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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点敲打着废弃仓库锈蚀的铁皮屋顶,像无数细小的鬼魂在头顶焦躁地踱步。潮湿和霉变的气味混合着铁锈的腥甜,沉甸甸地淤积在空气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粘腻感。沈微缩在仓库深处一个勉强还算干燥的角落,背靠着一个蒙满灰尘的旧木箱,双臂紧紧抱着屈起的膝盖。寒意从水泥地板的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蛇一样缠绕上她的脊椎,穿透了身上单薄的衣物。她微微发着抖,不是因为冷,而是那种深植骨髓的、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惊惶。逃亡,像一张巨大而粘稠的蛛网,他们已经在这张网上挣扎了113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陆凛的身影在仓库另一端晃动的烛光边缘。烛光被角落里漏进来的冷风撕扯得摇曳不定,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浓重而变幻的阴影,如同一场无声的默剧。他面前摊开着一张皱巴巴的旧城区地图,指尖正沿着一条几乎被汗水浸透的巷子缓缓移动,眉头锁得死紧。火光跳跃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照不进丝毫暖意,只有一片冰封的凝重。

沈微的目光越过昏暗的空间,落在他身上。逃亡的狼狈并未折损他骨子里那份掌控一切的凌厉气势,反而像被打磨过的利刃,在绝境中显出更慑人的锋芒。只是,他眼底深处那层挥之不去的阴翳,还有下颌绷紧的线条,无声地泄露着沉重的压力。他们像两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警方和“曼陀罗”残余杀手交织成的天罗地网,身前……是深不见底的迷雾和致命的未知。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和雨声中黏稠地流淌。仓库角落,一台外形粗陋、闪烁着微弱红绿灯光的加密通讯器突然发出尖锐而短促的“嘀嘀”声。那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炸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绷紧了沈微每一根神经。她猛地抬头,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撞。

陆凛的反应比她更快。他几乎是瞬间就扑到了通讯器旁,手指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迅速敲击了一串复杂的密码。屏幕上幽蓝的光线映亮了他紧绷的脸。几行简短得如同密码般的文字在屏幕上滚动,他的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字符,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又猛地放大,一种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和一丝微弱希望的复杂光芒在他眼底炸开。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般穿透昏暗,精准地攫住了角落里的沈微。

“有消息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砂纸打磨过的粗粝感,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雨声,“当年你父亲洗钱案……那个唯一逃脱的关键会计。”

沈微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扶着冰冷的木箱边缘,指甲深深掐进朽木里,才勉强支撑着站起来,踉跄着扑到通讯器旁。幽蓝的光线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几行字。

**“目标确认:陈树根(陈伯)。原‘宏远’会计。现址:旧城区东风里17号后院平房。警惕:环境复杂,或有眼线。”**

陈伯!这个名字像一道电流击穿了沈微混沌的记忆。父亲生前偶尔会提起这个老实巴交的老会计,说他做事细致,人很可靠。他是父亲沉船时,唯一可能知道那庞大洗钱网络背后“V”真正面目的人!他是父亲沉入深渊时,唯一可能抓住的浮木!

“他还活着?”沈微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本能地伸手抓住了陆凛的手臂,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她的东西。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瞬间的紧绷,坚硬如铁。

“活着。”陆凛反手紧紧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就在旧城区。”

“东风里……”沈微喃喃重复着这个地址,一股寒意却顺着脊梁骨悄然爬升。旧城区,这片城市地图上最混乱、最污浊的褶皱,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盘踞。那里是城市规则失效的地方,是信息黑洞,也是“曼陀罗”和顾议员残余势力最可能布下罗网的地方。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就被现实的冷水泼得滋滋作响。

“太危险了!”沈微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恐惧,“那里就是个迷宫,进去容易出来难!这消息……会不会是陷阱?”她看着陆凛,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迟疑。

陆凛的目光依旧锁在通讯器那行地址上,眼神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他下颌的线条绷得更紧,像一块被锻打到极限的钢铁。沈微的担忧,他何尝不知?这微弱的希望之光,更像是一块裹着蜜糖的致命毒饵。但,他们还有选择吗?

“我知道危险。”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滚过地表的闷雷,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但陈伯是唯一的线头。错过他,我们可能永远也碰不到‘V’的衣角。十年前的血案,你父亲背负的污名……所有的真相,可能都系在他身上。”他转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沈微脸上,那里面是孤注一掷的决绝,是背负血海深仇的沉重,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我们必须赌一把。”

“赌……”沈微咀嚼着这个字,嘴里泛起苦涩的滋味。她看着陆凛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和其中燃烧的微弱火焰,看着他紧抿的唇线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倦色。这113个小时,他几乎承担了所有的压力,像一面沉默的盾牌挡在她和沈月身前。

她深吸一口气,潮湿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反而让她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恐惧依旧存在,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但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压过了它——那是深埋心底十年、日夜啃噬着她的仇恨,是对父亲冤屈洗刷的渴望,更是对身边这个男人的信任,一种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近乎本能的信任。

“我和你一起去。”沈微的声音不再颤抖,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她迎上陆凛骤然变得锐利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万一……万一需要辨认什么,或者陈伯只信任沈家的人呢?”

陆凛的瞳孔猛地一缩,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拒绝被他死死压回喉咙深处。他太了解沈微此刻的眼神了,那是和他在亡命路上并肩作战时一次次流露出的坚韧,是她骨子里那份无法磨灭的倔强。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只有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最终,他缓缓地、极其沉重地点了下头。

“好。”一个字,重若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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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似乎永无止境。狭窄的巷子如同怪兽湿滑冰冷的肠道,扭曲着向前延伸。脚下的路面坑洼不平,积满了浑浊的泥水,每一步踩下去都溅起污秽的水花。两侧是歪歪斜斜、仿佛随时会倾塌的矮楼和平房,斑驳的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丑陋的砖块,如同溃烂的皮肤。窗户大多黑洞洞的,玻璃破碎,用木板或肮脏的塑料布胡乱封堵着,偶尔有几点昏黄如豆的灯光从缝隙里透出来,像是黑暗中窥伺的眼睛。空气里弥漫着垃圾腐烂的酸臭、劣质煤烟的味道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底层挣扎的、绝望的霉味。

陆凛走在前面,高大的身影在狭窄的巷道里如同一道沉默的墙。他穿着一件深色的防水外套,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目光锐利如刀锋,警觉地扫视着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每一个可疑的岔口。他的身体微微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致命的雷霆一击。

沈微紧跟在半步之后,同样裹在宽大的外套里,低着头,努力将自己缩成一个不起眼的影子。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钻进衣领,带来刺骨的寒意。她的心跳得很快,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耳朵却极力捕捉着四周的一切声响——远处模糊的争吵声,近处某个门后传来的婴儿啼哭,头顶屋檐滴水的单调节奏,还有……巷子深处某个角落里,似乎有轻微的、黏腻的脚步声一闪而过?她猛地屏住呼吸,指尖掐进了掌心。

陆凛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头微微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指节似乎收紧了些。几秒钟的凝固后,那脚步声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脚步继续向前,但沈微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绷得更紧,无形的杀气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一丝寒意。

他们像两滴水,悄无声息地融入这片由绝望和污浊构成的海洋。拐过几个令人头晕的弯,避开几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东风里17号那个锈迹斑斑、歪歪扭扭的门牌,终于出现在一扇低矮破旧、油漆剥落得如同麻风病人皮肤的木门上方。

门牌下方,是一道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通向黑黢黢的后院。没有灯光,只有雨声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陆凛停在缝隙入口,抬手示意沈微止步。他整个人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像,侧耳倾听着缝隙深处和后院里的动静。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只有雨点砸在铁皮棚顶的噪音。良久,他微微侧头,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是气流擦过唇齿:“跟紧我。”

他率先侧身,敏捷地滑入那道缝隙。沈微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铁锈和霉菌的味道涌入肺腑,她紧随其后,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粗糙的砖墙。

缝隙里伸手不见五指。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不知名的污物。仅仅几步路,却如同在巨兽的咽喉中穿行。压抑、恐惧、对未知的警惕紧紧扼住了沈微的呼吸。终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不过十平米见方的后院出现在眼前。院子被高耸的围墙和周围破败的房屋紧紧包围着,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地面泥泞不堪,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塑料桶和破旧家具。唯一的光源,是院子尽头那间低矮平房窗户里透出的、昏黄如豆的一点光。

那扇窗户极小,玻璃上糊满了厚厚的油污和灰尘,光线艰难地透出来,在泥泞的地面上投下一小块模糊的光斑。整个后院死寂得可怕,只有雨水从屋檐滴落的声音,单调而空洞地敲打着。

陆凛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迅速扫过院子的每一个角落——堆叠的杂物后,低矮的屋檐下,围墙的阴影里。他的动作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野兽般的警惕。确认没有明显的埋伏迹象后,他才示意沈微跟上,两人踩着泥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扇透出光亮的门。

门是旧的木门,门板上裂着几道缝隙。陆凛没有立刻敲门,而是再次凝神细听。门内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浑浊和无力。

他抬手,指关节在湿漉漉的木门上轻轻叩击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在死寂的雨夜里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门内的咳嗽声戛然而止。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下来,只有雨声依旧。沈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门缝里透出的那线微光。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沈微几乎以为里面的人已经不在,或者这根本就是个空屋时,一阵窸窸窣窣的、极其缓慢的脚步声,从门内由远及近地传来。

接着,是门锁被颤抖着打开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拉开了一条仅容一人窥视的缝隙。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脸出现在昏黄的光线下。浑浊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瞳孔似乎因为常年处于惊惧中而有些浑浊不清,此刻正透过门缝,带着极度的警惕和难以掩饰的恐惧,死死地盯住门外的两人。

是陈伯!沈微的呼吸瞬间一窒。虽然比记忆里那个沉默寡言的会计苍老了太多,但那五官的轮廓,她依稀还能辨认出来。只是眼前这张脸上,只剩下被岁月和恐惧碾过的痕迹。

陈伯的目光在陆凛那被兜帽阴影笼罩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恐惧几乎化为实质。然而,当他的视线掠过陆凛高大的身影,落在他身后、微微抬起脸的沈微脸上时,那浑浊的眼睛骤然睁大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混杂着震惊、悲痛和某种巨大恐惧的情绪在他脸上炸开。

“小……小姐?”他干裂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几乎不成调,“你……你是微微小姐?”

沈微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用力地点着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唇齿间艰难地挤出两个字:“陈伯……”

陈伯浑浊的眼睛瞬间涌上了泪水。他猛地将门缝拉大了一些,伸出枯瘦如柴、布满老人斑的手,一把抓住沈微冰冷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快!快进来!”他声音急促,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惊惶,浑浊的目光却死死地扫过陆凛,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混杂着恐惧、审视,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怨恨?他几乎是粗暴地将沈微拽进了门内,随即又紧张地看了一眼巷口的方向,才猛地将陆凛也拉了进来,迅速而慌乱地关上了门,插上了老旧的插销。

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凄风苦雨的世界,也将三人封进了一个更狭小、更令人窒息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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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浓烈的药味、霉味和一种老年人独居特有的、近乎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沈微几乎窒息。屋子低矮、阴暗、逼仄,一盏瓦数极低的灯泡悬在屋顶,发出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四周。墙壁斑驳发黄,糊着旧报纸,许多地方已经剥落。角落里堆满了各种杂物——捡来的旧纸箱、空药瓶、蒙尘的锅碗瓢盆。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占据了屋子一角,上面是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被褥。唯一的桌子缺了一条腿,用几块砖头垫着,上面散乱地放着些药片和一个磕碰得变了形的搪瓷缸。

这里像一个被时间遗忘的、等待腐朽的角落。每一寸空气都浸透着贫穷、衰败和无声的绝望。

陈伯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着,枯瘦的胸膛一起一伏。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陆凛,恐惧如同实质的雾气在他周身弥漫,枯槁的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

“他……他是……”陈伯的手指颤抖地指向陆凛,声音抖得不成句子,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惧。

“他是陆凛。”沈微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两人视线之间,声音尽量放得平稳,试图安抚眼前这位饱受惊吓的老人,“陈伯,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是为了我父亲的事来的!他是来帮我的!”

“帮?”陈伯猛地摇头,浑浊的眼睛里涌上巨大的悲愤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嘲讽,他死死盯着沈微,声音嘶哑,“小姐!你糊涂啊!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知不知道当年……”

“陈伯!”沈微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急切地打断他,声音带着恳求,“过去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了。陆凛他……有他的苦衷。现在最重要的是真相!我父亲,他是被逼的,对不对?那个‘V’是谁?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陈伯,求求你,告诉我!”

沈微的声音带着哭腔,十年的委屈、痛苦和寻求真相的渴望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上前一步,紧紧抓住陈伯枯瘦冰凉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父亲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们沈家……不能就这么完了!”

陈伯看着沈微眼中滚动的泪水和那份刻骨的悲恸,身体猛地一震,脸上激烈的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悲凉。他浑浊的眼睛里也涌上了泪光,嘴唇哆嗦着,长长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仿佛抽干了他仅剩的力气。

“苦啊……小姐……你父亲……太苦了……”他喃喃着,声音低哑得如同呓语,整个人瞬间佝偻下去,像一根被霜打蔫的枯草。他挣脱开沈微的手,步履蹒跚地走向那张破旧的桌子,动作迟缓得如同一个提线木偶。

他佝偻着腰,枯瘦的手指颤抖着伸向桌子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小的、与墙体颜色一致的暗格。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虔诚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指尖摸索着,发出轻微的、指甲刮擦墙皮的声响。

沈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忘记了。陆凛依旧沉默地站在门口的位置,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但沈微能感觉到他全身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穿透昏暗的光线,死死锁定着陈伯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啪嗒。”

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弹开的脆响。

陈伯枯瘦的手从暗格里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本东西。那东西很小,约莫只有巴掌大,封皮是深褐色的硬纸板,边缘已经磨损得起了毛边,上面似乎还沾着一些深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污渍。

昏黄的灯光下,那深褐色的污渍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

是血!

沈微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那本小小的册子,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陈伯的手都在剧烈颤抖。他转过身,将那本染血的册子用双手极其郑重地捧到沈微面前。浑浊的老泪顺着他脸上深刻的沟壑蜿蜒而下,滴落在册子深色的封皮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小姐……”陈伯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泣血般的悲怆,“拿着……这是……你父亲……用命换来的……最后的……东西……”

他的声音哽咽着,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他……是被逼的……从头到尾……都是……那个‘V’……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是他!是他把你父亲……把沈家……推下了地狱啊!”

陈伯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沈微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他浑浊的双眼因为巨大的恐惧和某种积压了十年的愤懑而瞪得几乎裂开,布满血丝的眼白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狰狞。

“是他!就是那个‘V’!”他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般的恨意,“那个藏在人皮底下的恶鬼!你父亲……他发现了……他发现了那个魔鬼在利用公司洗钱!洗那些……那些沾着人血的黑钱!他想抽身……想带着你们走……可是……”

陈伯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他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本染血的册子,语无伦次:

“晚了……一切都晚了!那个魔鬼……他知道了!他派人……派人……”巨大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他猛地抽回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那些人……戴着面具……拿着刀……好多的血……你父亲……他……他让我跑……让我一定要……要把这东西……带出来……”

泪水混合着鼻涕糊满了陈伯沟壑纵横的脸,他陷入了某种崩溃的边缘,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断断续续地低吼:“……他死了!沈先生死了!沈家……没了……都没了!都是‘V’!都是那个魔鬼!”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疯狂的恐惧和绝望,枯瘦的手指再次指向沈微手中的册子,声音尖利:“那里面……那里面有名字!有证据!那个魔鬼的名字!他……他就在……”

就在这绝望的控诉即将指向最关键名字的瞬间!

“呜——呜——呜——!”

刺耳欲裂的警笛声如同无数把冰冷的钢锥,毫无预兆地、狂暴地撕裂了窗外死寂的雨夜!刺眼的红蓝光芒疯狂地旋转着,穿透了窗户上厚厚的污垢,瞬间将狭小、昏暗、充满腐朽气息的斗室切割成一片光怪陆离、令人眩晕的恐怖地狱!

那光芒是如此强烈,如此突兀,像冰冷的巨手猛地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陈伯脸上那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如同被瞬间冻结的冰面,下一秒,冰面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那是一种死水般的、没有任何波澜的平静。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了抱着头的手。浑浊的泪水还挂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但他眼中那崩溃的疯狂和绝望,却在红蓝警灯的疯狂闪烁下,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佝偻的腰背,在沈微和陆凛惊骇的目光中,一点点地、异常清晰地挺直了。那动作僵硬而诡异,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

昏黄与红蓝交织的诡异光影在他脸上跳跃,将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狰狞面具。他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最终,精准地、冰冷地定格在陆凛的脸上。

那张刚刚还写满十年血泪、悲怆欲绝的嘴,此刻竟极其突兀地,向上拉扯开一个极端扭曲的弧度。

那是一个笑。一个没有任何温度,只有无尽恶意和嘲弄的、令人灵魂冻结的诡异笑容。

他咧开嘴,露出残缺发黄的牙齿,沙哑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在狂暴的警笛背景音中,清晰地钻进陆凛和沈微的耳膜:

“陆先生……”

“游戏……”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疯狂而快意的光芒,“该结束了。”

窗外,刺耳的刹车声、杂乱的脚步声、扩音器里模糊的厉喝声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这座被包围的破败小屋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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