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狸呆呆立在原地，看着婉凝她们乘马而来时的场景。
马蹄路过浅时，草泥飞溅。
中原人的繁文缛节并不适用于这片无拘无束的大地，就连平时最为注重仪态的婉凝也会不顾风吹起的裙摆策马奔腾。
兴许留在这里也不错，季狸如是想到。
在慈幼局时，常常被留在家中照看弟弟们的婉凝，唯一的乐趣只是借着去镇上卖猎物时窥视一眼街上的热闹。
如今即使念了学堂，婉凝也并没有相互交心的好友，乙班只有婉凝一位女学子，因为要避嫌，所以对言谈举止方面要更为谨慎。
虽然学堂允许女子入学，但是人们根深蒂固的成见始终无法改变，季狸时常在学堂门口听到那些陌生人在替他们把钱花在女子身上而感到不值。
不止婉凝被这样对待，就连曾经三娘也是一样，不过现在不同，捕快队私下喊她夺命三郎的名号都是三娘一拳一拳打出来的。
寻常人家的女子若是找捕快这种抛头露面的活计，家里人死活都不会同意，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慈幼局里的孩子因为缺乏亲人教导才远离这种封建洗礼，对这方面并不看重，用什么方法活下去才更重要。
她们太过孤独了，并非与世隔绝那般孤寂，而是在大环境下，那层无影无形的墙在她周围形成了隔离圈，使她被迫承受那份孤独后，却还能让她透过墙看到墙外的喧嚣。
没有什么比这更为残忍。
马蹄高高扬起，差点就要踏在季狸脸上，季狸这才回神躲避。
“吁———”
婉凝赶忙收紧缰绳往旁边一拽，对季狸呵斥道，“愣着做甚！见马来了都不知道躲。”说罢就要侧身下马。
自知理亏的季狸赶忙上前搀扶，为了躲骂还特意拍了拍双袖，夹着嗓子道，“恭迎小主下马～～～”
一副奴才相十足。
婉凝搭在季狸手上，借力跳了下来，顺势嗔怒地用指尖戳了一下季狸的脑袋瓜，“你呀，少和岁桉学那些个胡话。”
一旁的图雅利落的翻身下马，笑意盈盈道，“我倒是看你这弟弟有趣得紧，不过你不是在另一个草场比试射箭嘛，怎么跑到这来了？”
“哦对了。”季狸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串项链，“这个给你。”
婉凝接过项链查看，“这是从哪来的？”
“这不是用来做射箭彩头的项链嘛？我那天和我阿爸要都没给我，你弟弟射箭可以啊，完全看不出来还有这方面的才能。”图雅一脸稀奇地盯着季狸上下打量。
“这是你赢来给我的？”婉凝抿嘴轻笑，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礼物呢？
“也……也不算我不赢的，咳、我给你戴上吧。”季狸臊红了脸转移话题，毕竟自己只能算是借花献佛，若是真认下来，那可真算得上太不要脸了。
“二姐——我不要骑马了！”
小幺捂着屁股从草场的另一边跑来，身后还跟着岁桓岁桉。
“哎，小幺，我就带你骑了半圈，还没跑完呢。”岁桉追在小幺屁股后面喊道。
“我不骑！你和三哥骑术不好，颠得我屁股疼。”小幺躲在婉凝和季狸身边，双手一直背在身后偷偷揉自己的屁股蛋子。
岁桉一脸冤枉道，“怎么会，我才带你骑了半圈，肯定是岁桓技术不好——哎呦！”
岁桉话还没说完就被岁桓踹了一脚屁股，见岁桉捂着屁股满地打滚，岁桓问道，“平日踹你两脚都嫌我力道轻，若不是你骑术不好，断然不会疼得这么厉害。”
其实对于初学者来说，骑马屁股疼属于正常现象，尤其是精力旺盛骑了一整天马的孩子。
季狸偷摸撩起小幺的衣袍，隔着亵裤看，果然发现小幺的屁股蛋子肿得老高。
婉凝把小幺的亵裤往下褪了褪，避免摩擦造成二次肿胀，反正外面还有衣袍罩着不用担心走光。
“咦？二姐你的项链好漂亮啊。”小幺用手摸了摸那颗最大的绿松石说道。
“好看吧？小狸送的。”婉凝笑着说道，比送礼物还令女孩子开心的事情就是有人欣赏自己轻微的改变。
“哇！哥哥！我也想要漂亮石头！”小幺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季狸，他还不懂这条项链有什么贵重的地方，只是觉得这石头的颜色和季狸的眼睛一样漂亮。
季狸笑眯眯地握住小幺的手腕，“项链哥哥没有，不过可以给你一块手表，小幺要不要啊？”
“要！”小幺不知道什么是手表，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即将得到礼物时的兴奋。
岁桓和岁桉自然没有错过季狸不怀好意的微笑，不由分说都离远了些生怕被波及到。
季狸眼疾手快对着小幺的胳膊就是一口，再次松嘴时，小幺的手腕上已经被戴上了一块口水淋淋的“手表”了。
季狸做完恶就麻溜地跑远了，只留下小幺还在傻愣愣地盯着自己手腕上的印花瞧。
见小幺迟迟没有反应，婉凝还当这孩子恼了，连忙乖哄道，“咬疼了是不是？二姐给你打小狸这个淘小子出气好不好？”
岁桓岁桉一听有光明正大“教训”季狸的机会立马向季狸追去。
“小幺你别恼，三哥四哥给你好好出口气！”岁桉是最为积极的那个，边跑还边喊，“季小狸，乖乖停下来受罚！”
季狸不甘示弱地回怼道，“岁狗！你还是顾好你自己的屁股吧！别晚上一回毡房脱下裤子，开出两朵红艳艳的屁股花来！哈哈哈哈——”
至于另一个开花的是谁，那自然是岁桓，季狸可没忘小幺的屁股上的杰作还有岁桓的参与。
“小狸，既然你这么爱‘赏花’，三哥亲手在你身上种一朵出来！”
岁桓挽起袖子就朝季狸扑了过去，三人顿时滚成一团。
小幺用袖子擦了擦手腕上留下的口水印子，一脸担忧的看向婉凝说道，“二姐，咱家还有银子吗？”
“你这么小的年纪要银子做甚？莫不是要买什么东西带回去？”婉凝很是奇怪小幺的问题，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操心过衣食住行，因为萧靖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小幺摇摇头，又把胳膊抬起来给婉凝瞧，“小狸哥哥的疯狗病得掏银子治呀。”
“季小幺！我都听到了！你别跑！”季狸从岁桓和岁桉的包围圈跑出来，转身朝着小幺跑去。
最终，小幺裤子都跑掉了也没能逃掉季狸的魔爪，只记得那天晚上，毡房里开了三朵红艳艳的屁股花，偶尔传来阵阵折磨人耳朵的猫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