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在这种场合,陈平平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这么出乎意料的答案。
老谋深算的他决定要好好学习这种技巧。
二皇子听了之后目光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子更加震惊,脸色微变,瞪大眼睛看着陈平平。
庆皇差点笑出来,这也太夸张了吧,陈平平!别人会信吗?他看了一眼凌若甫。
凌若甫瞳孔收缩,提高了声音:“大宗师?”
陈平平迅速回应:“不是大宗师,哪来的快剑!”
还没等凌若甫开口,太子已经忍不住,瞄了一眼二皇子后冷笑:“一位大宗师不远千里来到京都,只为杀凌相的儿子?总该有个理由吧!”
陈平平低眉抬眼,表情更加严肃,挥了挥手转向太子。
“二皇子与司里里密谋在牛栏街刺杀笵贤,其两名同伴被捕,在狱中 ** 。”
太子愤怒地呵斥:“那两名女剑客是你监察院抓的,死在你们手上,泗顾剑为什么不找监察院或者你,偏偏去找凌相?”
陈平平语气依旧平静。
庆都城里,人人都知道泗顾剑痴迷剑术。
他的 ** 在京都犯下命案,监察院依法追查,这是正当行为。
错了就要受罚,泗顾剑明白这个道理,他真正怨恨的不是**,而是幕后主使的二皇子和北齐国。
太子听完后,之前的不满顿时消失,脸上甚至露出笑意,好像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某种使命。
果然,庆皇马上回应,皱眉疑惑:“这跟北齐有什么关系?”
陈平平再次面向庆皇,语气坚定:“陛下,二皇子因北齐探子挑拨才犯下大错,北齐此举,不仅扰乱京都安宁,还嫁祸给泗顾剑,手段何其阴险!”
陈平平拱手奏道:“恳请陛下发兵北齐,讨伐不臣!”
庆皇凝视陈平平,沉吟道:“兴兵非小事,不可草率。”
他环顾泗周,又望向凌若甫,挥手示意慎重商议。
片刻后,庆皇再度转向凌若甫,问道:“凌相,有何高见?”
凌若甫似有所思,待庆皇催促后方醒神,忙跪地哀求:“恳请陛下为亡儿 ** 。”
庆皇欲扶未果,凌若甫坚持跪诉。
庆皇叹息一声,最终允诺:“既如此,即刻传旨,命东夷城交出凶手。”
“至于北齐……”
大殿寂静,众人屏息以待。
庆皇踱步沉思,语带复杂:“北齐屡次挑衅,如今已成必然。”他眼神一凛,“便开战罢!”
此言虽出人意料,众人却并不惊愕。
凌若甫虽早知结局,却仍震惊,痛失爱子后不得不忍辱负重。
庆皇拍其肩,语气坚决:“倾国之力,必惩恶者。”
凌若甫低头轻声道:“领旨。”
庆皇点头,目光移向太子:“事态已明,尔等当铭记。”随即指向太子,“上前听旨!”
太子慌忙跪地请罪:“父皇!”
庆皇走近呵斥:“构陷兄长,禁足三日,反思过错。”宣旨完毕,他扫视二皇子,径自离去。
御书房外,二皇子追上太子,两人停步交谈。
“许久未叙,何日再聚?”
御书房露台。
二皇子走后,庆皇转身对凌若甫说:“失子之痛,朕懂。
战事将启,还需劳烦凌相主持大局。”
凌若甫身躯微颤,低声感慨:“老臣心绪难平。”
庆皇拍其肩安慰:“知晓即可。”
凌若甫语气低沉地说道:“如此,老臣告退。”说完向庆皇行礼,随后转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陈平平忽然出声唤住他。
凌若甫停下脚步回望,只见陈平平推动轮椅缓缓靠近。
“凌相,二殿下与笵贤素有嫌隙,依此来看,他与婉儿的婚事……”
话尚未说完,笵贤已猛地睁大双眼,直勾勾盯着陈平平,这老头究竟打什么主意?
陈平平笑容满面,继续说道:“是否应当解除?”
笵贤听后想反驳,却被枚橙安按住手臂,示意他暂时隐忍。
凌若甫开口道:“犬子所为,与笵贤无干。”
笵贤闻言松了一口气,抚胸庆幸,却换来枚橙安一个白眼,如此小家子气实在不该。
凌若甫接着说:“况且,笵贤亲自追查北齐细作,这份功劳不可否认,婚约无需更改。”
陈平平接口道:“只是,按照礼制,相府遭遇此事,三年内不宜婚配。”
笵贤眯着眼,冷哼一声,暗中揣测这老狐狸是不是故意刁难。
“婉儿之事虽名义上与凌府无关,但并不影响二人婚事。”陈平平收起笑容,严肃地说,“我认为这对笵贤来说并非好事。”
庆皇也附和凌若甫的意见:“确实,有道理。
婚约无需更改,但目前战事将近,婚事可暂时延后,待战后再议。”
凌若甫和笵贤听后都松了口气,凌若甫拱手道:“陛下英明!”庆皇摆手让侯公公送凌若甫离开。
“那个,陛下,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笵贤不想久留,岳父如此支持自己,他自然想去亲近一番。
庆皇转头看向他:“哦?你们还没走啊。”笵贤躬身回答:“一直在此等候。”
庆皇挥手催促:“去吧去吧!”笵贤随即跟随着凌若甫离开。
庆皇的目光转向还未动的枚橙安,冷哼一声:“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枚橙安并不着急离开,他还有疑问,忐忑地抬头看着庆皇:“陛下,我的婚事该不会也要等到国战之后吧?”
庆皇愣了一下,意识到对方的意思后皱眉瞪了他一眼:“看你这样子,赶紧走!别在我面前晃悠!”
枚橙安犹豫片刻,既然庆皇没有提及延迟之事,那便意味着不需要等待,于是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
“等等!”陈平平在身后喊住了他。
枚橙安停下脚步回望,疑惑地看着陈平平。
陈平平低声吩咐:“在外面等一会儿。”
枚橙安看了眼庆皇,见其并无异议,便点头退下。
庆皇目送他的背影,沉默不语……
凌若甫和笵贤走到御书房左侧长廊时,凌若甫突然停住脚步,侧头对侯公公说:“不用麻烦公公了,我们自行离宫即可。”
笵贤也随之停下,回头看向侯公公。
侯公公道:“老奴还是送两位一程吧。”
凌若甫闻声回首,目光如霜,直逼侯公公。
侯公公被那冷意刺得一颤,忙移开目光,稍加思索后恭敬退下。
凌若甫注视良久,转向身旁的笵贤低声说道:“走吧。”
……
御书房露台。
庆皇俯瞰下方的陈平平,轻笑一声:“泗顾剑刺杀凌拱,这太匪夷所思。”
陈平平笑意盈盈:“二公子之伤,确为高手所伤。”
庆皇问:“你觉得凌若甫会信吗?”
陈平平沉吟片刻答道:“只要天下人都信即可。”
……
御书房门外。
枚橙安刚出门就见二皇子靠在台阶前,似在远眺。
“殿下为何还未归宫?”
二皇子闻言转身,认出是他,展颜一笑:“特意等你。”
枚橙安走近疑惑道:“等我?殿下有何事告知?”
二皇子笑着摇头:“无甚大事,只是邀太子谈心被拒,想找人倾诉,细想之下觉得你最合宜。”
枚橙安点头:“好说,我本就在候人,正觉无趣,不妨聊聊。”
说完,枚橙安随意坐下。
二皇子看他动作,又见他姿态放松,不禁微笑:“你倒是很自在。”
枚橙安哼了一声:“早就在里头站得腿酸,早就想坐下。”
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殿下也请坐,这般仰头说话实在吃力。”
二皇子抱臂看了眼略显杂乱的石阶,轻哼一声,蹲在他身边:“这样可好?”
枚橙安耸耸肩,无所谓,只要不用抬头就行,二皇子是坐是蹲对他来说都一样。
“殿下想倾诉什么,直说便是。”
二皇子咂嘴道:“你这样说,怎么感觉怪怪的,什么叫直说便是?”
枚橙安挥了挥手。
“殿下懂就好,别想太多,说说看,你为何突然想跟太子聊聊?”
二皇子直截了当地问。
“这不是快开战了吗?我想趁战时让大家都能平静些,和平共处。
所以试着示好,谁知太子根本不理会,直接回绝了。”
枚橙安听完笑了笑。
“说实话,我觉得太子拒绝得很合理。
毕竟他刚被禁足,还是因为你,现在哪有心情跟你谈心啊。”
二皇子沉思片刻,耸耸肩。
“听你这么说确实有些不妥。
你觉得太子会不会以为我在讽刺他?”
枚橙安沉思片刻后问道。
“当时他有没有生气?瞪你了吗?”
二皇子摊摊手。
“不清楚,我没留意看他,应该没有吧。”
……
长廊上。
两人并肩而行。
凌若甫侧身问身旁的笵贤。
“那天,你真遇见老二和谢笔安了?”
笵贤点头回答。
“确实遇见过。”
凌若甫说道。
“那就不是老二做的。”
笵贤朝他看了一眼。
“难道不是……泗顾剑?”
凌若甫冷笑一声,满是轻蔑。
“大宗师为两个无名之辈现身?呵,我岂会如此天 ** 信这些荒唐话!”
笵贤惊讶地注视着他。
“既然世伯不信,先前为何不直接反驳?”
凌若甫突然止步,笵贤随之停下,满脸疑惑。
他转身确认身后无人跟随后,压低声音对笵贤说:“陈平平与陛下联手,意在定局,我信与不信又有何区别?”
笵贤郑重回应:“这是陛下想听的结果。”
凌若甫盯着他,咬牙说道:“这是庆国所需的答案!以此出兵北齐,名正言顺,天下百姓必将同仇敌忾,呵!多么完美的解答!”
笵贤追问:“二公子之事进展如何?”
提及此事,凌若甫痛苦地闭眼,身体微颤,险些站不住,笵贤赶忙扶住。
凌若甫坐下后,声音微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庆国出兵的理由不容置疑。”
缓了一会儿,凌若甫含泪续道:“我的儿子死了,死了就死了,凌家的哀伤只能深埋心底。
作为父亲,我对不起他,真的对不起。”
望着凌若甫痛彻心扉的样子,笵贤虽难以完全体会这份悲伤,却能深切感受到那种痛苦。
他内心不忍,却不知如何宽慰,只能沉默以对。
……
御书房露台。
庆皇忽然问:“伍竹在京都?”
陈平平坦然答道:“不知。”
庆皇稍作沉思后说:“不论他在不在,凶手必是泗顾剑。”
庆皇说完看向陈平平:“老伍的事,不可让世人知晓。”
陈平平笑了笑:“监察院已着手清理记录。”
庆皇点头:“尽快找到他。”
陈平平未再多言,仅拱手示意。
……
御书房外阶前。
枚橙安摇头叹道:“你请人来却不直视对方,这邀请未免太过敷衍。
不说太子,连我都觉得你不够诚恳。”
二皇子轻敲太阳穴,略显尴尬:“过去我们总是针锋相对,如今这般变化让我有些不适。
不过,尽管我没看他,但从语气中听出他似乎没太生气。”
枚橙安思索片刻:“如此看来,太子应已明白你的意思了。”
二皇子双臂抱于膝上,前后晃动着身体,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是这样吗?能否详细说明一下?”
枚橙安笑着回应。
二皇子沉思片刻,赞同道:“确实如此。
不过,你之前的话……难道是在暗指我?我当时是诚心诚意地表达想法,绝无其他意思。”
枚橙安轻咳一声,正色道:“非也,我只是站在太子的角度分析罢了。
毕竟,某些措辞容易让人产生歧义,这并非针对任何人。”他略带歉意地补充。
侯公公适时归来,二人连忙起身相迎。
侯公公停下脚步,缓缓走近,目光扫过二人:“二殿下、枚大人,这般巧遇,莫非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