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世伯在这起事件中的角色,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负责把庄墨韩送入宫中的中间人。
请听我说完,近日传单引发了不小的风波,内容令人震惊,皇帝必定会让监察院核查其真实性。
明白吗?很好,接下来听我解释。
既然要核查,就必然会调查长公主和庄墨韩之间的联系,看看他们是否有所交集。
具体的调查方式我不清楚,但大致的方向不难想象,无非是查庄墨韩失踪前接触过哪些人。
世伯之所以被捕,正是因为他扮演了这个中间人的角色,留下了可追踪的线索。”
郭宝坤急切地打断道:“就算真是长公主所为,为何要抓我父亲?即便真与她有关,又怎能怪到父亲身上?”
“父亲不过是引荐人,从未参与别的事,怎会牵连至此?”
“莫非……您是说我父亲也脱不了干系?”
枚橙安摇头道:“若世伯真有涉入,绝不会只拘他一人。
通敌叛国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郭宝坤欲言又止,却被枚橙安摆手制止。
“郭兄请冷静,稍后再详述。
我口渴了,麻烦您帮我倒杯茶。”
说完,枚橙安看了眼王起年,轻敲桌面示意倒茶。
郭宝坤急切间直接从王起年手里夺过茶壶为枚橙安斟茶。
“我来吧。”
枚橙安笑着没多说,待茶倒完,他端起茶杯浅饮一口润喉,接着说道:
“仅做引荐本不至于如此,但世伯的引荐暴露了他与长公主的关联。”
郭宝坤满脸疑惑。
“长公主是谁?她是后宫之人!庆国律法明文禁止后宫干政!”
“后宫妃嫔收二品官为门生,这叫什么?这分明是结党营私!”
“这才是世伯被拘的根本原因!他和长公主冒犯了圣意!明白吗?”
郭宝坤张口结舌,完全没想到父亲被捕与笵贤、二品官员均无关系,竟是因这般缘由。
更糟的是,这个理由毫无反驳余地。
得罪谁他都能想办法相救,但若触怒陛下……
想到此处,郭宝坤满心无力,那无力感遍布全身,令他陷入消沉。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枚橙安安抚道:
“莫急,尚有转机。”
郭宝坤听罢立刻振作。
“枚少,您有法子救我父亲吗?”
枚橙安思索良久,缓缓摇头。
“难。
此刻我虽愿尽力,却也无能为力,别过早绝望,听我说完。”
“现下你须知,陛下要查的不是世伯,而是长公主,世伯只是连带遭牵连。
这给了世伯很大的回旋余地。”
“以世伯的身份地位,审判不会轻易启动,至于刑罚,他们也不敢贸然施行。
因此,目前世伯的安全无需忧虑。”
“你眼下唯一要做的,是在长公主案尘埃落定前,不轻举妄动,不盲目求助,暂避风头再说。
你懂我的意思吗?”
郭宝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枚橙安见他一脸迷茫,只得耐心理清事情始末讲给他听。
郭宝坤终于明白了枚橙安的提醒,诚恳点头表示理解。
枚橙安继续询问郭父是否有托付,郭宝坤回忆时情绪激动:“父亲要求与我断绝关系,让我上奏折诋毁他,说这样能保全自己。”
枚橙安问及意愿,郭宝坤坚定回应不愿如此。
枚橙安微笑劝慰,强调这段时间需低调行事,并承诺协助营救郭父。
郭宝坤心存感激,对枚橙安的关怀深表触动。
枚橙安起身告辞时,郭宝坤欲送至马车旁,却被婉拒。
枚橙安随意打量书房,忽然问及宅院产权,郭宝坤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临别之际,枚橙安略作沉思,郑重叮嘱:“郭少,如今府中突生变故,人心难免浮动,你务必设法稳定局势,切莫引发混乱。”
他并非多此一举,实因郭少性情单纯,令他颇为挂心,这才反复叮嘱。
郭宝坤之前未察觉,此刻点头回应:“枚少放心,父亲外出期间,我会守好门户,若有人胆敢生事,定打断其腿!”
话语虽强硬,却隐约透露出往日纨绔习气。
枚橙安微笑点头,对他竖起大拇指:“果决!你自行处理,我先行告退。”
转身跨步离开时,郭宝坤并未立即返回,直到马车远去才转身回府。
临别挥手时,他高呼:“枚少一路顺风。”
枚橙安笑着回礼,轻敲车厢示意出发:“起程吧,老王。”
“驾!”
“管家,速召集全府上下,我有要事宣布!”
“是!”
……
枚橙安刚回到小院,便见笵贤已坐在廊下跷着二郎腿等候。
“你去哪了?等你好久。”笵贤抬眼看他,也没起身。
枚橙安不予理会,带着王起年上前,目光扫视茶桌上的茶水、点心及零食。
“红薯呢?红薯?”他朝屋里喊了几声。
笵贤开口道:“别喊了,她刚出去晾衣。
对了,我刚才问你话你没听见?不理我是何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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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红薯不在,枚橙安示意王起年搬凳子,随后转向笵贤问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笵贤摊手答道:“本欲从正门入,但听闻你不在此处,只能绕路而至。”
枚橙安指向茶桌:“那么这些又如何解释?”
笵贤瞥了一眼,拿起一盘瓜子反问:“有何不妥?”
“是谁备下的?”
“红薯姐所为,有何问题?”笵贤边嗑瓜子边说。
枚橙安挑挑眉:“她主动为你备下的?”
吐出瓜子壳后,笵贤点头笑道:“自然如此,我相貌堂堂、谈吐优雅,用颜值换取些许吃食易如反掌。”
枚橙安刚要开口,院外传来喊声:“少爷您回来啦!”
两人闻言望向门口,见红薯抱着空木盆进来。
走近后,她瞄了眼笵贤,撅嘴对枚橙安抱怨:
“我告知笵公子你不在家,他执意等候,也罢,可他竟……”
“嘟!”
笵贤打断,放下瓜子盘站起,挡在枚橙安身前,朝红薯双手合十作揖。
随即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展开给她看,递过去时还挤眉弄眼示意。
红薯悄然接过银票,塞进袖口,向笵贤比了个手势,那是从枚橙安那儿学来的。
笵贤回了个同样的手势,示意明白。
他转头看到枚橙安正含笑看他,便轻咳一声,重新落座。
“抱歉打断你们说话了,你们接着谈。”
枚橙安瞥见红薯袖口露出的银票一角,善意提醒:“你的银票露出来了。”
红薯吃了一惊,赶紧把银票塞回去,脸涨得通红,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笵贤保持沉默。
枚橙安好奇地问:“能告诉我这张银票面额吗?”
红薯低头小声回答:“伍十两。”
枚橙安转向笵贤说:“伍十两,为了保全面子你可是下了血本。”
笵贤掩面轻叹。
枚橙安笑着对红薯说:“伍十两换一句话,这种好事难得遇到,行吧,算你赚了,去吧。”
红薯几乎要哭出来,掏出银票说:“少爷,这钱不如还给笵公子吧……”
笵贤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
即便钱花出去脸也没保住,若真退回去,那就彻底没面子了,丢不起这个份上。
枚橙安笑着说:“为什么还?安心收着,我又不生气。”
红薯抬头问:“真的吗?”
枚橙安忍不住笑:“骗你干嘛?多少人都盼着像你这样的人呢,白送的钱不要白不要!”
笵贤轻轻哼了一声,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自己行为确实有些仗势欺人。
枚橙安笑着对红薯说:“好了,进去看看老王在忙啥,这么久都没出来。
顺便搬个凳子。”
“好的,少爷。”
红薯揣好银票,端着木盆进去。
不久,她搬出个小凳子,王起年扛着张躺椅出来。
枚橙安忍不住笑:“一张凳子就够了,干嘛弄个躺椅?”
王起年放下躺椅,擦擦汗笑着说:“想着让您坐得舒服些,多亏红薯帮忙,单拎哪个都还好,一起真把我累坏了。”
红薯放下凳子问:“少爷,还有别的需要准备的吗?”
枚橙安看了看茶桌,想了想说:“再拿几碟蚕豆来。”
“好。”
红薯应声离开。
枚橙安调整躺椅位置,和王起年坐下,刚坐稳,红薯就端着蚕豆回来。
端着蚕豆盘,捏颗放嘴里,枚橙安嚼着看向笵贤。
“找我什么事?”
“无甚特别,只是在家贤得发慌,就来看看你,谁料你不在。
对了,你还没说先前去哪儿了。”
枚橙安开门见山地说:
“郭攸之被捕了,我刚从郭府回来,去宽慰了郭少。”
笵贤虽感欣慰,但并未流露过多情绪,随即说道:
“如此看来,宫中的陈平平或许也被处置了吧。”
枚橙安看了他一眼。
“未必如此,郭攸之因证据确凿而被擒,但长公主可不是轻易能对付的对手。”
笵贤轻叹一声。
“也是,那只能看陈平平的手段了。
他今早来找过我,我把情况告知于他,他说会设法应对。”
枚橙安仰头望天。
“老王,现在何时?”
王起年亦抬首观天。
“快到申时了。”
枚橙安点头回应。
“此时此刻,陈平平应当已离宫。”
笵贤说道:“我刚到你这儿便命藤子荆守在宫门,按理说他也该归来了。”
枚橙安看他似笑非笑。
“哦……原来如此,你赖着不走,就是为此吧。”
笵贤轻咳一声,“点到为止,方显真挚友情。”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声响。
“少爷,笵公子的随从藤子荆回了,您是否接见?”
枚橙安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老王,去请他进来。”
“好嘞!”
片刻之后。
“什么?找我麻烦?”藤子荆点头确认。
“长公主提及你入京时曾遇言冰云,怀疑是你泄露了他的身份,你亦有嫌疑。”
“啊……”
笵贤抓了抓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