气出现,有小姑娘举着相机闯进来,有大块头哭着说‘我想帮忙’……你会信吗?”
老爹把药碗塞进他手里,药杵敲了敲他的脑袋:“先信你能把碗端稳了。”但转身时,成龙看见他偷偷把那片生锈的金属片,从垃圾桶捡了出来,放进了展示架的抽屉。
夜里,成龙躺在阁楼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爬起来溜到楼下,月光透过窗户照在《魔气大全》上,空白的页面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他伸出手,指尖刚碰到书页,梦里的画面突然涌得更凶:雷灵的银白闪电、幽光魔气的蓝绿深海、记忆树开花的样子、小龙最后说“我会好好守护”的表情……
“原来那些不是梦啊。”成龙喃喃自语,手指在空白页上轻轻划过,像在写一个故事的开头。他突然明白,地球消失也好,时空重置也罢,都不是终点——真正的故事,才刚刚要开始。
他把那片金属片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在《魔气大全》上。金属片的纹路和空白页产生共鸣,慢慢浮现出三个字:“待续篇”。
“咚咚!”
后脑勺又挨了一下,老爹举着药杵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却没真生气:“大半夜不睡觉,想偷老夫的书?”
成龙赶紧把金属片藏起来,嘿嘿笑着挠头:“睡不着,想看看书里有没有治失眠的方子。”
老爹把药杵往腰后一插,突然叹了口气:“其实……老夫也梦到过。”他指了指《魔气大全》,“梦到书里写满了字,还有个小姑娘抢着看,喊我‘老古董’。”
成龙的眼睛亮了:“那你还梦到……”
“闭嘴!睡觉去!”老爹转身就走,脚步却比平时慢了点,“明天还要去码头收个柜子,据说上面刻着龙纹……”
第二天清晨,阳光把古董店的地板照得暖洋洋的。成龙擦完最后一个花瓶,把它摆在展示架的c位——正是梦里特鲁总不小心碰倒的那个位置。
老爹在柜台后算账,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偶尔抬头看一眼成龙,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默契。后院的储藏室空着,还没放满探险回来的宝贝;门口的台阶干干净净,没有小玉跑太快摔的跤;厨房的灶台只有两个锅,还没特鲁做甜点时用的一半多。
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样子。
成龙拿起扫帚扫地时,门口突然传来“吱呀”一声——不是小玉冲进来的脚步声,是风吹动门帘的轻响。他抬头望去,门外的街上人来人往,阳光正好,远处的码头隐约传来汽笛声,像在说“新的故事要来了”。
“发什么呆!”老爹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把那把破扇子挂好,别总扔在地上。”
成龙捡起地上的纸扇,小心地挂在墙上。扇面的汴河水纹在阳光下轻轻晃动,像在笑。他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没有魔气,没有危机,只有他和老爹,守着一屋子的古董,等着该来的人,等着该发生的故事。
至于梦里的那些人、那些事,或许不是消失了,是在某个转角等着。等小玉举着相机闯进来,喊第一声“龙叔”;等特鲁抱着饼干出现,红着脸说“我想帮忙”;等那些关于勇气、和解、守护的故事,从头再来一遍。
成龙拿起抹布,又擦了擦那面银蓝色的穿衣镜。镜里映出他和老爹的影子,影子旁边,仿佛有两个模糊的轮廓,一个蹦蹦跳跳,一个憨憨厚厚,正慢慢向他们走来。
老爹突然说:“码头的柜子,据说能装下很多东西。”
成龙笑着点头:“那肯定得去看看。”
阳光穿过镜光,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像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