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也吸引了周围一些人的目光。
“老东西!你这臂甲根本就是废物!说好的能挡炼气三层全力一击,结果昨天被一头一阶的岩猪獠牙一撞就裂了!差点害老子丢了胳膊!退钱!必须退钱!”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破旧皮甲、脸上带着一道新伤疤的佣兵汉子,正对着一个摊主怒吼。他手里举着一件看起来颇为厚实、覆盖着前臂和手肘的金属臂甲。臂甲表面黯淡无光,一道清晰的裂痕从关节处蔓延开来,裂痕附近隐约能看到一些磨损严重的刻痕。
他对面的摊主是个头发花白、面容愁苦的老修士,修为只有炼气二层,气息虚浮。他摊位上摆放着几件类似的、看起来陈旧甚至有些破损的武器防具。面对壮汉的怒吼,老修士显得手足无措,满脸涨红地辩解:“张…张队长,这‘磐石臂甲’是老朽祖上传下来的,符文…符文是有些磨损,但…但材料是实打实的精铁,挡…挡一般攻击还是可以的…那岩猪獠牙带破甲气劲,这…这实在非战之罪啊…”
“放屁!老子花了两块下品灵石买的!就买了个破烂?”姓张的佣兵队长怒气更盛,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老修士脸上,“今天不退钱,老子砸了你的摊子!”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但无人上前劝阻。在黑石城底层,这种事司空见惯。
齐墨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件臂甲。蓝色符文在他意识中清晰浮现:
【磐石臂甲(精铁制)】
* 主体材质:普通精铁,密度7.85g\/cm3,抗拉强度约500mpa
* 防护符文:基础‘磐石纹’(残损)
* 破损点:符文核心节点(位于臂甲内侧关节转折处)断裂,灵力流阻塞率:87%
* 结构损伤:关节连接处精铁出现疲劳裂纹(约2cm长)
* 综合评价:因核心符文节点断裂,灵力无法有效激发‘磐石纹’整体防御效果,仅能依靠精铁本身强度提供微弱防护(约可抵御普通刀剑劈砍)。修复需重续符文节点或整体重绘‘磐石纹’,后者需炼气五层以上灵力及制符基础。
符文节点断裂!阻塞率87%!齐墨的心脏猛地一跳。修复完整的符文他做不到,灵力修为和符文知识都不够。但是…如果仅仅是修复那个断裂的节点呢?就像修复一条断裂的电路?利用精密控制,进行“点对点”的灵力“焊接”和结构微调,绕过重绘整个符文的巨大消耗?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型。他需要工具,哪怕是最简陋的工具!
他目光扫过老修士的摊位。摊位上除了一些破损法器,还有几样基础工具:一把刃口磨损严重、几乎磨圆的刻刀,一小盒劣质的、几乎不含灵力的朱砂粉,一支秃了毛的符笔,以及一小块用于修补金属的、低熔点的锡铅合金焊料。
【破损的灵纹刻刀:尖端严重磨损,精度下降90%,勉强可用于物理雕刻】
【劣质朱砂粉:灵力导性极差,杂质多,不适合绘制符文】
【秃毛符笔:笔锋散乱,无法聚灵】
【锡铅焊料:熔点低(约180c),强度极低,仅适用于非受力部位填充】
工具简陋得令人发指,但对于齐墨来说,足够了!他需要的不是绘制符文,而是物理连接和极其精微的灵力引导!
机会就在眼前!这是他摆脱绝境唯一的希望!
齐墨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口的疼痛和身体的虚弱,抱着雪影狐,挤开围观的人群,走到了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
“且慢动手。”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但在嘈杂的环境中却清晰地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这个突然出现的、衣衫褴褛、面色苍白、还抱着个“破布包”的年轻人身上。
张队长一愣,随即怒道:“哪来的小叫花子?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老修士也茫然地看着齐墨。
齐墨没有理会张队长的呵斥,目光直视老修士,语速平稳:“老先生,这件臂甲,我能试着修一修。”
“什么?!”老修士和张队长同时惊呼。
围观的人群也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这小子说什么?他能修?”
“疯了吧?看他那样,炼气三层都不到吧?”
“老李头都搞不定的东西,他能修?吹牛不打草稿!”
“看他怀里抱的啥?不会是饿晕了说胡话吧?”
张队长更是嗤笑出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齐墨:“小子,你毛长齐了吗?就敢说修法器?你知道什么叫符文吗?知道什么叫炼器吗?滚蛋!别在这耽误老子时间!”
老修士也苦笑着摇头:“小友,你的好意老朽心领了。但这‘磐石纹’虽基础,核心节点断裂,非精通符文者难以续接。老朽…唉…”他显然也不信。
齐墨不为所动,眼神坚定:“不需要精通整个符文。我只修断裂的那个点。给我一刻钟,用你摊上的工具。修不好,我任这位队长处置。若能恢复部分效果,只求两位给个机会,让我能在这黑石城有口饭吃。”他的话语直白,将目的和代价都摆在了明处。
这话让张队长和老修士都愣住了。任他处置?这赌注可不小。而且齐墨点出“只修断裂的那个点”,似乎并非完全不懂。
张队长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齐墨,又看了看老修士:“老李头,你怎么说?这小子要是修坏了…”
老修士看着齐墨平静的眼神,又看看自己眼看就要被砸的摊子,一咬牙:“好!小友,你尽管试!左右不过是一件废甲!”他把臂甲和那几样工具推到齐墨面前。
齐墨将怀中的雪影狐小心地放在摊位旁一个相对干净的木箱上,低声道:“等我一下。”小狐狸虚弱地“嘤”了一声,金色的眼眸望着他,似乎带着一丝鼓励。
齐墨盘膝坐下,拿起那件沉重的臂甲。入手冰凉,裂痕处的金属边缘有些卷曲。他首先集中精神,物质解析能力全开,仔细“扫描”断裂的符文节点区域。在旁人看来,他只是闭目凝神,手指在臂甲裂痕附近轻轻摩挲。
【核心节点断裂面:左端残留微弱灵力印记(土属性),右端印记几乎磨灭。断裂面不规则,存在微小毛刺和氧化层。最佳连接路径需绕过三点金属疲劳应力集中区…】
精密控制天赋同步发动,他的指尖仿佛拥有了显微镜和精密的镊子,断裂面那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毛刺和氧化层在感知中纤毫毕现。
他拿起了那把磨损严重的刻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没有使用朱砂和符笔,而是直接用刻刀的刀柄末端——那是一个相对圆钝但还算平整的金属面。
齐墨调动起体内仅存的、微弱的炼气三层灵力,将其高度凝聚于刀柄末端。这点灵力不足以绘制符文,但足以进行最基础的灵力传导和“加热”。
他小心翼翼地将凝聚了微弱灵力的刀柄末端,精准地点在断裂符文节点的一个关键残留印记上。同时,左手拿起那块锡铅焊料,用指尖捻下极小的一粒,比米粒还要小得多。
“他在干嘛?不用符笔?用刀把子?”
“那点锡能干什么?糊窗户吗?”
“故弄玄虚!”
嘲讽声再次响起。张队长抱着胳膊,一脸不屑。老修士则紧张地盯着齐墨的手。
齐墨心无旁骛。刀柄末端接触残留印记的瞬间,微弱但精纯的灵力如同最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唤醒”了印记中残余的、几乎消散的土属性灵力。同时,那微小的锡粒被灵力包裹着,精准地送到断裂面的缝隙处。
就在锡粒接触到缝隙的刹那,齐墨控制着刀柄末端的灵力瞬间转化为高温(利用灵力摩擦生热原理,结合前世对电阻焊的理解),虽然远不足以熔化精铁,但足以让熔点极低的锡铅合金瞬间熔融!
“滋…”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周围嘈杂淹没的声响。熔融的锡液在齐墨精密到极致的灵力引导下,如同有生命般,精准地流入断裂面最关键的连接路径,绕开了几个应力集中点。更重要的是,在锡液流动的同时,齐墨将自身那点微弱的土属性灵力(原主修炼《青云诀》带的基础属性),以及从残留印记中引导出的微弱灵力,如同焊接金属时的保护气体和助焊剂,巧妙地包裹、融合进了锡液之中!
这不是绘制符文,这是在断裂的“符胆”上,用物理手段和精微灵力,进行了一次纳米级别的“神经搭桥手术”!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齐墨的额头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更加苍白,右臂的伤口因为灵力的调动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他咬牙坚持,精神高度集中,物质解析和精密控制运转到了极限。
一个节点完成!他没有停顿,如法炮制,在断裂的符文路径上,连续进行了七个关键“点焊”!每一个“焊点”都极小,位置都精妙地避开了结构弱点,同时将断裂路径两端的残余灵力印记巧妙地连接、引导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放下刻刀和焊料,手指有些颤抖地拿起那盒劣质朱砂粉。他并没有用符笔,而是用指尖蘸取了一点朱砂粉——不是为了绘制,而是为了利用朱砂中微弱的导灵性,作为最后的“绝缘层”和“导灵引线”。
他将指尖沾着朱砂粉,在七个“焊点”形成的隐形灵力通路附近,轻轻勾勒了几道极其简单、甚至不能称之为符文的辅助纹路。这些纹路的作用只有一个:优化刚刚搭接好的脆弱灵力流的走向,减少逸散,并将其引导向臂甲主体残留的“磐石纹”脉络!
最后一步,他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凝聚于指尖,沿着那七处“焊点”和辅助纹路,小心翼翼地注入!
嗡…
臂甲上,那道狰狞的裂痕依旧存在。但裂痕附近,那原本黯淡磨损的刻痕,突然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一道淡黄色的、微弱但连贯的土黄色光晕,沿着齐墨修复的路径一闪而逝,迅速流过臂甲表面残留的部分“磐石纹”,虽然光芒极其暗淡,远不如新甲,但那股沉稳厚重的土属性灵力波动,却清晰地散发出来!
【磐石臂甲(精铁制)】
* …灵力流阻塞率:42%(大幅改善)!
* 综合评价:核心符文节点被非标准手段续接,灵力通路部分恢复。可激发‘磐石纹’约60%的防御效果(约可抵御炼气三层巅峰全力一击),关节处结构裂纹仍需注意。
成了!
齐墨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放下臂甲,看向目瞪口呆的张队长和老修士,声音带着疲惫但清晰:“张队长,您试试。虽不能恢复如初,但挡寻常攻击,应该无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