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沈清梦离开没多久,顾成康凝着那地上的匕首出神的时候,竟有几个黑衣人落在他的身前。
“顾大人,我家主子有请。”
顾成康心道不妙,可还未反应,就被那几个黑衣人打晕了架走。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
屋内仅有的方椅上,一个黑袍斗篷的男子静静地坐着。
顾成康心下一喜,“裕王殿下。”
可那男子却没有应声,他幽幽起身,走到顾成康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顾成康此时感觉有些不对劲,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你不是裕王,你是谁?”
男子冷哼一声,“裕王?顾大人说的可是庶人萧祈凡?”
话音落下,顾成康心头忽而一缩,他急忙转身要往屋外爬,却被那男子一脚踩在断腿上。
“嘶……”他回眸,瑟缩着肩膀看向身后的斗篷男子,祈求的语气道:“二皇子饶命。”
斗篷下的男子勾了勾唇,抬手将帽兜轻轻掀起,正是二皇子萧祈仁。
他蹲下身,斜睨了地上的顾成康一眼,“顾大人,这才刚来,怎么就要走呢?”
顾成康满身冷汗,他声音忍不住发颤,“二皇子,草民已无官职,如今只剩一条贱命,还望二皇子手下留情。”
萧祈仁挑了挑眉,“顾大人莫要谦虚,您可是前朝太孙的小舅子,本王怎敢怠慢了你。”
顾成康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急忙开口,“二皇子此言何意啊?”
萧祈仁眯了眯眼睛,默了片刻起身对身后的黑衣人递了个眼神。
二人即刻上前,将手中的剑柄砸在顾成康腿上。
顾成康顿时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死死咬住嘴唇,直到鲜血从嘴里流了出来。
“顾大人,那传国玉玺到底在何处?”
顾成康痛得浑身发抖,“草民不知。”
话音刚落,腿上的痛感来得更甚。
“草民说的是实话,若是我与裕王……萧祈凡找到了传国玉玺,那他何苦落至这份天地?”
萧祈仁闻言微微抬了抬手,黑衣人往后退了两步。
顾成康得以片刻喘息。
可还没松口气,就听萧祈仁道:“照顾大人这么说,那玉玺还在沈清梦那里?”
顾长康眸光一颤,他垂下眸子,“草民不知。”
“呵。”萧祈仁冷笑一声,“看不出来,顾大人还会维护晚辈了。”
顾成康干笑两声,“草民不知,自然不敢诓骗二皇子。”
萧祈仁却拎起他的衣襟,眸光如鹰隼一般冷戾,“你以为本王是萧祈凡?”
他往前凑了凑,附在顾成康的耳边道:“本王可没那个耐心,再等你下一个六年。”
顾成康闻言机械地转过脖子。
二人的眸光霎时撞到一起,顾成康顿时在萧祈仁的眼中看到一种不加掩饰的,比萧祈凡过犹不及的野心和狠厉。
接着,就见萧祈仁起身,重新坐回方椅上。
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再次上前。
顾成康已经不记得他多少次晕了过去,也不记得萧祈仁多少次气急败坏。
他只紧咬着嘴唇,任他们如何折磨,也不再多说一个字。
“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没办法知晓吗?”
顾成康将嘴里的鲜血吐了出来,凝着萧祈安上位者的姿态,忽而笑出了声。
“萧祈仁,你以为萧祈凡位及太子为何还要去找传国玉玺,还让岑家不停地敛财?”
萧祈仁闻言眯着眼睛看向他,“自然是他蠢!”
顾成康又笑了,直到被口中的血水呛住,不停地咳嗽。
黑衣人还要上前,萧祈仁却抬手制止。
顾成康缓了良久,终于再次抬起头,他一脸淡然地看向面前的紫衣男子,不急不缓地道:“我机关算尽,却败在你们萧家人的手上,萧祈仁,草民最后送你一句话。”
萧祈仁闻言身子往前顷了顷。
顾成康勾唇,“即使萧祈凡被废,你也当不了太子!”
“混账!”身后的黑衣人将剑鞘直接砸在顾成康的头上。
萧祈仁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继续打,打到他愿意说实话为止。”
屋内剑鞘打在皮肉上的闷响一次次传来,可顾成康却在钻心的疼痛中释然。
他闭上眼睛,不再出声也不再挣扎,好似挨打的人不是自己。
恍惚中,他好像回到十九年前,那个憨笑着来顾家提亲的少年。
“顾兄,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沈某若是对书槿不好,你尽管揍我,在下决不还手……”
书槿、知舟、清梦、放儿,若是人生能重来,该多好。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从天际淡去,太阳又从山间冒了出来。
正如王朝更替,周而复始。
清晨,顾成康的尸身被发现在城北的菜市口。
全身血污的他被一块破布包裹,从那破布一边露出的手掌反转程度,能判断出那对胳膊已经折了。
京城府尹闻声赶到,念及顾家无人,何氏又不知所踪,遂派人通知沈清梦一声,说是若无人收尸,他便找人丢到城外的乱葬岗去了。
沈清梦默了默,还是带着紫苏和南风一起将顾成康的尸骨收殓。
她们在城郊将顾成康不成人形的尸骨焚烧,将他葬在沈家其中一处田产边上,又立了个无字碑。
“少夫人,是谁下手这么狠?”紫苏想起顾成康那惨状,心里直犯恶心。
沈清梦往墓碑前的火盆里添了两张纸钱,“别管是谁干的,幕后主使总归是那几个等着坐龙椅的人。”
“是萧祈凡吗?”
沈清梦看着升腾的火苗带着燃尽的纸灰随风飘飞,“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如何活命,没有闲心再管顾成康死活。”
下午,几人回到侯府万年冢,沈清梦又打开那几个木箱。
她拧眉思索良久,将那两颗佛头一一拿了出来。
忽而,她眸光一闪,只因这两颗大小一致的佛头却有着不同的重量。
沈清梦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她正想让紫苏去找个锤子的时候,裴时晏从宫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