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两周的时间悄然而逝,期间,秦川仅仅只是补充了消耗了灵力,而长枪的淬炼则是暂且搁置,一心一意巩固修为,用修炼来麻痹自己琐碎的情感,试图逃避现实。
这一天清晨,秦川再一次从调息中醒来,望向窗外高悬的太阳,感受着刺眼的阳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一股阴霾久久挥之不去。
前哨基地的工业制造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屹立在四周的各大工厂和车间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运转,不断有着金属部件与原料运往北边的航天基地,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即将离开地球,前往更加浩瀚的星空,在这之前,他们能做的只有尽力完善宇宙飞船。
“呦,沈少,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怎么,又跟老婆闹矛盾了?哎呀,要我说呀,男人就要能屈能伸,你老婆那么漂亮,你让着点也不吃亏不是。”
被称作沈少的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原名沈凡,末日前的确算是个富家少爷,可末日后却只能沦为底层的平民,混了几年还算幸运,当上了车间的主管,日子在平民中也算中上水准。
听闻同事的调侃和打趣,沈凡不但没有回怼,就连表情都是异常平静,而在那半睁的眼皮之下,谁也没有发现的是,一双猩红瞳孔默默打转,仿佛暗藏杀机。
见沈凡没有理会他们,同事也是识趣的散开,回到各自的工位,而沈凡则是一声不吭的来到他那不足十平米的临时办公室,坐在了椅子上,从兜里拿出了一封信件和一支注射过的针管。
看着信件上血红的文字,沈凡的嘴角突然勾起,眼中的怨毒和疯狂一闪而过。
“什么基因筛查,什么公平,什么人类最后的希望,到头来不还是给他们做了嫁衣,而我们,就只能等待死亡,凭什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沈凡在桌前不停的呢喃着,而事实上,其手中的信件和药剂几乎在一个月内出现在了每一个平民的手中,此时此刻,这里的一幕或许正在前哨基地的四面八方上演。
军部,军用机场内,有着七八架武装直升机突兀的出现在在天边,然后迫降在军用机场,在这之前,前哨基地没有接到任何通知与命令,于是顷刻间,七八队人马就迅速将武装直升机包围,黑洞洞的枪口蓄势待发。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一个人影率先从直升机内走出,身形虽然魁梧,但衣衫不整和满脸灰尘的模样却显得很是狼狈,可他肩上那半吊着肩章充分证明着他身份的不凡,在场的众人无一不认识这枚肩章,也无一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很快,一则消息迅速在军部传播开来,京城基地沦陷,只有总司令刘元在内的不到十名军官逃了出来,至此,华国五大基地全部沦陷,只有前哨基地尚存。
当秦川得知此消息后,不禁微微张大了嘴,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走了仅仅两周,那个偌大的京城基地就莫名其妙的沦陷了。
“是谁干的?是那位前辈?不,不会,要是他想出手早就出手了,人类也早就不复存在了,化神期的的修为在地球上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那还能有谁?等等,教会!”
只是瞬间,秦川就推测出了原因,不过他想不明白的事,那些半人的怪物,单体战力明明并不强大,京城基地的军部为什么抵挡不住?
摇了摇头,秦川迅速离开房间,前往军部,很快,他就见到了坐在临时会议室内的刘元,此时此刻,刘元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威严与霸气,有的只有来自中年男子面对现实的无奈与脆弱,像极了奔波了半辈子,本就一事无成,还被一场意外就夺去了一切的牛马人。
见到秦川进来,刘元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皮,就再次低下头,等到秦川坐下,这才缓缓开口:
“现在,人类真的只有逃跑一条路可走了。”
在之前,刘元还将方舟计划称为迁徙,而现在,却是自己撕下了伪装,证实了这就是一个逃跑的计划。
“嗯,是啊,毕竟你们足足万人的规模,还有那么多武器装备,居然连一个教会都搞不定,简直废物,不逃跑还能怎么办。”
看似嘲讽的话语却没有丝毫嘲讽之意,刘元也是听出了话外音,因此也没有生气,淡淡开口道:
“诶,那个教会,居然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异化了那么多人,几乎整个内城近三分之二的人都被异化,数量太过庞大,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防线一触即溃。”
刘元的语气中没有愤怒,只有浓浓的悲哀,就像是失去了极为重要的人,一下子被掏空的所有力气。
“那现在呢?接下来怎么办?”
“我已经接管了前哨基地的指挥权,接下来我会联系苏国与梅国,加快方舟计划,而在这之前,先要全力排查前哨基地内的教会信徒。”
说到这,秦川也同样想起了此事,虽然北极圈内没有异种生物,但那群半人的怪物似乎不受影响,在这之前他一度忽略了这个问题,随即,秦川也是严肃了起来,要是前哨基地也沦陷,他可就真不知道去哪好了,总不能到处流浪吧,不过好像也不是不行。
秦川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力,无论在哪里,只要有实力就可以横着走,其他的都不重要,想到此处,秦川的心态也是放轻松了下来。
“报告,司令,不好了,基地的所有工人都相继罢工游行,说我们想让他们死,现在已经与治安队和我们的士兵发生了冲突,事态要控制不住了,请问要不要开火震慑?”
突然,一个焦急的声音从会议室外响起,随后一个侦察兵就迅速推门跑了进来,递过一个实时转播画面,画面中正是骚乱的街道和工厂。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激动!”
刘元一拍桌子,神情亢奋的看着那名侦察兵,然后迅速离开会议室,秦川见状,也是跟了上去,直觉告诉秦川大事不好,可能要出事,而这种情况他早就有所预料,也警告过刘元,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
秦川的动作很快,先一步到达了基地内的街道,站在了一栋高楼之上,看着下面骚乱的人群,眉头紧锁,而此时此刻,底下正有着一名工人带头呐喊:
“他们想让我们死!宇宙飞船只能带走一万人,他们想丢下我们,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我们要活着!我们要活着!”
一语激起千层浪,一时间,群情激奋,人群统统开始呐喊,而与之对峙的军队则是被逼的连连后退,眼看就要没有了退路,不知是惊慌还是走火,一声枪响突然在人群间炸开,一个平民应声倒地,胸口还往外冒着鲜血。
“是谁开的枪!不是说不许开枪吗!”
一名军官当即怒吼,眼珠仿佛都要爆出,而这时,带头的工人沈凡见对面真的敢开枪,当即咆哮出声:
“他们开枪了,他们要杀死我们,兄弟们,跟我上!”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沈凡瞳孔中的猩红突然暴涨,几乎要占满整个眼球,而身体也发生了诡异的扭曲,身形瞬间拔高,关节处长出了倒刺,牙齿也变得锋利,喉咙中发出了野兽般的声音。
就在沈凡之后,规模庞大的人群突然有了一刻静止,然后几乎近半的人都与沈凡一样发生了异变。
“咔”的一声,就在军队惊恐的注视中,伴随着空气划破的声响,一柄飞剑以肉眼难以观察的速度划过了沈凡的脖颈,随即沈凡的头颅冲天而起,重重的砸落在地,没了生息。
“开火!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了!”
秦川的怒吼也姗姗而至,听到了秦川的话语,虽然不知道秦川是什么身份,但军队也能看清当下的局面,当即不再留手,全力扣下扳机,无数火光奔涌,一颗颗橙黄色子弹飞速落入人群之中,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可即便如此,由于人群数量太过庞大,依旧有着无数异化者突破了防线,向着基地内袭来,在此情况之下,没有人敢保存怜悯之心,那些没有第一时间异化的平民也只能沦为异化者脚下的一滩血肉,死不瞑目。
而站在高楼之上的秦川可以清晰的看见,几乎整个前哨基地都陷入了混乱之中,无数平民突然变成了异化者,向着军部和行政部攻去,看着眼前的惨状,秦川一咬牙,没有理会楼下的困境,径直向着他母亲的住所奔去。
也就在这时,张涵站在母亲的房间中,面目狰狞的咆哮道:
“妈!你怎么还不明白,哥哥他,不,他不是我哥,秦川,他根本就是个白眼狼,不会来管我们的!他们那群人都一样,都只把我们当成劳动工具,用完就抛弃,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反抗!”
看着眼前面露凶光的儿子,妇人的眼眶再次湿润,她不明白,曾经她那个可爱的小儿子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变得这么不像个人。
“小涵呐,妈不是跟你说过吗,无论怎样我们都要踏踏实实做人,老老实实办事,你哥哥他怎么样我可以不管,但你可是我千辛万苦带大的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妈妈说话!”
妇人拖着虚弱的身躯,声音显得有些嘶哑,可她的话终究做了无用功,张涵似乎一点都没听进去。
“妈!你为什么还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阻止我!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哈哈哈哈……”
张涵的怒容逐渐变得扭曲,渐渐的,他开始发出癫狂的笑容,瞳孔中的猩红之色扩散开来,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扭曲。
就在妇人惊恐的眼神下,张海产生了异化,突兀的变为了一个怪物,人性的那一面逐渐被兽性和疯狂所占据。
突然,一个血肉的撕裂声在房间内响起,张涵从背后伸出了两个锋利的触手,瞬间贯穿了眼前妇人的胸膛,妇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她无法相信,她的儿子居然变成了一个怪物,还对她出了手。
妇人想要说什么,可终究是没能发出声音,最后一切都化为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渐渐的,瞳孔变得涣散,失去了呼吸。
也就是在下一个瞬间,一柄飞剑以惊人的速度破窗而入,紧随其后的,还有秦川的嘶吼:
“你给我去死!”
没有丝毫意外,飞剑刹那间贯穿了张涵的身躯,将其牢牢钉在地面,不管再怎么挣扎,都不能移动分毫,而秦川也是迅速锁定了那个瘫倒在地的人影,眼中满是红血丝。
“妈,妈……”
秦川一把抱住妇人瘫软的身躯,不顾那滚滚的流淌的血液,一声声叫着,他的神识十分清晰的给出了反馈,他母亲已经死了,即便是仙人下凡也回天乏术的那种,此时他是多么希望自己的感知不要这么灵敏。
良久,秦川慢慢合上了母亲的眼,他不知道他该说什么,就如同在江城基地实验室中面对父亲那样,血浓于水,即便自己不被偏爱,但怀中的依旧是他的母亲,他唯一的母亲。
秦川站起身,将母亲的遗体抱到床上,为她整理了仪容,然后轻轻为她盖上了被子。
“妈,抱歉,孩儿不孝,您放心,我会达成您的遗愿的。”
秦川记得小时候母亲曾说过,她的遗愿不是希望他们能有什么出息,而是希望自己不要被火化,能完整的埋入土中,她说,她们祖上讲究尘归尘土归土,身体是要完整的还给世界的,而这在末日前是不太容易实现的,可是现在,却是很容易办到了。
重重吐出一口气,秦川这才转头看向一旁还在挣扎的张涵,此时他已经没有了半点人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异种生物。
站起身,颤抖的手显示着秦川内心中的愤怒与悲伤,即便是在江城基地的实验室,他都没有如此状态,可是现在,却是难以抑制汹涌的怒火。
灵力疯狂从身上宣泄而出,秦川一步步走向张涵,每走一步,都有着无数血肉从对方身上脱落,随后发出尖锐的惨叫。
等秦川走至跟前,张涵就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和一个头颅,每个关节都摇摇欲坠,可张涵的生命力却是极强,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秦川,发出无力的嘶吼。
秦川拔出飞剑,虽然没了飞剑的束缚,但张涵也没有余力起身反抗,秦川将剑尖对准了张涵的眉心,一点一点的刺下。
“我是白眼狼,那你是什么?我真是为妈感到悲哀,居然生出了我们两个孽种!”
剑身没入眉心,张涵的眼球暴突,不出三秒,身躯便停止了抖动,彻底失去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