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请留步!\"
太子回头挥了挥手。
待太子走远,枚橙安松了口气,正准备迈步,前方又出现一人,发型独特。
\"二殿下。
\" 枚橙安躬身行礼。
\"起来吧,太子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重要的,就是打个招呼。
\"
\"别信他的话,他一贯守规矩,说话一本正经。
那些话听听就好,别放在心上。
\"
\"可是……您刚才也在场。
\"
\"没关系,我和太子关系很好,说他几句无妨。
你刚认识他,这样说话确实不妥。
\"
\"二殿下说得极是。
\"
\"你的诗写得很好,《问渠》尤其受欢迎,不过我个人更偏爱《人间有仙草》,仙气十足。
\"
\"殿下喜欢就好。
\"
\"最近有没有新作?\"
\"暂时没有,近来棂感不足。
\"
二皇子击掌一笑。
\"正是如此,你整天待在麒麟殿哪有棂感。
多参加诗会,和同龄人交流,说不定就有思路了。
\"
\"恐怕要让二殿下失望了,我从小喜静,人多时总觉得不适。
\"
二皇子不但没有失望,反而露出几分惊喜。
\"原来你也怕人多?哈哈,告诉你个小秘密,我也怕热闹,咱们算是一类人。
\"
\"咱们不一样呢,我是不想引人注目,而你是单纯不喜欢人群罢了。
\"
\"呃……\"
二皇子又拍拍他的肩膀。
\"别担心,写诗的事不用急,棂感来了自然会来找你,到时候记得告诉我,我很期待你的新作。
\"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二皇子渐渐走远,他正要迈步前行,突然听到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转身一看,一名太监推着陈平平的轮椅朝自己而来,近处停下。
枚橙安注意到不远处的殿门,暗自叹息:这宫里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散朝,现在还没迈出几步。
视线回到陈平平身上,只听他说:\"一会儿你送我回去,让他先走吧。
\"
太监看向枚橙安,他无奈点头表示同意。
太监行礼离开后,陈平平打量着他开口:\"要是帮你推轮椅也行,不过总得问问本人意见吧?\"
陈平平没有回应,只是上下打量着他。
\"你这三年变化挺大。
\"
枚橙安心里嘀咕:废话,不变化的话还能叫成长吗?
\"三年过去,不长大才怪呢。
\"
陈平平点头表示认可:“时间对年轻人而言,总是分外公正。”
枚橙安站在轮椅后,稳稳握住扶手,缓缓推动轮椅前行。
“看来这些年你没什么变化。”
“人都会老,这是自然。”陈平平感叹。
“老不在年龄,而在心境。
心若先老,才算真的衰老。”
枚橙安微微一愣:“这话倒是新奇,如此说来,心境年轻便不算真正老去?”
时间对每个人皆公平,无人能逃脱岁月的雕琢。
然而,心却是个特殊的存在,只要心境依旧鲜活,人便不会真正老去。
心怀热情,才能更深刻地体会生活的美好,从而在无形中延缓身体的衰老。
就像王起年,虽已近泗十,却依然童心未泯,与他相处十分愉悦,完全不觉其显老。
陈平平陷入沉思,意识到自己确实需要调整心态。
他不能老,还要为那个人的孩子尽一份力。
“受教了。”
“院长特意找你,可是有事相询?”
“正是,没想到会在朝堂上遇见你。”
枚橙安耸耸肩。
“我本也没打算上朝,是家父硬拽来的。”
“朝堂之上你可不是这般说的。”
“私下聊聊无妨,当众讲出来便失礼了。”
“严格来说,这可算欺君之罪。”
“别闹,若按此论,恐怕无人能免。”
“确是如此。”陈平平点头。
“朝堂上你说想一直掌管麒麟殿,可是真心?”
“你这人真是烦人,断章取义。
我只是说继续管理麒麟殿,并非‘永远’。”
“狼人?这是何意?”
“无关紧要,关键是你曲解我的意思。”
“抱歉,去掉了‘永远’二字后,此话当真?”
“当然,我有一本书尚未研读明白。”
“何书?”
“嗯。”
“何书?”
“医书。”
“你还学医?”
“贤着也是贤着,太医院就在附近,多学无害。”
“需时多久?”
“啊?”
“要研透那本书得花多久?”
“大概……不清楚,你为何问这个?”
“无事,只是好奇。
麒麟殿中的书你都看过?”
“大多看过,你对这里很熟悉?”
“这些书皆是我为陛下搜集的。”
“难怪。”
“其中有关于各国地理、风俗习惯及朝政大事的详细记载。”
“已看过,我将其归于史部,另置一书架保存。”
“全看完了吗?”
“嘿,你别说,你们监察院的记录相当详尽,读来甚是有趣。”
“全记住了?”
“记……记它有何用。”
陈平平随口提及北齐某大城的地理位置与名胜古迹。
枚橙安略作思索后回答。
“记忆力不错。”
“还成,得好好想想。”
“我明白了。”
“你知道什么?”
“没什么。”
“总觉得你有隐情,特意来找我问这些,还试探我的学识,到底意欲何为?莫非不安好心?”
陈平平摊开双手。
“我能有何歹意?只是许久未见,好奇过来聊聊,莫要多疑。”
“真就如此?没有诓我?”
“我……身为监察院院长,有必要骗你这校书郎?”
“倒也是……不对,这话可是看轻我?校书郎又怎地,你的院长之职也是陛下钦赐。”
“我的院长之职同样由陛下所授。”
“……”
“影子在车外等你罢?”
“正是。”
“哦,那便好。”
“你可是想见他?”
“啊,非也,我只是担心无人接你,还得绕路送你回监察院,费事得很。”
“……”刚出宫不久,枚橙安便瞧见影子坐在马车前座。
影子见陈平平出来,立刻跳下车走向他,近前一看却是枚橙安。
“咦,你做了太监?”
枚橙安翻了个白眼。
“你才做太监呢,瞧好了,这是官服!太监能穿官服吗?”
“说错说错,我是说不该太监送你出来,怎会是你?”
“又说错了,若非打不过你,定让你尝尝拳头滋味。”
“有人遣走太监,偏让我推你,我这校书郎怎敢违逆院长之命。”
影子看向陈平平。
“他怎这般阴阳怪气?”
陈平平保持微笑。
“不过是些小事误会而已。”
枚橙安面色阴沉:“人已交予你,告辞。”说完便转身离去。
目送枚橙安远去,影子说道:“这也算误会?这一下可得罪深了,看他那委屈样。”
陈平平勉强扯出一丝笑。
“这小子倒机敏,我才稍加暗示,他就觉察异样,无奈之下只能以身份压制。”
“原是如此,难怪他恼怒,竟是直指官职低微,换作我早让你坐不住轮椅了,他还算有点骨气。”
陈平平依旧不动声色。
“今日话太多。”
影子沉默片刻,随后闭口,乖乖推着轮椅入车厢,关门后驾车而去。
另一边,枚橙安恢复平静,陷入沉思。
他觉得陈平平似有所图,察觉时对方转移话题的方式略显生硬。
回想对话,枚橙安第一感觉是陈平平不想他留于麒麟殿;第二感觉是他查阅监察院档案之事令陈平平格外关注,还特意提及北齐,但二者关联不明,或许是欲将其招揽至监察院?
\"少爷。
\"
枚橙安被青鸟的鸣叫惊醒,嘴角扬起笑意。
\"等了很久吗?刚才在外头和人交谈耽误了些时间。
看见我父亲了吗?\"
\"老爷已归府了。
\"
\"嗯,那咱们也回去吧。
一起用早饭,不过不回府了,稍后还得回来。
去上次那摊子,我要喝豆沫,再买几个圆圈烧饼。
\"
\"好。
\"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轻快的哒哒声。
吃完早饭,枚橙安再次返回宫中,来到麒麟殿。
他必须尽快将华阳针法的秘籍完整抄录下来,陈平平的话让他感到时间紧迫,总觉得自己在麒麟殿的日子所剩无几。
次日,御书房。
\"陈平平,朝臣对新政有何反应?\"
陈平平点头作答。
\"公开反对的没有,但私下有人施加压力。
不过这都不值一提,他们无法阻止陛下降行新政的决心,不会影响大局。
\"
\"哼,这就是朕信任的大臣们啊。
表面恭敬有加,连句话都不敢多说,背后却满心怨言。
还说什么君臣和睦、政局稳定,这也算政通人和?\"
\"陛下息怒。
\"
\"这样的题目是否合适?\"
\"你觉得他们听到这八个字会感到惭愧吗?\"
\"臣不知。
\"
\"算了,不提他们了,免得坏了兴致。
\"
\"陛下圣明。
\"
\"昨日早朝,你注意到校书郎了吗?\"
\"看到了。
\"
\"印象如何?\"
\"气质非凡,满溢书卷气,既不骄也不躁,沉稳冷静,且学识渊博,实为难得的人才。
\"
庆皇露出诧异之色。
\"仅凭学识渊博,你是如何判断的?他也没说过几句话。
\"
\"退朝后,我和校书郎贤谈片刻,从谈话中得知,这些年他几乎读遍了麒麟殿的藏书。
后来我又试问他,无论是本国还是他国之事,无论是朝政,还是风土人情、山川名胜,他都能信手拈来,果然是个神童,记忆超群。
\"
这话若被枚橙安听见,恐怕会大吃一惊。
陈平平只问了他两个关于北齐边远之地的问题,竟被说得如此夸张。
他是在故意抬高我,肯定是在故意抬高我!
庆皇听罢,来了兴趣。
\"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陛下若召来查验,臣对其才华深信不疑。
\"
庆皇笑了。
\"你这老家伙,头一次看你这般称赞他人,莫非是看中了他,想招入监察院?\"
陈平平尴尬地笑了笑。
启禀陛下,臣确有此意。
陛下知晓,监察院向来唯才是举。
今遇此少年,才华横溢,记忆超群,实难割舍。
若陛下准许,愿纳为属下,必能大展其才,安置于麒麟殿似有不妥。
庆皇轻笑,摆手示意:“他非物件,怎能随意予人?若真心欲得,自行与之商议便是,此事与朕无干。”
“谢陛下恩准,臣即刻前往。”
“莫要强求,若不愿,休要勉强。”
“自当如此。”
庆皇对身旁的侯公公吩咐:“送陈院长离宫。”
“臣告退。”
庆皇目送陈平平离去,笑意渐消。
初见枚橙安时,陈平平即与其谈吐自如,更考其学识,实属罕见。
陈平平身份尊贵,对一少年才俊如此关注,甚是奇怪。
仅一面之缘,便来索取,其中必有隐情。
侯公公送走陈院长后,唤小太监送其出宫。
待人远去,返身回书房。
“查明陈平平与枚橙安此前是否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