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华集团自运营以来，方知这教育行当，实乃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原以为充裕的流动资金，没几个月便如石沉大海，尽数投了进去。本想着招生步入正轨后，学费便能填补资金缺口，可谁曾想，招生数据竟如那落山的夕阳，持续下滑，企业再度陷入运营困境。
这日，常华集团会议室里，一场关乎招生政策的研讨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市场部经理葛欣兰，人称小兰，正站在台前，做着招生数据分析与汇报。
小兰神色凝重，开口说道：“如今，咱们两个事业部在招生方面，面临的共同难题，一言以蔽之，便是‘难’！”
“其一，学生对咱们品牌的认知度不高，亦或是信赖不足，不愿报长期班。就田县事业部而言，此问题根源在于家长，毕竟学生报不报辅导班，往往由家长拍板定夺。”
“其二，咱们在招生宣传上投入不足。诸多学生和家长对咱们了解甚少，不知如何与咱们对接。且人手匮乏，难以对接更多客户。”
“其三，招生策略有失偏颇。咱们以往皆是坐等学生上门，而非主动出击。加之学生在学习上主动性欠佳，这便使得招生愈发艰难。”
“其四，行业竞争日益激烈，不少同行企业前来争抢生源，甚至使出不正当竞争手段，挖走了咱们不少学生。”
代军抬手示意小兰先坐下，而后目光扫视众人，说道：“此并非市场部一己之问题，而是咱们整个企业面临的难题，需大家共同面对。各位不妨畅所欲言，看看有何良策。”
常振业接话道：“葛经理分析得在理。在田县事业部，目前已然承受着巨大的经营压力，毕竟课外培训利润率本就不高，竞争压力却与日俱增。我提议，众人之事众人办，全员皆可参与招生，按招生名额给予适当奖励。”
代军点头接过话茬：“此提议我赞同！我还有几点建议，供大家讨论定夺。”
代军拿起发言稿，说道：“这是我与常总、市场部人员共同商讨得出的结果。针对上述问题，精准施策，群策群力，全力打好招生攻坚战。主要工作措施如下！” 代军随即宣布了公司的市场营销新策略。
“其一，全员总动员，以此弥补市场部人员之不足。没课的老师及其他管理人员，皆要充分利用业余时间，做好招生宣传工作，按实际招来的学生名额给予奖励。”
“其二，开展试听课，让学生先来试听，满意后再缴费报班。试听课可根据人数，采用单独编班或跟班的形式，市场部需做好跟踪与随访。”
“其三，主动出击，借助媒体网络加强宣传。制作宣传册页，深入社区、学校进行分发宣传，为大家答疑解惑。”
“其四，调整收费策略，实行随到随报，灵活编班。长期班给予优惠打折，鼓励学生选择长期班。长期班按课时量结算，中间缺课者可安排补课，或延长学习期限。”
“其五，实行介绍人奖励制度，若几人一同报班，或介绍他人报班，一律给予奖励。”
“其六，实行奖学金制度，成绩特别优异者，可减免下期学费；全勤学员给予全勤奖。”
代军接着说道：“这便是咱们的应对策略，大家若有意见，可大胆发表！”
“那咱们教学老师，若能吸引学生继续报班，或是将短期班转为长期班，能否获得奖励？” 教学部的丁鹏开口问道。
“那是自然。能否留住学生，尤其是试听课阶段，关键在于教师教学水平。表现优异者，定要奖励；若学生流失率过高，亦会予以惩罚。” 代军补充道。
“大家还有何看法？” 代军见众人皆无反应，说道，“那好，咱们举手通过。同意的请举手！”
“全票通过！” 代军见大家纷纷举手，面露喜色，“临近寒假，大家务必齐心协力，抓好招生工作。否则，咱们这企业怕是难以为继。感谢大家！”
言罢，代军站起身来，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散会之后，众人陆续离开会议室，只剩代军与常振业二人。
代军说道：“你似乎有所保留，有何意见？”
常振业道：“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其中金钱味重了些。特殊时期，企业经营为重，毕竟要服务社会，前提是得先确保自身能存活下去。”
常振业起身道：“我得赶紧回去落实了，我们那边对这政策的需求更为迫切。若有好消息，我便给你致电。”
代军独自一人，望着窗外，心中满是忧虑。
他暗自思忖，这铜臭味与教育服务，本应是互不相干的两个概念，如今却无奈将它们关联在一起。似乎当下所做之事，正愈发背离初衷，自己也愈发像个纯粹的商人。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新政策实施后，学生流失率大幅下降，长期班的比例日益增高。甚至有一位外语老师，竟拉来了三十几个学生，且皆报了长期班。
资金流水逐渐缓解了，账上还有了不少盈利，这让代军既惊喜又意外。然而，他与常振业所担忧之事，终究还是来了。
一日，代军在办公室翻阅当日的《新都教育报》，一则消息映入眼帘，他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
报纸上刊载的是一则家长求助消息，称任课老师变相鼓励学生报课外辅导班，让学生回家做家长工作，若报班并拿到缴费凭证，便可加班级考核分。
教育部门对此问题的回复是：“正在调查核实，将及时反馈调查结果。”
“这莫不是咱们招生的学生？若是，可就麻烦大了。” 代军心中暗自思忖。
他急忙找来市场部的葛新兰，将报纸递给她看。
葛新兰思索片刻，说道：“这种事在校外培训机构颇为常见，即便此次举报的并非咱们学生家长，此类情况想必也是存在的。”
“你知晓有这种情况？为何不早说？” 代军闻言，不禁有些恼怒。
“人家都这么做，再说不如此招生，咱们便招不到学生，这也是无奈之举。” 小兰解释道。
“你给我出去！” 代军第一次如此对小兰发火。毕竟在打倒军老虎的过程中，二人建立了信任，小兰人才出众，办事能力强，代军对她也颇有好感。
小兰见代军真的动怒，偷偷抹了几把眼泪。她毕竟是个坚强的女子，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她伤心，不仅是因为代军态度凶了些，更是因为她意识到，在代军心中，或许并无她的位置。
小兰回到办公室，静静坐下，又将那份报纸拿出来，反复看了几遍，随后打开网络，搜索了相关消息与报道。
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忙给田县的常振业副总拨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