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喆此刻看着伯邑考的眼神,那就跟瞅着学生眼泪汪汪说作业被狗吃了的班主任一样样的。
看我傻白甜,以退为进苦肉美人各种计谋一起来是吧!
我确实无法平心静气地看你走原作那种剧情去白白送死,但也不会轻易被这种鬼知道后续会不会发生的事情要挟好么!
伯邑考对他这表情视若无睹,只继续向他笑道:“如今我的占卜在鸮君眼里怕是已毫无威信可言,但神鸟所给的神谕,鸮君总还是会掂量一二的。”
不得不说,后边这话还确实让苏喆心里小小咯噔了一下,伯邑考这占卜之术不亚于姬昌,他若是已经算出了自己未来的惨死结局,逮着自己做些狗急跳墙的谋划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人命关天,苏喆再怎么不忿,此时也不得不强行压下内心不快,沉吟了一会儿,严肃回道:“您这意思,神鸟所说的摘星楼之祸,您尚未避开?”
没想到伯邑考竟然一脸讶异,微微蹙眉道:“我只道自己这病弱之躯,实非久寿之人。”他叹了口气,苦笑道:“现在看来,果然还要以此副残躯应对莫名之祸。”
苏喆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刚压制下来的不快那是腾地一下就爆了回来:“阿旦姬发说您一向事事测算无遗,这会儿才意识到预言中的祸事将至,您觉得我能信吗?该信吗!”
他怒气冲冲,什么谦称敬语遣词造句都顾不上,向着伯邑考冷声道:“就凭你动辄闪烁其词这态度,想要我向待阿旦那样待你,根本是做梦!”
伯邑考倒依然不慌不忙,只点头道:“看来阿旦在鸮君心中,确实是与众不同了。”
苏喆怒不可遏:“现在他也没这待遇了!”
伯邑考又被他这反应逗笑,叹道:“鸮君稍安勿躁,我本意也并非是要激怒于你,而是准备应你所求,照你所说坦言我所掌握的所有信息。”
他对着苏喆笑意盈盈:“不知这能否算得上是对你坦诚相待呢?”
苏喆已经被他折腾得失去耐心,淡淡道:“我是真的没有心思再跟您玩猜谜游戏,你们兄弟间的纠葛您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也不强求。”
他平静地望着伯邑考:“反正这协助西岐简化改良人祭的事儿,我是应了神鸟的,不论你们如何待我,我都会一做到底。至于你们兄弟间要如何相亲相爱相濡以沫,我可是半点也不想掺合,言尽于此,长公子好自为之。”
伯邑考仍然不急不躁,微笑着向苏喆解释:“此等家事,我若没有将阿喆当做家人的心思,怎会随意向你道来?还望阿喆放下心中成见,耐心听我一言。”
至此,伯邑考才算是真正向苏喆坦言了自己长久以来的规划。
与苏喆猜的大差不差,他自小便认为自己这天生的病弱之躯,必定不是福寿绵长之人,所以他一直坚信本就应该由他去朝歌应这祭司之劫。
正巧,他与父亲姬昌又同时占卜出了另一件事。
那便是朝歌乃是伯邑考的葬身之所。
他无意推测父亲将这件事告诉他的意图,因为他知道以父亲对自己的了解,必然知道,他也算得出这个结果。
可能这也是姬昌选择不向他隐瞒此事的原因。
自从他知道这个结果之后,便更加在意培养姬发阿旦,意图未来将西岐政事军务便交于二人。
他自信以自己的能力,一旦前往朝歌,这祭司之职志在必得。
这也算是合上了这葬身朝歌的卜示。
可能这便是自己的天命吧。
看着他呕心沥血教出的两位弟弟,都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俊才,他也常常在心中宽慰自己,即使自己身死朝歌,有这两个弟弟在,也算是解了父亲和西岐的后顾之忧了。
然而由于自己无法摆脱这命运,他终究心有不甘,于是在教这两个弟弟时,常常有意无意引导他们要自强不息,不安天命。
结果这两人稍一长大,便都各有打算,根本不认同伯邑考原本的规划,不但不认,还一心要将这命运扭转过来。
于是二人与他和父亲一番争斗,最终双双跑去朝歌,半点机会不给他留。
阿旦自是立誓要拿下祭司之职,保护大哥。
姬发则嘻嘻笑着说自己便是去监督阿旦要他严守誓言。
父亲则在一边沉默不语,他支持谁,一目了然。
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苏喆听他这番自白,不由为之动容。
虽然对他算计利用自己的事儿仍然无法释怀,可他们兄弟间这份情感,却实实在在地令他有些感动。
他自小没有什么兄弟姐妹,除了带他的祖父,他也从未在其他人身上感受过亲情,因此听完伯邑考这陈述,一时间也是感概万千。
他不由宽慰伯邑考道:“我能理解大哥的心情,可是阿旦和姬发既然都在尽自己最大努力来帮你扭转命运,大哥你也当振作起来,不要让他们的心血付诸东流。”
他眼神中透出一丝坚定,认真向伯邑考道:“所谓命运,天赐为命,力行为运。大哥身为西岐世子,这确实是命,无法更改。但你身弱志强,这便是运,定有机会更改!俗话说事在人为,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再有神鸟襄助,定能助大哥摆脱这命绝朝歌的运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