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拱手高呼:
“儿臣告退!”
说完,恭敬磕头,随后起身离去。
……
宫门外。
枚橙安正要上马回鸿胪寺,一群仆从抬着轿子赶到。
看来今天又要费心劳神了,真够麻烦的。
得找笵贤要点补偿才是。
枚橙安坐进轿子,驶向凌相府,心中暗自筹划。
……
御书房内。
“陛下,太子已行跪拜之礼。”
庆皇手中把玩着羽毛笔,闻言随意道:
“他一向懂规矩。”
笵贤将整理好的箭杆 ** 架子,环顾泗周后,随手取下一张弓,轻抚弓弦,装模作样地拉了起来。
侯公公目睹这一幕,险些岔气,多次警告他不要乱动,可显然一句都没听进去,简直拿性命不当回事。
他赶紧出声提醒。
“哎,笵公子……”
侯公公话未出口,就被庆皇抬手制止。
随后庆皇摆手示意,侯公公立即低头退至一侧,默不作声。
笵贤随意试了试弓的拉力,随即放下,转向皇帝问道:“陛下,您希望太子来找我吗?”
“朕不愿被打扰。”庆皇回应得简洁明快,“你稍后离开时,若是太子寻你,朕不会干涉,这一关,你需自行应对。”
笵贤听罢冷哼一声,再次拿起另一张弓,刚要拉动,忽然想起一事。
“哦对,今晨凌相府派人找过我,该不会也是来责备的吧?”
庆皇略加思索,道:“当初凌相并不支持你和婉儿的婚事,现在……”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或许已经改变主意。”
笵贤听得有些困惑:“为何这样?”
庆皇欲言又止,仅道:“去了便知。”
笵贤心中暗骂,果然是吊人胃口的说辞!他沉思片刻,继续追问:“凌相难道不怕我与二公子之死有关联?”
庆皇答:“你夜审司理的事,属监察院机密。”
此话一出,笵贤顿时来了精神。
这正是反击太子的大好时机!
“那么,监察院会把这秘密告诉太子吗?”
庆皇稍作停顿,意味深长地看着笵贤:“不会。”
“那太子又怎会知晓?”
“你觉得呢?”
笵贤眉头微蹙,似有所悟:“难道是监察院里有人已投靠太子?”
笵贤目光如炬,直视庆皇:“陛下特意提到此事,莫非是想让我帮忙调查?”
庆皇眼神一凛,语带讽刺:“你是说,朕怀疑自己的儿子?”
笵贤正色道:“既是儿子,也是储君,陛下不妨直言。”
庆皇沉默许久,冷冷注视着笵贤。
……
初遇凌若甫
“送协律郎出宫!”
庆皇强忍怒火下令驱逐客人,身旁早已汗湿的侯公公立刻领命:“协律郎请!”
笵贤礼貌告退后迅速离开,成败尚不可知,但总要尝试一番。
然而,笵贤还未走出几步,就被庆皇叫住。
“笵贤。”
笵贤停下转身,面对庆皇。
庆皇并未看他,而是缓步从桌前走到桌后,边走边说:
“自你入宫以来,看似坦率,实则处处隐瞒。”
庆皇坐下后,拿起桌上一支箭杆,比划着箭羽,接着说道:
“你是不是想让朕以为你是直言敢谏的忠臣?”
正沉思间,庆皇挥手示意他退下,轻声道:“去吧。”
笵贤如释重负,行礼后转身随侯公公离去。
听着脚步渐远,庆皇忍不住走出御书房,目光落在笵贤的背影上。
离开御书房后,笵贤停步回望,感叹道:“陛下行事实在难测!刚才那句话,险些让我一身冷汗!”
侯公公早已按捺不住,闻言直叹:“笵公子,你一开口就让我紧张万分,以后说话务必谨慎!”
笵贤自责,明白自己方才太过随意,致侯公公不安,忙附和:“是极,是极,确实要留意。”
拍拍侯公公肩头:“走吧走吧。”
侯公公叹息,继续引路。
刚迈几步,笵贤忽有新计。
他料定御书房之事定会引发关注,外头动静恐会外泄。
庆皇未如他所愿,他不愿错失良机。
于是刻意提高音量问侯公公:“侯公公,你觉得监察院是谁给太子通风报信的?”
侯公公听罢,几乎急得掉泪,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这等事,便是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妄议啊!”
笵贤微微点头,继续催促前行。
侯公公刚拭去额上冷汗,笵贤又抛出新问题:“你悄悄告诉我就行,我绝不会说出去。”
侯公公脸现苦涩,当即跪下:“让我跪着吧,刚才你……”
笵贤见目的达成,急忙打断:“罢了罢了,不问了!你何须跪下?”
扶起侯公公,对方声音带哭腔:“你真吓坏我了。”
……
枚橙安至凌相府,在仆人引领下至书房。
府门前挂起白幡,庭院肃穆,下人均换素服,氛围凝重。
这般情境令枚橙安不适,只盼速办妥事务离去。
书房内,枚橙安首度近观权臣凌若甫。
通报仆人尚未讲完,他已不动声色打量端坐棋盘前的凌若甫。
无丧子哀容,仍着便装,发髻齐整,神情镇定,全神贯注于棋局。
凌若甫遣退仆人,落子后方转目看向枚橙安。
枚橙安趋前几步,拱手行礼:“见过凌相。”
凌若甫打量他数眼,指对面座位问:“会下棋否?”
枚橙安低头审视棋盘,点头道:“略懂一二。”
随即跪坐于软垫上,观局后取白子置棋盘上。
凌若甫注视棋盘言道:“婉儿之疾承蒙君诊治甚好,近日好转不少,此事尚未谢过。”
枚橙安谦逊致谢。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凌相不必言谢。”
凌若甫闻言轻摇羽扇,徐徐说道:“犬子一向钟情于小女,得知你为婉儿寻得良药,内心十分感激,本想择日登门致谢,只是……”
枚橙安沉默片刻,沉声道:“凌相节哀顺变。”
凌若甫凝视着他,叹息道:“政务繁忙,难免有所疏忽,拱儿犯错,自当受罚。
此事关乎国法,非私人恩怨所能解决,贤侄怎么看?”
“这……”枚橙安稍加思索,“凌相所言极是。”
凌若甫转而直奔主题:“你救回婉儿,这份恩情难以忘怀,我也无意刁难,只问一件事——那一晚司里里是否供出拱儿?”
枚橙安苦笑:“并非我不想告知,实在是不知详情。
当时的情况大致如下……”
他将向太子陈述的内容略作修饰后复述给凌若甫。
“**,此事关系到二公子的生死,绝无隐瞒,望凌相明鉴。”
凌若甫一直注视着枚橙安的眼睛,听完后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既然这样,想知道**,或许只有笵贤能够解答。”
枚橙安点头:“确实如此,但如果得到圣上的命令,直接去监察院询问司里里也是可行的。”
凌若甫接口道:“我已经派人去核查司里里,至于笵贤……”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察觉到枚橙安的表情异常,感到困惑。
“你与笵贤关系密切,却又毫不在意,这一点让我疑惑。”
枚橙安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秘密可能已经暴露,于是迅速调整态度。
“我以为二公子的死一定不是笵贤造成的。”
凌若甫挑眉:“哦?”
枚橙安继续解释道:
枚橙安原本无意提起这段事,但既然您问起,那我也直言了。
我并非为笵贤辩白,只是想客观陈述事实。
我觉得您执着于司里里是否供出了二公子并无必要。
就算她说出了实情,又能怎样呢?那时二公子早已离开城池整整一天。
次日白天,笵贤一直陪着我们出游,不曾离开,这一点凌婉儿可以作证。
所以,就算他真有嫌疑,也只可能是在夜里。
再说,他如何知道二公子的行踪?难道他能未卜先知?就连司里里都未能追踪到二公子,笵贤怎么可能事先安排人手监视?这样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即便他真的找到了二公子,以二公子身边的护卫实力,您觉得笵贤能轻易解决他们吗?即便他身边藏匿着一位顶尖高手,那位高手既然已经动手,为何还要特意告知监察院?这岂不是给自己添麻烦?更何况,这一切发生在司里里刚被审问之后。
他这样做,难道是为了让自己生活不安稳?这合理吗?最重要的是,二公子从未对笵贤有过敌意,况且还是郡主的兄长,笵贤如此在意郡主,您真以为他会因为一场未发生的袭击就对二公子下手?您不会真的被外界的流言影响,误以为他是个冲动的人吧。
总之,若执意认定笵贤是凶手,其中漏洞太多。
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我对他有所了解,所以不信是他所为。
您不了解他,怀疑他也正常,但您应当深入调查。
说完这些话,枚橙安感到轻松了许多,终于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他敢于坦率表达,因为他确信这次并非伍竹所为。
按剧情发展,伍竹出手是因为笵贤欲为藤子荆 ** ,计划闯入凌府杀害凌拱。
伍竹不愿看他陷入纠结痛苦,于是出手打晕他代替完成任务。
而在这一世,那些前提条件已然消失。
枚橙安并未怀疑伍竹,而是推测这次可能是宫里的人所为。
凌若甫听罢枚橙安的话陷入沉思。
枚橙安说完心中所想便打算离去,凌若甫没有挽留。
另一边,笵贤出宫后直接前往凌相府,毕竟凌若甫还是未来的岳父,翁婿关系自然要紧。
途中,笵贤遇到前来接应的藤子荆。
交流后得知,这是笵若若担忧他的安全特意派人来接他。
……
过了些时日。
见藤子荆没有乘坐马车,笵贤也就没有挽留,让他回去给笵若若带个平安的消息,自己则继续赶往凌相府。
监察院内,凌若甫的谋士袁宏道因携带刑具与检察部门的密探产生冲突。
对峙之际,朱各及时赶到,了解状况后,将袁宏道押入地牢。
司里里正在休息,脚步声惊醒她,她睁开眼,看见一位陌生中年男子步入牢房。
初时她有些慌张,但迅速镇定下来,静静打量着他。
袁宏道坐下后,把布包放在桌上,直视司里里却不开口。
面对他的目光,司里里忍了一会儿,移开视线,觉得他眼神令人生疑。
袁宏道观察片刻后,和缓地开口:“司姑娘,我不会耽搁太久。
我只想询问你关于凌拱的事。”
司里里思索后回道:“凌拱是谁?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袁宏道笑着整理好布包后说道:“不必隐瞒,二公子策划牛栏街事件的具体情形,我已掌握。”
司里里沉默沉思,未作回应。
袁宏道收起笑容,严肃地道:“请仔细听我说,笵贤在夜审时,你有没有告诉他,凌拱才是幕后主使者?”
司里里静静地看着他,突然反问:“你是谁?”
袁宏道得知对方还没自我介绍,急忙拱手行礼。
“凌相门下幕僚,袁宏道。”
话音落下,他微微弯腰,郑重行礼。
司里里追问:“是凌若甫派你来的吗?”
袁宏道答道:“姑娘只管回答问题。”
司里里毫不犹豫地答道:“没有,我没告诉笵贤。”
袁宏道凝视她的眼睛片刻,猛地拍腿高呼:“好!痛快!”
说完转身解开案几上的布包,低声说:“现在,我要验证你是否诚实。”
司里里看到包里的各种老旧刑具,有的还隐约带有血迹,包括锤子、锯子、刀具、钢针、锥子、铁钩等,声音微颤地问:“怎么测试?”
袁宏道轻抚刑具,微笑道:“一一尝试,直到你始终如一,便是结果。
不知姑娘想从哪个开始?”
司里里听完瞳孔微缩,即使只能选一种,她也要咬牙坚持,因为她早有心理准备。
但听出对方意思是要经历所有刑具才能过关,这根本无法承受。
于是,司里里明显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