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台的震后工作正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海河流域的防汛工作也已进入最紧张的阶段。
七月底的一天,天空突然阴沉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像是老天爷在泼洒怒火。
浑浊的雨水在堤岸下汇成急流,冲刷着新砌的砖石,发出“哗哗”的声响,仿佛随时要将这道防线啃噬出缺口。
周工程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镜片早已被水雾蒙住。
他干脆摘下眼镜,任凭雨水打在布满血丝的眼睛上,视线却死死盯着河堤内侧一处不起眼的裂缝——那里正往外渗着浑浊的泥水,像一道狰狞的伤口在流淌血污。
“快!拿麻包来!”他嘶吼着扑过去,率先用身体顶住裂缝,背后的衬衫瞬间被泥水浸透。
附近巡查的解放军战士和村民们闻声赶来。
李老汉抱着一捆浸了桐油的麻包,踩着泥泞的堤岸狂奔,脚下一滑摔在泥里,爬起来时怀里的麻包依旧紧紧抱着。
“填这里!快填这里!”他吼得嗓子发哑,和战士们一起将麻包塞进裂缝,再用沙袋层层压实。
五岁的小孙子在不远处的棚屋里,扒着草席缝隙看着爷爷的身影,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雨势越来越猛,像是要把整个天空砸进河里。
滹沱河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浑浊的浪涛拍打着堤岸,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每个人的衣襟。
周工程师的对讲机里不断传来坏消息:“滏阳河下游出现管涌!”
“子牙河堤岸局部坍塌!”他咬着牙,抓起一把铁锹往堤岸顶部填土,指甲缝里全是泥垢:“告诉各段,死守!就算人搭成墙,也不能让洪水漫过去!”
此时的临时安置点里,女人们正围着灶台忙碌。
王二柱的媳妇也在其中,她是从邢台转移后,跟着丈夫来海河沿岸投奔亲戚的。
此刻她正和几个妇女一起烙玉米饼,灶膛里的火光映红了她的脸。
“多烙点,让堤上的人能吃上热乎的。”她一边翻着饼,一边往灶里添柴,额头上的汗珠混着油烟往下淌。
怀里的娃被邻居抱着,咿咿呀呀地伸出小手,像是在给远处的父亲加油。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赵国强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波涛汹涌的河面上空。
他望着空间外如注的暴雨,看着堤岸上摇摇欲坠的防线,眉头紧锁。
石碑上关于海河流域的预言本可大幅减轻损失,但此刻的雨势远超人们的预期,加上需要修堵的堤岸部分实在太长,而且全凭人力修筑,时间上太过仓促。
部分堤坝已出现溃决的迹象。“不能让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
他意念一动,一道一米宽、四十九米长的空间裂缝在滹沱河上游悄然张开——裂缝的另一端,正是神鼎空间内的湖泊。
刹那间,奔腾的洪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顺着裂缝涌入空间。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枯枝,源源不断地注入湖泊中,原本平静的湖面顿时掀起层层涟漪。
赵国强站在湖边,感受着空间内湖泊水位的迅速上涨,又调动水流将部分河水引向空间内的天空,让他们化作一阵大雨——这些雨水经过空间之力的净化,正是滋养作物的甘霖。
转眼间,干涸的田垄变得湿润,嫩绿的禾苗在雨水中舒展叶片,森林中,草原上,到处都下起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让整个空间仿佛被注入了新生的活力。
空间外,海河流域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落,并仿佛形成了断层一般。
河流前面的水位还是高高的 ,但是后面仿佛被一柄天刀截住了一般,一下子矮下去了 几米的水位。
前方高高的水位迅速向后面倒灌。
周工程师正准备组织人员炸堤分洪,突然发现浪涛的势头眨眼间便弱了下去,原本漫过堤岸边缘的洪水竟在迅速退去。
“这……这是咋回事?”他愣住了,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累得出现了幻觉。
李老汉也放下了手里的沙袋,望着瞬息间就退去的水位,突然朝着天空作了个揖:“是老君显灵了!老君又救了咱们!”
堤坝上的人们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有人跪在泥里磕头,有人举着铁锹欢呼,更多的人则是望着退去的洪水,眼眶湿润。
王二柱站在人群中,想起邢台地震时的场景,突然明白了什么——这绝非巧合,定是那位“太上老君”在暗中相助。
他悄悄从怀里掏出一张抄录的碑文,紧紧攥在手里,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页。
夜幕降临时,雨势终于停歇。
周工程师瘫坐在堤岸上,望着远处平静的河面,喉咙干得发疼。
李老汉递过来一个玉米饼,饼上还带着余温。“周工,你看那水……”赵老汉指着河面,声音里带着后怕。
浑浊的河水依旧在堤岸下翻滚,但终究没能越过高出半米的新堤。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欢呼。
原来是子牙河的抢险队传来消息,管涌被堵住了,坍塌的堤岸也用沙袋加固好了。
周工程师咬了一口玉米饼,粗糙的饼渣剌得嗓子生疼,眼眶却突然热了。
他想起石碑上的预言,想起那些日夜赶工的日子,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
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照在湿漉漉的堤岸上,泛着泥泞的光泽。
周工程师带着队员们巡查堤岸,发现虽然多处受损,但终究守住了防线。
赵老汉蹲在河边,看着退去的水位露出的淤泥,突然笑了——他看到淤泥里有几尾小鱼苗在挣扎,赶紧用手捧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带来的水桶里。
“爷爷,鱼!”小孙子跑过来,指着水桶欢呼。
赵老汉摸着孙子的头,望向远处的田野。
虽然有些低洼的田地被淹了,但时间短,应该还能够成活,而且大部分庄稼都还立着,绿油油的叶片上挂着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
“活下来了……都活下来了……”他喃喃自语,眼眶湿了。
海河流域的洪灾最终只造成了很小的损失,比起石碑预言中“三百万亩良田被毁”的惨状,完全是天壤之别。
政府统计数据显示,由于提前加固堤坝、转移群众,加上这场“突如其来的退水”,粮食减产仅为五万多公斤,更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而在遥远的西南和高原,石碑的预言同样在守护着生灵。
早在2月5日深夜,云南东川的村民们便早已按照石碑上的警示,搬到了山巅的临时棚屋。
当6.5级的地震来临时,山下的土搁梁房屋成片倒塌,烟尘弥漫,山巅的人们却安然无恙。
2月13日的6.2级强余震中,小江两岸山崩地裂,尘土弥天,但提前撤离的村民们只是远远望着,眼中虽有后怕,却无伤亡的悲戚。
西藏札达的牧民们也同样幸运。
石碑上关于“五月地动山摇”的警示,让他们在地震来临前赶着牛羊离开了山谷。
当6.6级地震引发山体滑坡时,曾经的家园被厚厚的土石掩埋,而牧民们却在开阔的草原上,围着篝火祈祷,帐篷外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些“零伤亡”的奇迹,在悄无声息中影响着更多人。
东川的一位老木匠,在震后重建时特意在房梁上刻下“铭记石语”四个字;
札达的牧民们把石碑的故事编成歌谣,在草原上代代传唱。
他们或许不懂什么是“科学”,却牢牢记住了一点——敬畏自然,听从警示,才能守住生命。
海河流域的秋天,华北平原迎来了丰收。
邢台地区的村民们在重建的家园里收割玉米,海河沿岸的田野里,晚稻长势喜人。
王二柱的媳妇把新收的玉米串成串,挂在草棚的梁上,金灿灿的一片。
赵老汉的鱼塘里,新放的鱼苗长大了不少,他捞起一尾放进水桶,要给小孙子炖汤喝。
九块石碑依旧矗立在华北大地,碑上的朱砂字迹在风雨侵蚀下依旧鲜红。
常有老人带着孩子来看,指着碑上的字,讲述着那年春天的地震和夏天的洪水,讲述着那些守护家园的故事。
阳光照在石碑上,暗红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在风里轻轻低语,像在说:只要心存敬畏,团结一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