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
书房里。
楚厉将白色的衬衫脱下来,露出后背交错的血痕。
家庭医生有条不紊处理伤口,又叮嘱楚厉不要沾水。
“她怎么样?”楚厉问着。
“已经给太太打了退烧针,她睡着了。”
医生收拾东西,留了药膏和纱布在旁边后离开。
“轰隆隆。”
窗外闪电划过的,大雨落了下来。
楚厉怔怔看着窗户上滚落的雨滴,不管玻璃如何光滑,雨滴总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他无声的苦笑,只觉得自己和秦星晚的感情如今就像这夏天的雨,一来便是气势汹汹。
裂缝更是如同那玻璃上的痕迹,无法抹去。
十一点多,雨小了一些。
楚厉从书房出来,回主卧室。
楼下传来佣人的声音:“太太。”
楚厉心惊,快步跑下楼去。
秦星晚已经拉开大门,冲进了雨里。
大雨落在刚退烧的身体上,针刺一样。
她只是稍稍迟疑了下,就被人从后面重重抱住。
“星晚。”楚厉叫着妻子的名字,声音在大雨里模糊,“你要去哪里?”
“放开我。”
秦星晚捶打他的双手,可那双手臂如铁钳一般,不肯松开半分。
生生将她拖在那里。
她满心的恨意,指甲将他的双手划出血痕来。
楚厉却还是不肯松手,只焦急唤她的名字,“星晚,听话,跟我回去。”
佣人急急忙忙拿了伞过来,可两人身上早就淋湿。
秦星晚无力垂下手臂,长睫轻颤,抖落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讽刺地轻声道:“楚厉,如果秦云舒想要我这条命,你也会毫不吝啬给她吧。”
“不会。”楚厉转过她的身体,深情凝视她的眸子,“星晚,你再信我一次。”
秦星晚只是摇头,“你放我走,我发誓,绝不会再答应你爷爷的任何要求,我会离开云城。”
她不想再留在这里。
很累。
很痛。
楚厉将她拥进怀中,一遍遍恳求她再信自己一次。
秦星晚积压的情绪终于崩溃。
她哭着,手掌用力拍打楚厉的背。
白色的衬衫后面,沁出一片血色来,又很快被大雨冲刷成粉色。
佣人看得胆战心惊,小心翼翼提醒道:“先生,您……”
楚厉冰冷的眼神瞪过去,佣人战战兢兢住嘴。
他捉住秦星晚的手腕,将她抱起来,“星晚,我们回去。”
秦星晚彻底绝望。
她终是逃不过他的掌控。
温热的水洒落下来,驱散着皮肤上的寒气。
秦星晚的哭声久久不停。
楚厉站在浴室门口,满身的难受,后背的伤又疼起来,甚至开始发痒。
他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
浴室水停,秦星晚走了出来。
楚厉收起所有的情绪,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细心温柔为她吹干长发。
“星晚,不要这样伤害自己。”他细心地嘱咐着,又带着淡淡的警告,“不要让奶奶担心。”
秦星晚从镜子里看着冷峻无情的丈夫,“所以呢?”
她嗓子疼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楚厉手紧了紧,淡淡的道:“只要你一天是楚太太,奶奶就能得到最妥善的照顾。”
他不想威胁她的,可也不想今天的事再上演一遍。
他没办法总是盯着她,也不能真的将她永远关在家里。
只能用她最讨厌的方式了。
可他没有错的,他只是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秦星晚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看到了一张痛苦憔悴的怨妇脸,以及自己对命运的妥协。
她面无表情坐在那里,接受了现实。
楚厉为她吹好头发,又让佣人去端了姜汤过来。
红糖姜汤,祛寒暖胃。
楚厉以为秦星晚会继续闹,不会喝的。
可她一句话都没说,将那碗姜汤喝了个干净。
他满心的欣喜。
他们的关系终于迈出了缓和的第一步,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他生出无数的期待,温柔亲吻她的额头,“休息吧。”
秦星晚躺下,闭上眼睛。
楚厉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关了卧室的大灯,去了浴室。
橘黄色昏暗的灯光里,秦星晚用力攥紧了被子。
楚厉洗了澡,又去楼下让佣人帮忙擦了药,这才回了主卧室。
早上醒来。
秦星晚睁眼躺了半天,才慢吞吞坐起来,手指曲着梳理着长发。
身旁楚厉跟着坐起来。
丝绸的睡衣滑落,淡淡的药味散开。
秦星晚已经下床,并没有多嘴问一句味道从哪里来。
她去洗漱收拾,换了衣服,离开了主卧室。
楚厉眼眸暗了暗。
他起身,眼前晕了一晕,顿时才惊觉自己身上不太舒服。
身上有些烫,后背的伤口越来越痒。
他拿了手机打给家庭医生,说了自己的症状。
“可能是感染了,我马上过来。”医生说着。
楚厉洗漱下楼去,秦星晚正在吃早餐。
她吃得慢条斯理,格外的秀气。
楚厉站在楼梯上看了她半晌,眸光里暗色汹涌,沉着一抹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他去了客厅。
目光却一直落在秦星晚身上。
秦星晚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一眼都未回头看。
家庭医生匆匆赶来。
楚厉脱了上衣,后背的伤口又红又肿。
“果然是感染了。”医生无奈地道,“沾了水吧。”
楚厉“嗯”了一声,还是看着秦星晚那边。
他在等。
客厅和餐厅距离不远,况且秦星晚坐的那个位置,偏头就能看到客厅的情况,
可她不曾偏头,仿佛今天的早餐格外的香甜。
处理伤口花了半小时,医生又叫人重新送药过来。
那边,秦星晚已经吃完了早餐。
她站起来,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客厅,
楚厉紧紧的盯着她,心底泛起紧张,
可秦星晚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便转身上楼去了。
楚厉整个心宛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彻底凉偷。
他身上有药味的时候,她一句不问。
如今他当着她的面处理伤口,她还是一言不发。
她对他冷淡至极。
刚刚的目光,也好似看的不是她的丈夫,而只是一个陌生人。
医生正在交代佣人怎样用药。
楚厉攥紧手掌。
“去叫太太过来。”他冷声吩咐佣人。
秦星晚刚进书房,正要从一堆书里挑挑拣拣出一本来打发时间。
佣人站在门口请她:“太太,先生请您下去。”
秦星晚冷淡回着,“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