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绯霜竟然不承认,郑文博气得直蹬腿:“娘,她在装,就是她推的我!她手上劲儿大着呢!娘,你给我打死她!”
郑文博胡作非为惯了,平时只有他把别人打得缺胳膊断腿的份儿,哪里受过这样的痛?
秦氏厉声质问跟着郑博文的那些下人:“你们来说!”
立刻有人昧着良心回答:“就是五姑娘推的九少爷,我看到了!”
“对对,是五姑娘推的!她想害九少爷!”
“听到了吗?都看见了是你,你还不承认!”秦氏怒瞪着叶绯霜,“来人,把她给我带到祠堂去,好好审问!哪怕动家法,也给我审个明白!”
叶绯霜拽了拽卢氏,求救:“三伯母,我真的没有!”
卢氏皱起眉头:“四弟妹!多大点事儿,怎么就要动家法了?”
“我儿子胳膊都断了!”秦氏心疼得口不择言,“合着断胳膊的不是你儿子,你不心疼是吧?”
卢氏道:“难道你把五丫头打个皮开肉绽,博哥儿就能立刻好了?”
秦氏冷着脸,眼神狠戾无比:“她才刚回来,就敢对博哥儿下手,以后要如何呢?是不是要害死博哥儿?我不审明白,我怎么安心!”
气氛压抑又紧张。
片刻,叶绯霜松开了卢氏的衣角:“好,我听母亲的。”
几个污蔑叶绯霜的下人松了口气,以为五姑娘认了。
却不料叶绯霜抬手指了过来:“既然要送我进祠堂动家法,这几个奴才也要一起!到时候且看着,到底是谁忍不住先招了!”
几个下人大惊失色。动家法就是打板子,那板子又厚又重,几下就能把人打死!
叶绯霜看向卢氏,双眼盈泪:“三伯母,我没做过的事情,即便打死了我都不会认。只盼着我死了,能证明我的清白!届时,还请三伯母做主,还我公道!”
卢氏也是有儿女的,看叶绯霜这强忍着委屈的样子,心疼得厉害:“五丫头,别怕,三伯母在这儿,不会让你进祠堂的。”
叶绯霜紧紧抱住卢氏,哭得更伤心了。
她当然知道,卢氏这般护着她,不是因为卢氏的心有多善,也不是因为卢氏有多喜欢自己。
卢氏是单纯地在和秦氏打擂台。
郑府的中馈都是卢氏执掌着,秦氏眼馋很久了,一直想插手。
执掌中馈的人,在府里话语权极大大,还能捞油水,卢氏当然不会把这块肥肉分给旁人。
所以卢氏和秦氏,面子上看着一团和气,其实早就不对付很久了。
她初初回到郑府,根基不稳,最好给自己找个靠山。
卢氏无疑是最佳人选。
她不介意自己入局,扮柔弱无辜,让卢氏借机立威。
秦氏唤人:“还不把这野丫头给我带下去!”
卢氏怒斥:“我看谁敢!”
秦氏寒声道:“三嫂,这是我们四房的事情!”
卢氏冷笑:“四弟妹,我执掌府上中馈,几房的事情我都管得!五丫头是我们府上的姑娘,不是下人奴才,我岂能让她白白受屈挨打!”
说罢,卢氏转向那些下人,脸一拉,不怒自威,“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九少爷的伤到底是怎么弄的?谁敢说一句谎,立刻五十大板伺候!”
没人吭声,卢氏让人把第一个指认叶绯霜的丫鬟带下去痛打,几板子下去,那丫鬟就改了口。
房中其余人吓坏了,跪了一地,立刻把郑文博和郑茜媛怎么上的树,怎么搬的狗血,怎么想泼叶绯霜一身,老老实实交代了个干净,也没人再敢说看见了五姑娘推九少爷。
卢氏一拍桌子,训道:“四弟妹,看看你养的好孩子!欺负姐姐,还污蔑姐姐!今天多亏我在,我要是不在,五丫头就被你们冤死了!这要是传出去,不光伤了你这嫡母的名声,连带着咱们整个郑家都要为人诟病!”
秦氏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卢氏心中畅快得不行。
这秦氏是郑老太太的娘家侄女,平日里就仗着老太太的宠爱作威作福,仿佛整个郑府都要跟着她姓秦了!
卢氏又道:“来人,把这几个刁奴给我拉出去,发卖了!好好给府里做个样子!”
秦氏气得牙快咬碎了,却又阻止不了。
卢氏安慰叶绯霜:“五丫头,你弟弟妹妹们还小,不免淘气,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叶绯霜乖巧说:“我不会的。”
“好孩子。”卢氏赞了一句,又给秦氏甜枣,“四弟妹,博哥儿的胳膊是他自己从树上跌下来才折了的,你让他好好养着。库房里有几株紫参,我一会儿就让人给博哥儿送来。”
秦氏扭过头,冷哼一声。
“好了,四弟妹你照顾博哥儿,我也不叨扰了。”卢氏又说,“五丫头,你也去看看你父亲和姨娘,他们都盼着你呢。”
“是。”叶绯霜朝秦氏一礼,“母亲,女儿告退。”
秦氏愤愤瞪向叶绯霜,不曾想,对方朝她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看起来得意又嚣张,仿佛还带着丝丝挑衅。
秦氏一愣,定睛一看,叶绯霜还是那副诚惶诚恐好似吓到了的模样,不见半分笑纹。
难道是她看错了?
叶绯霜跟着卢氏出了正房。
“谢谢三伯母。”叶绯霜满怀感激地说,“要不是有三伯母,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小姑娘生得好看,眼睛又大又亮,看起来乖得不行。
卢氏心下一软,摸了摸叶绯霜的头顶,说话间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三伯母,快去看你姨娘吧。”
叶绯霜目送着卢氏离开,这才拎着裙角跨过角门,去了东边的小院。
她奔入院中,一眼就看见了正在门口张望的靳氏。
眼眶一热,叶绯霜喊:“娘亲!”
靳氏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房间里传来几声咳嗽,郑涟哑着嗓子问:“女儿回来了是不是?”
叶绯霜从靳氏怀中出来,疾步走到房内,跪在郑涟床前,掉了眼泪:“爹爹!”
她这爹爹没什么能耐,一直被其他几房和秦氏压着,身体也一直不好,对她却没的说。前世,撑着病体去为她讨要公道,却被施了一顿家法,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这一世,她一定要护好爹爹,护好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