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来的人是弗洛达而不是别人,邓布利多松了口气。他看着弗洛达,眼角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就好像现在的两人不是生与死的对立面,而只是学生和教授之间最简单的谈话一般。
“比起那些,我更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出现在了这里。”邓布利多的声音里藏着虚弱,可他的模样早已将这份虚弱暴露于众人眼中,“你不应该来的。”
弗洛达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语气上却还是那一副嚣张的模样:“这个答案有很多,我是来救您的,又或者我是来杀你的,又或者别的什么?没差别,不过就是在一堆谎言里挑选一句真话,或者干脆没有真话。”
“怎么样?想好接受哪个作为答案了吗?”
邓布利多没有选,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弗洛达口中说出的那些理由,因为早在这个学生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邓布利多就已经明白她的选择了。
“我不接受任何一个答案,因为你的选择从来都不在口头的解释中。”所以,邓布利多以此回答了弗洛达的问题。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斯内普身上,随后继续重复刚刚的话:“但你不应该会来这。”
弗洛达看着他将魔杖在手中转了两圈,她示意德拉科守到下面,出于谨慎还在她与邓布利多周围下了一个隔音咒。
原本还能蹲在下面偷听的哈利像是被人剥夺了听觉一般,两人还在头顶站着,但却拒绝了他的偷听申请。
同样被隔绝在外,昏迷着的斯内普轻轻动了动指尖。
两人并没有说很多,邓布利多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缓缓开口:“我是一定要死去的。但动手的那个人不能是你,孩子。”
“为什么不能是我?”弗洛达反复将杖尖敲在掌心,直视着那双如古井一般的眼睛,“反正你早晚要死,杀了你我还能向父亲邀功,不是吗?”
父亲?
听见这个词邓布利多不自觉挑了挑眉,因为弗洛达那两位父亲的特殊性,所以她的身份在邓布利多那里并不是秘密,那么现在这位所谓的“父亲”到底是谁,就不言而喻。
邓布利多不得不承认,弗洛达和伏地魔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属实是令他意外,所以他不得不感慨对面女孩的胆大。
这和在断头台下起舞没什么区别。
但也正因如此,杀死邓布利多的刽子手这个身份绝对不能是他。
“我已经老了,不值得一个年轻的生命耗费自己的灵魂来杀死。”邓布利多的眼神带着一贯的气势,甚至隐约有了些悲悯的神态。看惯了这人老顽童的一面,如此模样倒真是让弗洛达都不自觉愣神。
“这件事有更适合的人去做。”他看了一眼滚到地板另一边的魔杖,“你有你的计划,我也有我的。我为我的老伙计铺路一条路,而现在,我绝不允许你打乱我的计划。”
弗洛达皱眉,眼神下意识的看向一旁。原本躺着斯内普的地方只剩下一片被拂开的尘土。
隔音咒将她和邓布利多的聊天内容完全保密,却也让她忘记了斯内普可不是那帮蠢学生,昏睡咒对他的影响也只够维持一小段时间。
“现在,闲聊结束了。”在弗洛达的身后,斯内普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了他的魔杖,指着弗洛达的后脑勺开口道。
“我们不是一边的人吗?”弗洛达没有丝毫的紧张,在斯内普的威胁下镇定自若的转头看着他,“你确定要对我动手吗?斯内普教授?”
“我也比较好奇莫莱德尔小姐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更好奇为什么一来就对我施咒……”他的余光瞥了一下地板下的缝隙,随后重新与弗洛达对视。
弗洛达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地板缝隙间一闪而过的影子,顿时一种被耍了的心情涌了上来。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地板下面还有一位救世主先生,他在干什么?cos地板小精灵吗?
去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弗洛达并不保证这一幕就一定不会被伏地魔看到,此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没办法,谁让教授这些年在邓布利多的身边演的太好了。我是真的会忍不住怀疑你啊……”
弗洛达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却已经明白在场的四人虽然明面上分为两边,实际上却全是“内斗”。
还准备把最老的那个送走。
“同样,在我心里你也一样不可信。”斯内普在她转身过来的一瞬间将她的魔杖打飞出去,精致的魔杖在地上滚了两圈,落到台阶边。
没办法,从最开始隔音咒弗洛达就已经丧失了先机,而这在他们这种实力的人对弈,只要错失了最开始的一点点机会就会一败涂地。
两人无声的对峙着,直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的响了一声。那是弗洛达之前一直放在手腕上的,用于联络德拉科的石头。为了方便她今晚一直放在那里。
而现在它也提醒了两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以及最重要的人。
将死之人,邓布利多。
“我没时间和你游戏了,如果想证明你的忠诚就从我的面前;离开。”斯内普微微侧了侧头示意她站到一边去,随后他抬起魔杖对准了那边的邓布利多。
……这是早就约定好的事情。
从最开始知道邓布利多的计划时他就已经知道了两人的结局,那个老头试图挽救这两个孩子的灵魂,却忘了有些人的灵魂一直在黑暗里从来没有出来过。
那个疯子,那个阴谋家,决定用一些人的命去换取最后的胜利,他从来就不在乎那些,他已经疯了。
斯内普深呼吸了一口气。
只是很巧的是斯内普自己也是,因为仇恨所以他别无选择,自己早就没救了。
邓布利多知道他的煎熬,也知道这段时间绝对不能打扰斯内普的思路。
终于等两人目光对视上的时候,邓布利多知道他想明白了。
伴随着月色落下的从不只有黑夜,弗洛达站在那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身影坠落,他的目光逐渐空洞仿佛已经与世隔绝,他的双臂无意识地张开,像在拥抱自己此生最后一次吹过的风。
时间终于在此刻穿透了他的灵魂,轻轻的,仿佛什么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