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人群中似乎有些内讧的言论传出,南宫耀嘲讽似的抱着手臂,摇着头道:“这世间可真可怕,给了每个人都那么大的本事,但我们仿佛却只能用来相互暗算,自相残杀。”
望着他懒洋洋的姿态,灵王两道眉毛不悦般靠拢,开口不怒自威:“关于南宫耀受妖孽蛊惑,助之修行一事,那么诸位觉得该如何处置啊?”
一众的嘈杂却在此刻安静了下来,仿佛谁都不敢在此时成为第一个发言的人。
南宫耀却举着一只手臂,从人群里嚣里嚣张地走到前头,颇有气节地面向众人道:“诸位,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诸位尽管进言便是。我南宫耀绝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日后找大家麻烦的。”
此言一出,本就安静的两方人更加沉默寡言了,仿佛谁都知道南宫耀是个不小的刺头儿,遂无一人敢吱声。
灵王咳了一声,看向缩颈抱胸在人群之中的玉族掌门,点了他的名:“仲霖,你说。”
那人放下两只胳膊,走向前来,道:“臣以为,小灵王年纪尚浅,学术不精,容易受外人迫害,倒不如借此机会请小灵王闭关?”
“闭关……”南宫耀拧紧了眉,这位掌门也是此前求学之路上的一位师源,只不过他与这玉族也曾有过节,仲霖便是知道他是个呆不住的性子,故意想出的点子来折磨他。
想到这里,南宫耀偏头反驳了一句:“什么不痛不痒的好点子?就把我关着也能叫惩罚吗?”
仲霖只轻轻看了他一眼,拱手继续进言:“自然,若是寻常的闭关,不出十天半个月就出来了,想必以小灵王的心性必然不放在眼里吧?”
南宫耀用鼻子轻蔑地“哼”了一声。
“那么,臣斗胆请命,用宁息帖。”仲霖低头道。
宁息帖?
此言一出,众人皆哗然,“这宁息帖乃是故灵王研造出的一种灵帖。”“制力凶强无比,故灵王当年用此帖可是制敌无数。”“问题在于,若真用此法,那么谁又敢、谁又能将灵帖打入小灵王的体丶内呢?你敢吗?”“我……我倒是想,那万一出了差错,倒霉的人不就是我了?”“什么万一,以你的灵力,是一定会被反噬的。”“……”
南宫耀静默地听着,七嘴八舌之间,他似乎已经将这所谓的“宁息帖”理了个七七八八,大约只要将符帖用在自己身上,那么随后他的意志就会被封锁到幻境之中,尽管肉丶身尚且能感知外界,但无法作出任何反应,而一张宁息帖就是整整一年的时日。
但是能对自己使用此法的人,要求极为苛刻,不过也不算太难找,因为,
他抬眼看了一眼灵王,灵王此刻也在深深地回望着他,南宫耀从他的眼里读出一抹担忧。他心中略微放下心来,哥哥的灵力是在自己之上,但想来哥哥也不会听仲霖之言。
他侧头不满地看向仲霖,道:“让你报仇,你倒是真会折磨我?”
仲霖不以为然:“方才不是小灵王自己说的?都是小事而已。”
南宫耀也意气用事,直接向灵王领了:“好,就灵息帖,臣受了。”
“一张怎么足够?小灵王不得好好悟修数载?”仲霖激道。
“你……”南宫耀愤恨不已,这要是真被关个几年,再回来后不得物是人非?
南宫耀阴着眸子猜测道:“莫不是你想借机迫害本王?”
仲霖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灵王打断了:“那么就依你所言。南宫耀?”
听到哥哥唤着,南宫耀赶忙应道:“臣在。”
“就一张宁息帖,可有怨言?”灵王问道。
他摇了摇头。
灵王随后又面向一众,“那么其他人还有什么异议吗?”
所有人都不说话,而此时,一直闷不吭声的貉回骆顶着他那乱糟糟的头发,举着个胖乎乎的手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他也想为貉山长老请个帖:“不论如何,貉山长老总归是死在南宫耀手中,怎么说也要为此负责吧?”
灵王冲他瞪出一个眼神,这貉回骆立马缩回了手,鼓着嘴正欲退回人群中,却被一个白胡子老头给推了上来,他的声音南宫耀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也正如南宫耀所熟知的那样,喜欢和别人计较、争个长短:“若是貉大哥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就丧命于此的话,那么往后还有谁敢踏入灵界一步呢?”
空域城城主的话令灵王不禁蹙了蹙眉头。
他确实是个有分量的。
南宫耀见灵王似乎有所顾忌,他一咬牙,道:“灵王,那么再加貉山长老一张,也算我这个曾经的学徒的一份吊唁。”
灵王的眉拢到了一起,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记得其他人也好像有话要说吧?”
被城主这么一提醒,紧接着又有一位模样凶悍之人走上前来,拜礼道:“我佛慈怀,小灵王昔日火烧我千面佛岩的时候,想必也还未诚心悔过吧?”
南宫耀几乎跳起来指着他怒骂:“你拿香炉烤我手脚的时候怎么不说你胸怀大爱?”
灵王揉了揉眉心,放任般说道:“既如此,还有别人吗?一并罚了吧?”
接下来登场的是苍白雪山里的御冰仙人、保管数代经文的通灵和尚、夜观天象但不报福祸的冷面道人……甚至连在结界处开设碎屑洞的小童也要来参一本:说南宫耀何年何月赊的帐尚未填补。
七嘴八舌的所说的每一件事都与南宫耀有关,但又关系不大。
甚至有些过错他当年就已经被罚过一遍了,这群人怎么今日又都重新提出来了?
他颇有不满地瞥着几人说:“连你二位也来添一嘴了?我南宫耀就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一遍,那你们两位也算是真活该了吧?”
听此言论,空域城城主是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快的:“不过想来小灵王即使真的被关住了,倒也不会真心悔悟什么的吧?”
灵王略微抬起眉梢,问他:“城主话中之意是?”
空域城城主道:“我们也不是真要难为一个孩子,随便判个几十年倒也罢了,这判得多了,虽说对我们仙界裨益良多,但也要顾忌你们灵界,少了一份力量,恐怕也难以应付外部势力?”
灵王搓着眉,点点头,他叹了口气,抬头无奈地问南宫耀:“那么你自己说个数吧?你认为你需要多少张灵帖才能制服住你的戾气?”
南宫耀本就满心满肺的不快,索性赌气道:“既如此,灵王不如判我一千张、一万张?我倒要看看了,这天下没有了我南宫耀,诸位的能耐是不是就顶到天了?万世是不是就能一切太平无虞了!”
这……
众人也是安静了下来,敢怒不敢言了,毕竟他们连宁息帖都不敢打在小灵王的身上。
甚至偶有几人小声劝解起来:“算了,你那宫殿是自己不当心,遇到了山石震落才塌的,你还敢怪在小灵王头上?”
那人支支吾吾地回怼:“你还说我,你仙宠被拔毛你不也怪他头上了吗?”
“……”灵王把视线投回到南宫耀脸上,这小子把自己快气死了,根本都不看他一眼。灵王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此时,从己方阵营中缓步走出一位落落大方之人,拜礼后道:“这样吵吵嚷嚷的,听得我耳皮子快被磨烂了。原先无非为了协商如何应对腐灵之事,现下倒是为折腾小灵王,才想到了个新点子,把大家都拘在这里,听这些无用话做什么?”
灵王也总算听到了新鲜话,看着她问道:“檀离棠你可有什么好点子制对那腐灵?”
檀离棠站得端稳,两脚与肩同宽,冷声道:“战!”
将南宫耀吓了一激灵,他扭头看着檀离棠问道:“战什么?谁敢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