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两人不同寻常的气势,又看着棠溪尘面前的香,脑子里某个二次元知识储备区突然点亮了灯泡:“啊!等等!大师?!你们是那种……处理灵异事件的大师吗?”
他的眼睛又忍不住朝那个香看过去,让他归档的bug不会就是这个了吧????
棠溪尘抱着手臂,黑眸平静地看着他:“说说吧,你怎么死的?谁干的?人还是什么‘东西’?还是??”
李某的哭声戛然而止,眼神瞬间飘忽起来,脚尖无意识地在地板上,虽然是虚的,但是还是努力抠着地板,明显带着心虚:“呃……这个……那个……自然死亡?猝死?嗯……对,猝死!”
他试图蒙混过关,“我都死了,就算了吧大师……那个,我排队挺急的,我先走了哈……”
说着就想往青烟里钻。
陆厌面无表情地伸出手,精准地揪住了李某魂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拽了回来。
“哎哟!”李某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寒意锁住了自己,动弹不得。
陆厌银灰色的眼眸冷冷地盯着李某,指尖缠绕着一缕带着森森寒意的黑色锁链虚影,声音毫无起伏地吓唬道:“不说实话,我就把你当点心吃了,魂飞魄散,就不用排队了。”
这话配合着他非人的气息,极具威慑力。
李某吓得魂体都晃了晃,看着陆厌指尖那仿佛能吞噬魂魄的黑气,又看看棠溪尘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金瞳,最后再瞥了一眼自己那躺在冰柜里的身体,终于彻底怂了。
“别别别!大师饶命!鬼哥饶命!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他哭丧着脸,声音带着心虚和一点点的懊悔,“是……是我自己弄的……”
在棠溪尘和陆厌冰冷目光的注视下,李某开始磕磕绊绊地交代他那荒诞又带着点悲凉的“自杀计划”:“我……我得了绝症,晚期了。医生说我最多就再活三个月。”
他眼神黯淡了一下,“然后……三个月前,我家遭贼了,我最宝贝的几个限量版手办,还有我珍藏的游戏机……全被偷了!我报警了,可警察就随便登记了一下,说会留意,然后就没下文了……我觉得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的心血!觉得我就是个玩物丧志的死宅!觉得我的宝贝们都是幼稚的小玩具!”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就激动了起来,明显带着委屈和不忿,“我越想越憋屈!反正也快死了,我就想……就想最后搞个大新闻!让他们都看看!让他们后悔!”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委屈和疯狂,语气低落又执拗:“我看过好多恐怖片和猎奇漫画……我就想,要死也得死得震撼点!吓死他们!上头条!”
“然后……我就开始准备了。”他指着冰柜,“我买了医用导管和针头,还有抗凝剂……我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
他描述着自己如何在浴室里,用导管连接静脉,缓慢地给自己放血,把血收集到一个大盆里。“过程其实……挺难受的,又冷又晕……但我当时就想着,一定要完成!让他们看到我的‘作品’!”
“等血放得差不多了,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我就把血,慢慢绘制在了客厅地板上,我还学了各种阵法来着,不知道有没有用。”
他指着那片凝固的血冰,“然后,我就自己爬进了冰柜里,把温度调到最低,关上柜门……”
“我想象着,他们发现我的时候,看到满地的血,还有冰柜里结满血花的我,肯定会吓死!肯定会后悔当初没重视我的手办失窃案!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感,但更多的是一种计划完成后的空虚和迷茫,“其实就是想给他们添乱的……”
棠溪尘和陆厌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的话。
房间内只剩下鬼魂带着哭腔和自嘲的叙述,以及那三支醒魂香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李某说完,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他看着自己那具躺在冰柜里的“杰作”,又看看满地的血冰,脸上那种病态的亢奋褪去,只剩下深深的茫然和委屈。
他抬起头,看向棠溪尘和陆厌,声音带着哭腔和不平:“大师,你说……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不负责任的人那么多?我的东西丢了,对他们来说就是小事,可那是我全部的心血啊!我都要死了,最后一点念想都没了。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他们错了!让他们后悔!让他们也难受一次!至少,至少吓到他们一次!”
他的魂体微微颤抖,像个找不到出路的孩子。
棠溪尘看着眼前这个偏执又可怜的年轻的魂魄,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
安慰?显得苍白。
指责?他都死了。
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声音平静无波:“是非对错,自有因果律断,阳间律法或有疏漏,阴司簿册却无错漏。”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连神都会有私心,有麻木不仁,更可况是人类呢。
不要对任何人,任何职业有滤镜。
他顿了顿,指尖掐诀,“罢了,送你回去吧。念你未伤及无辜,且魂魄尚算洁净,我助你归入黄泉队列,不必重新排队。”
然而,青年鬼魂李某闻言,却没有预想中的欣喜。
他眼神更加迷茫,甚至带着点抗拒:“回去?排队投胎?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当人了……”
他挠了挠头,那撮呆毛晃了晃,“当人好累,好麻烦,投胎……好像也只是因为不知道死了之后还能干什么,就是跟着大流走罢了……”
他这话说得消极又颓废。
但棠溪尘却清晰地看到,这青年鬼魂嘴上说着迷茫不想当人,魂体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频频瞟向客厅里那台还亮着游戏暂停画面的电脑屏幕。
尤其是看到屏幕上那个站在华丽存档点前的游戏角色时,那眼神里的渴望和……手痒?
简直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