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汪小芳说要给钱，季母眼珠子一转便要来个“狮子大开口”，打算把儿子今天花的钱都“挣”回来。
“我们不要钱，只要你们买一样的糖葫芦回来，再给我的一双儿女道歉。”
季尘疏朗的声音响起，季母上下嘴皮子一抖，没话了。
汪小芳本来看季尘长得好还在惊艳，一听他说这话立马不开心了：
“你一个大男人有必要这样斤斤计较吗？
铜宝才多大啊，他就一个孩子，不懂事。他现在也知道错了，让他道个歉不就完了。
还要人去镇上买糖葫芦赔你，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真好意思！”
“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他抢东西你不会制止吗？”
季尘静静地看着汪小芳，虽语气淡淡，但那古井无波的冰冷眼眸看着实在让人脊背发凉。
“呸呸呸！我才不道歉，我没错！”铜宝躲在汪小芳身后，对着院里几个人做鬼脸：
“让你们偷偷吃好吃的不带我！我奶说了，季家的东西都归我！”
“你奶奶个腿！你家和我家有毛关系，你个臭小偷，真他妈不要脸！小时偷针，长大偷金，老娘这就好好管教管教你！”
“别打，我不是说了给钱吗？你个老太婆怎么听不懂人话！”
“谁要你的臭钱，老娘就是要给乖孙孙讨回公道！”
不管什么时候，季母都是和儿子站在一起的。
儿子说不要钱那就不要！
“你敢打我！二婶婶你替我教训这个死老太婆！快上！”
铜宝突然在后面狠狠推了汪小芳一把，后者惊慌失措地捂住肚子。
她现在月份小不显怀，好在季母是个过来人，眼疾手快地一把给她接住。
季母松了口气，汪小芳更是。
季母：这孩子要是没了，那不得给我家讹没了，还好还好！
汪小芳：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绝不能出事！
汪小芳劫后余生，又是庆幸又是愤怒，她现在再说不出来“他只是个孩子”那句话，这就是个又蠢又恶毒的坏种！
“二婶快上，啊！你敢打我！你个倒贴给我二叔的赔钱货，啊！”
“谁教你这么说的！”
汪小芳又狠狠抽了铜宝一巴掌。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群泥腿子背后居然敢瞧不起她。
她可是镇上来的！她家可是开铺子的！
“本来就是，你没成亲就怀孕，你不要脸！啊！呜呜呜呜！你是个坏女人，我让我奶教训你！”
铜宝平日里没少靠着乖孙、乖儿子的身份去他奶、他娘屋里要吃的，也经常能听到两个女人坐在一起说小话。
包括黄氏总是炫耀她儿子有本事，能娶上镇里媳妇，对方还是主动贴着她儿子啥的。
陈丽也不傻，自然是一边偷偷翻白眼，一边附和婆婆。
汪小芳被铜宝揭了底，又气又惶恐。
此时周围已经聚了不少村民了，她能感觉到很多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一群穷鬼，泥腿子看什么看！”
“呵呵，看热闹都不让！反正不是看你笑话。”
“就是。这铜宝啊，呃，小孩子嘴巴松，有什么就说什么了。你一个大人别和他计较，看给他打的，你还是他二婶呢！”
汪小芳：……这词怎么这么耳熟？
“发生什么事了？媳妇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谁欺负你了？季尘，是不是你和你娘？”
季二柱姗姗来迟。
季尘：“眼睛、耳朵不需要可以割掉。”
季二柱：不是！这还是那个沉默寡言，不管别人怎么说都置若罔闻的季尘吗？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季二柱呆住了。
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说？
但他也不傻，第一时间上前抱住媳妇儿，轻声哄道：
“小芳别气，咱们的宝宝要紧。铜宝只是个孩子，不懂事儿，你别和他计较。”
汪小芳额角青筋凸起：
“我计较你妈！滚！”
她气冲冲地先走了，季二柱刚要追上去，又折返回来，对季尘露出和善的笑容：
“小尘啊，听说你刚刚考完试是吧？没考上不要紧的。
我媳妇的堂弟今年刚刚考上童生，学识不错，明天过来这里玩，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
钟宁【艹！倒反天罡是吧？】
季尘面不改色：
“我不觉得他能教我什么。”
季二柱苦口婆心道：
“小尘你就别倔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这考秀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咱们丰长一次院试也只能取中三四个人，分摊到每个镇上，有时有一个人，有时一个人都没有。
你考不上不奇怪。”
“这么难考呢！”
“哎呦一个镇子才只能考上一个，这秀才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搁咱们这种穷乡僻壤，要出一个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这读书啊不能只看自己舒服，要替家里人多着想。把家里钱都读干了，拖累一大家子，良心不会痛吗？”
“小尘啊，你也有孩子了，以后不要只顾你自己了。”
钟宁站到季尘面前：
“我发现你们这群人怎么听风就是雨？别人考不上就代表我相公考不上吗？
就算考不上那又咋地，我乐意供他读书，我想当秀才娘子，不行啊！花你们家钱了吗？
还有你……”
钟宁直接伸手指向季二柱：
“说这么多，驴头不对马嘴的，你是不是不想赔我家孩子糖葫芦？故意转换话题呢！
啧，我看你这人表面正经，其实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多！”
“这，怎么会呢？就是今天太晚了，这糖葫芦已经买不着了。明天吧，明天我去买。”
“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你不来我们几个人还能去你们家找你不成？一大家子无赖打人怎么办？”
钟宁说什么也不放季二柱走，季二柱自诩体面人，只能硬着头皮：
“那你想怎么样？”
“既然不赔糖葫芦，那你就帮我家把后院的柴劈了。
小孩子不懂事，你这个当叔叔的不能不懂。你得给孩子做好榜样，告诉他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季二柱：可恶！去你妈的的不懂事！
季二柱无奈去干活，铜宝挨了一顿毒打后跟没事人一样，吃完季媛的糖葫芦，又捡起季谦掉地上的跑了。
众人见状，小声议论：
“这孩子算是废了。”
“男娃多有什么用，不会教不也是白瞎。”
“那不是这么说的，家里总要有个男的顶门户，以后走了也有个人摔盆。”
“那要是像铜宝这样的，我宁愿不要。”
这回倒是没几个人反驳了。
别到时候摔盆的没有，挖坟的倒是来了。
等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季母这才心疼道：
“哎呦！干嘛不要钱啊？”
钟宁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很简单啊！咱不能给孩子灌输有钱就能摆平一切的观念。更不能让他们因为钱觉得在别人面前低人一等。对吧？”
她冲季尘挑了挑眉。
季尘眸子闪了闪，语气温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