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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究竟怎么回事,刘彻又不是看不见。

但,好学上进之人,是应该多加赞许。这样的人,多多益善。

“准。”刘彻听了一下午他们的闹腾,都不耐烦的把刘徽请回来了,可见不愿忍。但无故斥责臣子不妥。怎么才能出心中的恶气,看,刘徽不就做到了?

拿住话头顺势戴上一顶高帽,不是刘彻容不得人。

刘据的视线在刘徽和刘彻身上转悠,不得不承认一点,刘徽做事实在太合刘彻心意了,扪心自问,谁要是得到刘徽这样称手的人能舍得不用?

“诺。”钟离没的心情可见的好。余光扫过某些人,似在无声的说,好戏要上场了?准备好了吗?

刘徽不由露出一抹笑容,欺人太甚者,别怪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对渠引洛水灌溉一事怎么看?”吵完了,人也走完了,屋里就剩下他父子三人,刘彻没头没尾的一问,都知道他要问的是刘徽。

刘徽道:“修啊,一定要修。”

修渠引水以灌溉田地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必须要做。

“他们提出的问题能解决吗?”刘彻拿不准的是技术问题,井渠法,第一次听说,从前没有人用过,谁知道能不能成功。

“父皇指的是派遣士兵先在地下挖暗渠,再将水从商颜山引向东面一事到底可行不可行?”刘徽整理的问,刘彻颔首,刘徽点头道:“自然是可行的,他们提出的法子都是经过试验成功的,关系万千百姓的大事,工部的人绝不敢胡来。改日我给父皇试验试验井渠法的原理,父皇一瞧定能明白可行与否。”

一听刘徽是试过的,刘彻心里的那一丝疑问随之烟消云散,“行。”

“瞧着他们吵,烦吗?”刘徽不忘一旁的刘据,等刘彻不说话,她便同刘据有此一问。

刘据瞄了刘彻一眼,当着刘彻的面,别管他心里怎么想的,他也断不敢老实说。

“父皇也烦。要不然怎么会让人找我来。”刘徽毫不留情的把刘彻的老底捅了。

刘彻瞪眼不满的指向刘徽,似在无声的警告。

刘徽才不怕他呢,同刘据道:“烦是正常的。再烦,该解决的问题也要解决。遇事争执,各论其道都是正常的事。你在其中听着,要学的是如何抉择。”

没错,烦可以烦,最后做下决定,如何才能有利于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抉择,从一出生,每个人都在做着抉择,有舍有得,有得有失,不要贪,不要想着所谓的十全十美,那是异想天开。”刘徽教着刘据,也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告诉刘据。没有十全十美,也不会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他能让天下人都满意。

“没事,咱们多听多看,少说。父皇问你的也可以少说。”刘徽外加上一句,又引得刘彻一瞪,一天天的不知道尽教刘据些什么,是生怕气不着他吗?

“回去吧。”事情算是半解决,接下来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办,用不着刘彻操心,时辰不早,是该让他们早些回去了。

刘据求之不得,每每听着刘彻和刘徽之间的交谈,刘据的心都不由自主的提起,自叹不如,自叹不如。让他再活一辈子,他也不可能像刘徽一样,在刘彻面前神情自若,一如平常。

“阿姐连水利工程都懂。”出了门,刘据从今日里得到的讯息有此一问。虽然之前是亲眼见过,可今日一听才知道刘徽懂得比他以为的要多。他在考虑的是,他是不是也要什么都学一些?否则岂不是将来容易让人骗了?

刘徽理了理袖子,不以为意的道:“听中科院的人提了几句,自然就学了。你不用管我会什么,你只要问你自己想要什么。想学的放手去学,学到多少,学会多少,没有规定,你只要享受学习的过程。”

像是明白刘据为何有此一问,刘徽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目标。

“我学的都是我愿意去学的。”刘徽补上一句,她从来不打算委屈自己。她想学的,现在学会的,都是她认为需要也用得上的东西。

她有精力学的,不代表别人也有那样的精力,刘据别把她当成目标才好。

刘据长长一叹道:“二姐放心,从小我已经知道,二姐天资聪颖,非我可比。我从未想过成为像二姐一样的人,我也成不了二姐一样的人。在其位,二姐让我多听多学,我会多听多学的。但最后我学成什么模样,希望二姐不要对我太寄以厚望,我……”

“你只要尽力就好。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刘徽转头嗔怪刘据一声,自己难道在刘据心里成了一个不讲理的人了?

刘据摇头道:“二姐对我要求虽然高,从来不是不讲情理。”

所谓的要求高,无非也是让他多听多读多看,以免让人骗了。

剩下的,刘据学到多少,领悟多少,运用多少,刘徽真没要求。以至于,刘据对学习的事还是挺上心的,也愿意去学上一学。

刘徽点点头,随之停下。

“二姐不跟我回去看看母亲?”刘徽脚步一顿,刘据当下明白刘徽要跟他分道扬镳。

“表哥在。”刘徽念起霍去病,刘据一顿,随之道:“那让表哥过来。”

啧啧啧,一个两个的,都在动心眼。

瞥过刘据一眼,刘徽道:“回去帮我跟母亲说一声。”

没有多余的解释,且让他走吧。

刘据想了想霍去病,又想起刘徽说过的话,他不能和霍去病比。哼哼哼,不能比的吗?

最终,刘据不得不承认,真没法比。

刘徽和刘据一分开,既往院子去,听说霍去病在书房,而且待了一下午,刘徽刚开始不曾察觉其中有异,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从韩澹那儿拿回的东西,脚步一顿。

不不不,虽然她没有藏起来,也不代表霍去病会看的,不要自己吓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

刘徽默默做了好些心理建设才进的屋,屋里已经点起灯,霍去病在书案前看着什么,刘徽想,一定不会是那份卷轴的。

等走近一看, 刘徽……

霍去病面容平静的抬头和刘徽对视,霍去病道:“徽徽想看,应该跟我说一声,我还会不给徽徽看?”

嘶,刘徽想解释,能解释得清楚吗?

以至于后果有些严重,刘徽的腰,感觉都不像自己了的。

卫青和平阳长公主终于是给孩子取了名,卫禧。

哎哟,名字取得好。

这可是他们一辈中最小的了。

不不不,刘徽反应过来,她爹还要辛苦耕耘,不能算是最小的,在未来,有比刘据儿子都要小的弟弟呢。言之过早,言之过早。

卫禧的满月宴办得不算太热闹,都是自家人参加。

卫长公主的儿子曹安已经会跑会跳,说话也倍利索,刘适抱着他哄那刚出生的卫禧唤着小姑姑,曹安眼睛瞪得比铜锣都大,一脸的受惊样儿。把一众长辈都逗乐了。

“是好看多了,像舅舅。”刘徽瞧着卫禧,之前皱皱巴巴的,可丑了,一个月下来长得挺好看的呢,瞧着眉眼很是像卫青,平阳长公主之前没有骗她。

卫长公主听着刘徽前面那句,忍不住的道:“孩子本来就是一天一个样。当年阿适是你看着长大的。你都忘记了吗?”

忘是没有忘,只是对上刘适,刘徽有些无奈。

嗯,小表妹别只是长得像卫青,脑子也要继承卫青舅舅才成。否则卫家真没有人撑得起。

一个个跟她往河西去的表哥,本事小得可怜,做一郡太守已然是封顶了。

所以,小表妹要争气的呢,将来一定要像卫青和平阳长公主,那他们就不愁了。

刘徽心下默念。她瞅着卫禧不挪眼,平阳长公主看在眼里,走过来打趣的道:“你们大婚在即。成了亲,可要早些要孩子。你们两个的孩子,若真集中了你们的优点,那就是天人一般。”

视线在刘徽和霍去病脸上打转,男的俊女的俏,站在一块都不用说话,已然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看得人心中欢喜无比。

想象他们生出来的孩子,哎哟,一定会比他们都要好看。

孩子的事,霍去病搭上刘徽的肩,要不是因为孩子,以前刘徽也不会和他疏远。

“长公主言之过早。徽徽要往河西去。”他不要孩子,只要一个刘徽,几乎在第一时间,霍去病的视线落在刘徽身上,只怕有些话让刘徽有所触动。

“什么话。你还年轻吗?成婚生子天经地义。”大喜的日子,卫少儿岂能不来,见到刘徽了,可是刘徽除了刚见面同所有人一般见了礼,没有特意的亲近,一如多年来。

卫少儿想到刘徽和霍去病早已成亲,虽然这两年来刘徽送往曲逆侯的礼物只比送给卫子夫的少一些,却极少出现,卫少儿是没有机会对刘徽摆架子的。

霍去病病重回到长安的事,当时卫少儿看在眼里,都忍不住控诉一句,刘徽怎么能够丢下霍去病不管,还能出击匈奴的。

因着此事,陈掌当时骂了她一顿。

几十万的兵马,举国之力准备的一场大战,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刘徽要是为了霍去病回长安,不打赢这一仗,知道对大汉而言是多大的损失吗?倘若刘徽是那样一个不懂事的人,从今往后她也就废了。

况且,灭匈奴是国策大事。岂是儿女私情可比的。

卫少儿不懂事,也别作死的什么话往外丢,真以为她不会死?

刘彻狠起来的样子,对兄弟叔侄都能下得了手,她算什么?

被陈掌骂狠了,卫少儿不敢再吱声。

而且,霍去病一向不同她亲近,她都见不到霍去病几面,要说见刘徽就更难了。

好不容易碰上,提起孩子,卫少儿终于找到能插话的地方。

“卫国安天下,更是天经地义。徽徽不是为生子才嫁我的。”霍去病冷清的开口,望向卫少儿的目光透着不善,似在无声的提醒卫少儿,别管他们之间的事,轮不到她来管。

卫少儿瞪眼,刘徽拉住霍去病道:“表哥。”

当众让卫少儿不痛快,卫少儿得闹。

“我和徽徽的事,自有陛下管。不劳母亲费心。母亲若有不满,不妨找陛下说去。”但,霍去病一想到因为他们认为该天经地义要的孩子,差一点他就永远失去刘徽,更不喜于有人在刘徽的面前旧事重提。他们不需要孩子,只要刘徽和他在一起,足够了。

一听霍去病拿刘彻来压她,卫少儿气啊。

“母亲以为,徽徽非嫁我不可了?”一看卫少儿生气,霍去病须得提醒卫少儿另一句,“大抵母亲怕是忘了,卫家不过是奴婢出身,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所赐。舅舅能够娶得平阳长公主是陛下恩赐,我能让陛下将他最宠爱的女儿嫁给我,同样也是莫大的恩赐。徽徽不是只能嫁我。纵然嫁了我,也不是不能和离。母亲在想摆婆婆的架子前,记清楚了,她更是大汉的公主,灭匈奴的公主。”

所有人在听到霍去病的一番话时都不掩诧异,包括刘徽在内。

“能得陛下同意这门亲事,能让徽徽愿意嫁我,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身为大汉公主,徽徽从小得陛下宠爱,陛下如珠如宝,舍不得重责一句。嫁给我,也不应该因我而受委屈。母亲有所求可以跟我提,不要和她提。母亲生了我,生下徽徽,教养徽徽的是姨母和陛下,她要孝顺的只有他们。”霍去病似乎更想趁此机会把话说清楚。如果当着卫少儿的面跟她说的她记不住,以为霍去病是在说笑。那么不妨请所有的亲人一道做个见证。

“去病。”卫青察觉不对,因而急忙唤来,生怕霍去病说出更难听的话。

霍去病抬眼和卫青对视,沉着的道:“舅舅知道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从一开始说清楚,怕是将来她以为自己可以比肩陛下和姨母。”

并非危言耸听,卫少儿是个没脑子的,要是让人捧上一捧,未必不能干出各种各样的蠢事。

真到那个时候,想要收拾局面怕是要更难。

卫家,他们已经到达顶峰,如果不谨慎小心,怕是要出事。

霍去病和刘徽,他们虽然是夫妻,可是他们也有另一层身份,他们是相互制衡的臣子。

“母亲不要对我和徽徽抱有太多的期望,我连府邸都不要,成婚后住的是徽徽的公主府。”霍去病认为有些事既然说了,何妨说开了。满长安的人怕是都没有注意到,霍去病的冠军侯府愣是没有动静,只有刘徽的未央长公主府在动。

“你疯了。”成婚后住刘徽的公主府代表的意义,在场谁人不知?

卫少儿的震惊也代表无数人的心态。

霍去病道:“母亲要得太多, 我自问无法满足,更不愿意母亲把手伸向徽徽,如此再好不过。”

贪婪的卫少儿,永不知足,如果不是霍去病一开始管住,卫少儿怕是早对刘徽指手画脚了?

可她凭什么呢?

凭她生下一个霍去病吗?

那也只是霍去病欠她的,和刘徽有何关系?

霍去病一直都很清楚要如何对付卫少儿。

“母亲要不要试试看,我会不会因为你的手伸得太长,对陈爵动手。”眼看卫少儿气急要说出更难听 的话,霍去病手里没有能治卫少儿的人吗?

有的呢。

卫少儿不在意霍去病如何,却视陈爵为心肝宝贝。

“姑姑,舅舅,表哥有些不舒服,我们先走一步。”刘徽一直在握住霍去病的手,霍去病将她护在身后,为她挡下卫少儿的咄咄逼人,在提起陈爵时,刘徽反而将霍去病护在身后,同平阳长公主和卫青告辞。

本是大喜的日子,竟然闹成如此这般模样,原是不该的。

刘徽朝平阳长公主和卫青道:“改日再和姑姑、舅舅赔罪。”

平阳长公主不以为然的道:“不错,陛下没有看错人。大汉的公主,能够灭匈奴的你,当今天下除了你的父皇母亲,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在你面前指手画脚。冠军侯做得很好。”

赞许于霍去病,倒是一点都没有因此生气,赔罪的话大可不必再提。都能听懂平阳长公主话中意。

刘徽迅速把霍去病带走,那头卫少儿早让陈掌按住了。别看刘徽不说话,在霍去病提及陈爵的名字时,刘徽那扫过来的眼神中透着的警告,无一不在提醒陈掌,霍去病要是出手,刘徽会下手更快狠准的呢。而且定能一刀毙命。

想摆婆婆的架子,拿一家子的前程给换的,陈掌敢换吗?

卫少儿是真疯了,否则哪能生这诸多的心思,刘徽是一般的公主?

不对, 大汉的公主里,别的人不说了,看看平阳长公主,那都不是好相与的。刘徽就更不用说了,凭自己的本事生财有道,打理一方政务,还能御敌于外,灭了匈奴,擒了匈奴大单于,把为乱大汉几十年的一个强国灭了。刘徽能是好欺负的?

对卫少儿的无视,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难道不是已经对卫少儿极客气了?

卫少儿和霍去病之间的母子关系如何,难道卫少儿不是心知肚明?

霍去病从来都无视她,更不乐意理会她。她以为霍去病娶了刘徽,她就可以越过霍去病压刘徽去?

对,无用的男人是不会护着自己媳妇的。霍去病能是那样的人?

想让刘徽不痛快,第一个得问问霍去病答不答应。

平阳长公主一眼扫过卫少儿,有些事看在卫青的面上她历来不多管多问。卫青自会处理。

本来平阳长公主也担心,像卫少儿那样一个拎不清的人要是为难刘徽怎么办。

有了霍去病今天的表现,平阳长公主放心了。

嗯,还真是喜欢刘徽呢。

平阳长公主忆起霍去病说的那一番话,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刘徽拉着霍去病一道出了平阳长公主府,握紧霍去病的手道:“我们走走?”

“好。”霍去病板着的一张脸到现在都没缓过来,走一走也好,散散心中的气闷。

刘徽扣住霍去病的手,霍去病其实不需要谁的安慰,很早以前霍去病就知道,他在年少时不能让卫少儿如愿,那会儿她就已经舍弃了他。

霍去病没有为此而伤心难过,弃了便弃了。弃了也好。

“我们去试试新开的酒肆味道对不对?”走归走,刘徽也想顺便做些什么。嗯,也到饭点了。

霍去病摩擦着刘徽的手,更坚定不能让刘徽因为他而受制于人。卫少儿没有资格让刘徽受委屈,尤其是因为他而生出此念。

“有些话,表哥不用说出来。容易让人捉住把柄。你如今是大司马骠骑将军,好些人都在想方设法捉你的把柄。”刘徽也清楚霍去病早过了会因为卫少儿不喜于他而伤心的年纪。不过有些话不好说得太直白,容易让人拿住把柄攻击霍去病。

霍去病朝刘徽道:“我和舅舅不同,舅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我不能。”

此言之意,卫青一味忍让,因而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可他,宁可让人挑出他一身的毛病,也不愿意委屈自己。

刘徽同霍去病道:“那我们悄悄的做,就好像当年我们一起套修成子仲的麻袋,把他狠打上一顿,既出了气,也省了麻烦。”

提起年少时做的那些事,霍去病不由露出笑容。

“要不,我们去干坏事吧。想想小时候有哪些想打的人没有打着的,我们再去把人打上一顿?”刘徽见霍去病笑了,偏过头十分认真的跟霍去病出起主意,很是以为此事可为。

霍去病想了想认真无比的道:“只想打修成子仲。”

对啊,修成子仲,在那些年里,仗着王太后的势,他可欺负人了。在年少时,霍去病想打他不是一两天了,全让卫青按下不许动。

饶是刘徽打过修成子仲三回,细论起来霍去病只打他一回而已。

“那先去打人再去用膳。”修成子仲,好些年不见了,自打王太后崩了,从那以后一家子分外的老实,在长安都听不到一星半点关于他们家的事,在刘徽眼前晃悠的事更不可能。

要想打上修成子仲一回,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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