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的嗓门不小,声音尖利的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
漳州大雪……停了?
朝臣面面相觑,每个人欣喜之余又多了丝哭笑不得的意味。
过年的团圆日子,若不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家门。
但…但是他们这边刚商定完对策,漳州的雪就停也确实巧……
跟付大人打圆场的朝臣这下子算是找到了突破口,等小太监进门,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漳州的雪是何时停下?”
小太监站定后低头道:
“回大人的话,雪约莫在寅时停下的。”
寅时?朝臣心里算了下,那不就是小皇子落地前后雪就停了么。按照吕大人方才天意之说来讲,小皇子和沅昭仪哪里是灾星,这分明是他们崇国的祥瑞!
陈全安旁观了整个过程,最知道此刻说什么话,他一脸乐呵的开口:“奴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啊,小皇子刚落地,漳州的雪就停了,这乃是上天庇佑我大崇国啊!小皇子出世是我崇国之幸啊!”
他话音落下,其他朝臣有模有样附和起来,“是啊,陈公公言之有理!”
萧峘渊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过这正如他意。他身上的杀意逐渐褪去了一些,脸色恢复如常瞥了眼哑然的付大人: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他还能说什么?付大人茫然地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温灼华封皇贵妃的圣旨和萧峘渊大赦天下的旨意一同传发下去。不止后宫的人知道了,老百姓也都知道了小皇子出生自带吉兆的事情引得当今圣上龙心大悦。
还有远在边关的温策安,在洛邑当知州的裘望之也听到了皇帝最宠爱的沅皇贵妃顺利诞下皇嗣的传言。
“裘大人?”
同僚正和裘望之说起皇贵妃和小皇子的事呢,见他迟迟不回复,一副走神的模样,疑惑的喊着他,“裘大人您怎么了?”
裘望之回过神,喉骨微微滚动了下道:
“没事,方才在想事情而已。”
他嘴上说着没事,但是心中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皇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给渺渺皇贵妃的位份,一定极其喜欢她。
看她过得好,他该感到高兴不是么……
裘望之缓缓垂下眼,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落寞的情绪。
同僚见状没有怀疑,又重新回到了原先的话题上,“裘大人是从京城派来的,您在京城的时候见过咱们这位沅皇贵妃么?”
人都有好奇心。
有关温灼华的传言在民间流传得越来越广,对她好奇的人也越来越多。
裘望之清楚的知道他不用和一个外人说那么多,只说一句不认得,没见过就好了。
可他的私心不想否认。
想到这儿远离京城,即便他说了见过也传不到皇上耳边,更不会给渺渺带去麻烦、裘望之这才点了点头,轻声道:
“见过。”
“真的?”同僚一听更起劲了,抓着裘望之的胳膊,喋喋不休追问,“听闻沅皇贵妃美得倾国倾城,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嗯。”
在同僚眼里,裘望之就是正人君子的形象,从不留恋女色。自打他来洛邑以后,这里不少千金小姐拐着弯的想和他多接近,但都被他一一婉拒了。
眼下能让他都承认美丽的话,这位皇贵妃定是美得惊心动魄了。
同僚追问道:“美到哪种程度了?”
裘望之想了想,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女子在宫中的模样,下意识道: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真羡慕裘大人从京城而来。”同僚眼底流露出一丝艳羡,“我要是能生在京城就好了,还能见见还没入宫的前皇贵妃,这样也能跟着沾沾皇贵妃的福气。”
有萧峘渊的推波助澜,小皇子在百姓的认知中已经成了天命之子。
而温灼华作为小皇子的母妃自然也成了百姓眼中的大福大贵之人!不然她怎么能脱颖而出,独占帝王心,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坐上皇贵妃,又成功诞下第一个皇子呢。
裘望之看了同僚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至于同僚后来问他为什么到了这个年岁还不娶妻生子,裘望之只缓缓说了句:“裘某只会娶自己心爱之人,但如今娶不到了,所以裘某决定后半生一个人过下去。”
同僚闻言咂了咂嘴。
倒是没想到裘大人斯文儒雅的外形下会有这么一颗深情坚毅的心。
———
太后虽未回宫过年,但她在护国寺得知萧峘渊有了皇子之后接连几天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也正是因着小皇子的面子,叫她对温灼华的芥蒂都放下了不少。
知道皇上封了女子为皇贵妃,太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派人连夜赶回皇宫给小皇子添了不少稀罕玩意儿。
太后的举动让关雎宫风头又盛了三分。
皇后被幽禁跟废后也没什么区别了,温灼华成了后宫名副其实的第一人。要不是她尚在坐月子期间,想来巴结她的后妃都能把关雎宫的门槛给踏平。
坐月子不能碰水,不能外出,温灼华感觉浑身上下都快馊了。她自己都嫌弃自己,也是服了萧峘渊能面不改色地搂着她睡觉。
关雎宫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小皇子又刚被乳母带下去喂奶,温灼华卧在萧峘渊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他的胸膛。
“皇上。“
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在他怀中响起,萧峘渊眼睛从书上挪开,看着她:
“嗯?“
“怎么了?“
温灼华巴巴和男人对视着,嘟着嘴哼唧道:“皇上真的闻不到臣妾身上的味道么?”
“朕闻不到。“萧峘渊看穿了女子的小心思,又轻描淡写抛出一句,“别乱折腾,别想沾水,等出了月子再沐浴。“
温灼华:“……”
他这话说得她无话可说了。因为她的确是想洗个头发,往木桶里泡一泡。
半晌过后,温灼华拧着鼻子,嘴里才蹦出来一句吐槽:
“皇上是臣妾肚子里蛔虫么?臣妾还没说,您就知道臣妾想做什么了。“
萧峘渊不置可否地垂了垂眼睫,低沉的语气中带着懒散和舒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总之就是不能碰水。”
“要是让朕知道你在朕不在的时候偷偷碰水,你就等着……”
不等他把话说完,温灼华直接接过剩下的话茬儿,“不碰就不碰。“这次轮到她做男人肚子里的蛔虫了,她直接点破萧峘渊的心思,睨着他,“皇上能不能别老拿秋迎和冬霜来威胁臣妾!没意思!真的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