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撸起袖子就要往前冲,张掌柜三人吓得抱头鼠窜,却被秦煜抬手拦住。
他望着三个面如土色的掌柜,忽然轻笑:“诸位都是行医之人,可知‘医者仁心’四字如何写?”
“饶命!我等猪油蒙了心,再也不敢……”
王掌柜胖脸贴在青石板上,声音带着哭腔。
“想活命不难。”
秦煜背负双手,淡然说道,“从今日起,你们的药铺不得再卖假药、抬高价,若愿意归入筠心堂名下,我可以保你们一条生路。”
孙掌柜猛地抬头,鼠目闪过一丝犹豫:“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当分店?”
“聪明人。”
秦煜目光扫过围观的百姓,“筠心堂虽大,却顾不了整个京城。你们若肯改邪归正,以后统一从筠心堂进药材,利润三七分——我三,你们七。”
这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张掌柜想起自己库房里积压的假药,再看看李筠替百姓诊治时的场景,忽然叩头如捣蒜:“我等愿意!以后唯筠心堂马首是瞻!”
因为今天一败,他们再想要做生意就难了。
整个京城都知道他们在卖假药。
可现在若是听从秦煜的话,则可以避免倒闭的风险。
……
三日后。
京城三大药铺同时挂出“筠心堂分号”的匾额。
张掌柜站在“回春堂”门前,亲自给百姓们分发免费的防暑药包。
“张掌柜,这是新到的黄芪。”小厮抬着木箱进店,“李姑娘说,要挑年份足的给孕妇用。”
“知道了。”
张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
……
与此同时,筠心堂后院,秦煜正在和黄鸢儿处理草药。
小姑娘举着一株蒲公英,忽然指着前院问:“秦大哥,为什么要留着那三个坏家伙?直接赶跑不就行了?”
“因为比起杀死他们,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是‘医者仁心’,更有意义。”
“而且……京城四大药铺合并后,有些人想在药材里动手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筠端着药汤从后厨出来,恰好听见这话。
她望着前院忙碌的伙计,想起三天前张掌柜三人跪在医馆前的模样,忽然明白秦煜的用意。
他从来不是单纯的慈悲,而是用雷霆手段碾碎阴谋,再以菩萨心肠重塑秩序。
“哥,该喝药了。”她递过青瓷碗,“这次加了蜜枣,不苦。”
秦煜挑眉接过,忽然瞥见她袖口的血渍,是今早替流浪汉处理伤口时沾的。
“以后别总冲在前面,有些脏活儿,该让手下人做。”
秦煜叮嘱道。
李筠摇头:“你教过我,医者不分高低贵贱,只要有病人需要,就该第一个冲上去。”
她忽然指向窗外,“况且你看,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筠心堂是活菩萨。”
……
半月后,新开业的筠心堂总铺前人山人海。
李筠站在二楼窗前,看着张掌柜正给乞丐们分发馒头,王掌柜在门口替百姓诊脉,孙掌柜则带着小厮给穷人送药。
“李姑娘,这是新到的冰蚕。”吴峰抱着木箱上楼,“秦帅说,以后由你亲自调制冰蚕膏。”
“知道了。”
李筠接过木箱。
如今看来,这三个曾经的对手,竟真的成了济世救人的帮手,世事真是奇妙。
……
深夜,柳府内。
柳老爷子气得将茶盏砸向墙壁:“废物!全是废物!”
“老爷,禁军那边……”
管家缩着脖子站在门口。
“不用提了!”柳老爷子一挥衣袖,“连三大药铺都投靠了秦煜,如今柳家的药材生意……”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鲜血在衣袖上洇开一片暗红。
自己的身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若是除不掉秦煜这个心腹大患,怕是柳家的根基也会不保啊!
……
月上中天。
筠心堂的烛火彻夜未熄。
李筠望着账本上的各项收支,正在算账。
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更夫报晓的声音。
她转头看向秦煜,他正靠在椅背上打盹。
“哥,去床上睡吧。”
她轻声说,替他盖上被子。
“等合并了其他的一些药材庄,京城的药价能再降三成。”
就在这时,秦煜忽然睁眼,握住她的手道:“到时候,就算有些人想下毒,也找不到门路了。”
“嗯!”
李筠连连点头。
次日一早。
筠心堂正忙得脚不沾地。
黄鸢儿踮脚给病人抓药,忽然听见门口传来车马声。
抬头望去,只见一辆青竹马车停在檐下。
车帘掀开处,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扶着少年缓步而下——
正是国医圣手薛济世,身旁跟着的少年则是他的独子薛问药。
“薛爷爷!”
李筠惊喜地放下药秤,快步迎上前,“您怎么来了?”
薛济世捻须大笑,目光扫过满堂病患:“听说我的乖徒儿在京城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老夫岂能不来瞧瞧?”
他转头看向秦煜,微微颔首,“秦帅别来无恙?”
“薛老先生肯屈尊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秦煜抱拳道。
“不知老夫可否有这个机会,在筠心堂坐诊一日啊?”
薛济世颇有童趣地眨了眨眼。
“薛神医能来,实乃我筠心堂之幸运!”
秦煜连忙道谢。
百姓们闻言纷纷骚动,有人小声嘀咕:“那是薛神医?就是给皇上诊脉的那位?”
“天啊,活菩萨的医馆竟能请来薛神医!”
“都让让!薛神医要坐诊了!”
黄鸢儿脆生生地喊道。
踮脚挂出“今日坐诊:薛济世”的木牌。
霎时间,街头巷尾的百姓奔走相告。
医馆门前迅速排起长龙,连城西的乞丐都拄着拐杖赶来。
薛济世撸起袖口,示意第一个病人上前。
那是个咳嗽月余的老妇人。
他搭脉后闭目沉吟,忽然睁眼看向李筠:“你且说说,这是什么症候?”
诊治之余,还不忘考考徒儿。
“肺阴亏虚,兼有痰热。”李筠果断答道,“可用沙参麦冬汤加减,再辅以川贝枇杷膏。”
薛济世抚掌大笑:“不错!看来你没荒废我教的医术。”
他转头对张掌柜三人招手,“你们也来瞧瞧,何谓‘望闻问切’。”
三位掌柜忙不迭凑上前,张掌柜盯着薛济世搭脉的手,连眼睛都不敢眨。
薛济世一边诊脉,一边讲解病因病机,王掌柜听得频频点头,孙掌柜则掏出小本本飞速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