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饭店的电梯上，胡阿宝觉得今天这酒店的人好像比往常多了不少。
电梯数字跳到\"8\"时，胡阿宝嗅到股特殊的铜臭味，那是九十年代暴发户特有的，混着皮革公文包与雪茄的气息。穿梦特娇t恤的老板们挤得电梯钢索吱呀作响，金利来皮带扣在逼仄空间里叮当作响。
更让他好奇的是，这些人好像都是魔都有头有脸的生意老板。
难道和平饭店里在开什么展会？没听说啊...
不过此时的阿宝认识这些人，认识他的却没几个，他也没好意思上去打听。
电梯到8楼停靠，电梯员拉开门后，这些人蜂拥而出，只留下阿宝在里面张望。
等来到9楼自己的房间后，里面一个老人问道：“侬回来啦？事体办的怎么样？”
“谈的蛮好，这批外贸单子答应给我做了。对了，爷叔，我刚在电梯上看到很多老板去了8楼，有人在开展会吗？”
老人取下老花镜擦了擦，笑道：“有没有听说过小股仙？”
“听说了啊，最近在黄河路上吃饭，每天都听人在讲，传的挺神。”
老人看向他问道：“侬怎么看？”
顾阿宝摇头道：“您都说了，股票这东西，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股神，我猜什么小股仙，多半是骗子。”
老人轻笑道：“股神肯定是没有的，但骗子也未必....你看看这个。”
老人递过来一张传单，顾阿宝接过看了一眼，惊呼道：“验资一百万？咨询费十万起？这也太离谱了吧？我辛辛苦苦跑外贸大厦，一个单子做下来都未必有五万的利润，他金口一开就要十万？”
“你也觉得不靠谱，但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条件这么离谱，为何你在电梯上还能碰到这么多老板？”
“额...”
顾阿宝惊疑的看向老人。
老人转身看向窗外，轻声道：“我一早就听说了他的名号，当时也未当真，但有一点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为何今天突然出山，搬到了这里。”
顾阿宝豁然抬头：“您的意思是...那件事？不会这么巧吧？”
“看看吧，是不是巧合，过段时间咱们会知道的。如果真撞上了，那人家就绝不是沽名钓誉。”
视角往下移一层，888套房内，依旧是小孩哥守门，不过这次他换了一套新衣服，订做的合身西裤皮鞋，白衬衫上还打了个蝴蝶领。
\"存折翻开资金页，阿拉要验资。\"
他站在这里就看一样东西，存折。
验资一百万，才进得了这个门。
到了里头依然见不到小股仙，郑磊和刘勇变成了倒茶小二，招待进门的客人。
鎏金茶几上的传单泛着油墨香。唯有验资百万的贵宾，方能阅览鎏金封面的合作细则。
真皮沙发上的郑磊端着英式骨瓷杯，瞥见刘勇后颈的冷汗正顺着新买的衬衫往下淌。
只要不聊股票，留下名片，过段时间可以免费约见。
如果涉及股票投资，沈先生可以推荐一支股票，咨询费十万。
沈先生可以承诺该支股票在约定时间内，如果跌了，咨询费分文不取，如数退还。
如果涨了，不管多少都归客户所有，十万咨询费不退。
如果赚的钱不够咨询费，那沈先生也不管，这是你自己本金和运势的问题。
双方签订咨询合同，十万咨询费交给新凤凰酒店的老板黄玫保管，会开一张咨询费收条。
黄玫负责验证咨询合同生效开始，该客户投资股票的起始点，到约定结束时间的涨跌，跌了十万块交还给咨询客户，涨了这笔钱就归沈先生。
黄玫作为黄河路最大饭店的老板，够格当这个担保人，双方都信的过。毕竟投资这么大的饭店立在那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91年100万的含金量绝对比后世的一个小目标更足。
放到30年后，和平饭店扔下一块砖头，指不定就能砸死一个资产过亿的老板。
现在能有一百万的人，绝对比后世有一个亿的人更少。
也就是在魔都了，换成别的城市，能借到十万的人可能都屈指可数。但站在时代最前沿的魔都，到处都是在找出路的资金和人。
这里的老板可能自己身家只有几十万，但能借到一百万的人还真不少。
所以，验资百万就成了沈见新设定的筛选门槛，将绝大部分人拦在门口，让定位精准的客户坐到了客厅沙发上。
最后一道筛选，就是桌上的传单。
你认了，就是价值十万的客户。
你不认，沈见新这次销售的成本啥也没有，连时间成本都没花在你身上，拜拜了您，下一位。
这套销售流程的设计，不但节约了时间精力，还提高了自身逼格，并依旧保持着超强的神秘感。
当然，顶层设计的事，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的明白，或许只有9楼的那位老人能够洞悉一二，其他哪怕是够格进门的老板，最多也就是拿着传单陷入纠结。
时间来到上午11点，走廊开始人满为患，看了告示还能来这里的，多少都算是个有实力的老板，但真正有实力的人，已经坐在了客厅里。
甚至沙发渐渐被坐满了，这才过去几个小时，门外的人才明白，之前自己井底之蛙了，平时都牛逼哄哄的，没发现魔都居然已经有这么多百万富翁了。
准备最足的当属刘天睿了，他是直接拎着十万块来的。若不是银行不允许，他还准备直接拎一百万来的。
他很聪明，知道这里的老板很多，哪怕最后不跟小股仙合作，拎一百万现金在这里走一遭，他的名气在老板圈子里也会大大提升。
他本身做的就是类似高端中介的生意，出名对他的业务很有帮助。
他也是最快拍板交钱的，因为他是最了解“内幕”的，而这个内幕还是他通过自己的智谋，暗地里布局深入调查出来的。
这叫什么，善泳者毙于溺！
看到还有黄玫作为担保，亏了咨询费分文不取。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就不是骗你咨询费的，人家信心十足！
内幕消息加上这信心十足的合作条件，一早就敢在商海里闯荡的刘天睿，再也没有了不赌的理由。
他直接拿起档案袋打开，把十万现钞倒在茶几上。
这不是装逼，他很聪明，他知道这里的老板在犹豫观望，他也知道这一刻小股仙需要什么。
“磊子，你点点够不够十万，这单咨询，我买了！”
客厅这些百万级别的老板，纷纷转头看来，有些犹豫沉思的老板们，随着转头，长长的烟灰都断了，烟灰撒了一身，却无暇顾及。
很多人第一时间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这家伙不会是托吧？
虽然刘天睿也是有头有脸的老板，很多人都认识，但这些下意识浮现的念头，也是因为数目太大了。
紧接着，所有人又听到了一句：“还有我，我也买了。赚不赚钱无所谓，主要是想跟沈先生交朋友，所以他的事，我必须支持。”
大家转头看去，钱俊也打开了档案袋，然后递给了郑磊。
这家伙莫不是....
艹，哪有这么多大老板当托！
一瞬间，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所有人的眼中，野火开始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