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代表着终极寂灭的黑暗,如同被投入烈日的坚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崩溃、消融!无尽的黑暗如同退潮般向核心收缩,却又在尺光的净化下不断湮灭成最基础的能量粒子,消散于无形。它所过之处留下的,不再是吞噬一切的“无”,而是一种空洞的、亟待填补的“空白”。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张玉龙拄着剑,喘息着,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
陈实看着那不断缩小的黑暗核心,喃喃道:“目标能量反应急剧衰减……规则结构崩溃……确认,目标正在被彻底净化……”
黄小花……我甚至不敢去回想那最后的一幕,只能将无尽的悲痛化为力量,死死盯着那正在消亡的魔鲲。
第二章:碎尺与传承
然而,承载并释放了如此超越极限的力量,天蓬尺也达到了它的终点。
“咔嚓……咔嚓嚓……”
一阵细微而清晰的碎裂声,从我手中传来。我低头看去,只见那柄陪伴我征战至今、源自远古天蓬元帅的神尺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尺身的光芒急速黯淡,那活过来的符文也一个个熄灭。
“不……”我下意识地想握紧它,却感觉尺身正在变得轻盈、虚幻。
最终,在一声仿佛解脱又似叹息的轻微嗡鸣后,天蓬尺彻底碎裂,化作无数闪烁着微光的星点,如同夏夜的萤火,从我指缝间飘散,最终彻底消失在这片重归“空白”的归墟之中。
尺,碎了。
但一股浩瀚的、蕴含着“破邪显正”、“守护秩序”法则意蕴的磅礴力量,以及那份源自远古战神的不屈意志,却并未消失,而是如同百川归海,彻底与我的灵魂、我的道基融合为一!
我感觉到,某种传承完成了。我不再仅仅是天蓬尺的执掌者,我……就是新的守护者!
就在寂灭魔鲲最后一点黑暗被彻底净化湮灭的瞬间,一股极其隐晦、却远比魔鲲更加深邃、更加浩瀚、充满了冰冷玩味之意的意念波动,如同掠过水面的微风,被我们敏锐地捕捉到了。
那意念并非针对我们,更像是一种跨域无数时空的随意一瞥,带着一丝淡淡的惊讶:
“…有趣的种子…竟能毁掉一个‘清道夫’…”
“…培养得…不错…”
“…下次…再会…”
声音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我们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幕后,还有黑手!寂灭魔鲲,竟然只是某个更恐怖存在麾下的……“清道夫”?!
危机,远未结束!
就在这时,一片残破的归墟空间忽然被温和而浩瀚的水蓝色神光荡开。一位身着玄色水合袍、头戴星冠、面容古朴慈悲的仙君,手持玉笏,踏波而来。他身后跟随着几位手持净瓶、杨柳的水部仙官。
“吾乃水德星君,奉玉帝敕令,前来善后,搭救伤患。”仙君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目光扫过我们,尤其在力竭的众人和沉睡的龙子身上停留,点了点头,“尔等鏖战魔鲲,守护三界,功莫大焉。且随吾回归天庭,自有封赏与救治。”
仙官们立刻上前,施展仙术,柔和的水蓝色光芒笼罩住重伤的邋遢道士、昏迷的陈实、沉睡的龙子们,甚至连我腕间沉睡的小蛇纹身,也感受到了那充满生机的滋养。
看着水德星君的到来,我们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但心中那来自未知虚空的“低语”,却如同阴云,笼罩不去。
水德星君玄色袍袖迎风展开,袖口绣着的先天水系符文逐一亮起,如星河流转。随着他双手结出“四海归元印”,周遭扭曲破碎的归墟景象开始剧烈波动,那些嘶吼的魔影与崩坏的空间裂痕如同被无形巨手抹去,化作点点流光消散。
“定。”星君轻吐真言,脚下升起九品水莲法座。
众人只觉周身一轻,仿佛穿过一层冰凉的水膜,再睁眼时已置身熟悉的东海海域。温暖的海流轻抚过肌肤,远处珊瑚丛中穿梭的荧光鱼群洒下星辉,阳光透过起伏的波浪投下摇曳的光斑,在海底白沙上绘出流动的金色图腾。
“总算…回来了…”张玉龙眯起被阳光刺痛的眼睛,贪婪地呼吸着带着咸腥气息的海水。他下意识去摸背后的剑鞘,却只触到欧阳公子那柄斩魔剑冰凉的剑柄,心头顿时一涩。
陈实被一位手持净瓶的仙官扶着,另一只手快速在腕甲式终端上操作。泛着蓝光的屏幕上,原本乱码的能量读数正逐渐恢复正常。“归墟能量干扰消失,空间曲率稳定在7.3级。”他推了推裂成蛛网状的眼镜,声音沙哑,“生物体征监测显示…小花仙子生命波动低于阈值。”
我低头凝视腕间那双蛇形纹身,暗金与亮银的鳞片黯淡无光。抬眼望去,邋遢道士的道袍碎成布条,霸下岩甲上布满深可见骨的裂痕,而黄小花被水德星君用凝水咒托着,面色苍白如纸。即便重见天日,胜利的喜悦早被沉重的代价冲散。
龙宫后方原本荒芜的海谷,此刻被水德星君以无上神通化作疗伤圣地。九道泉眼按九宫方位分布,喷涌着澄澈如玉髓的天一真水。泉水在空中交织成穹顶水幕,将整片海谷笼罩在氤氲水汽中。
“凝神静气,引水归元。”水德星君脚踏北斗罡步,指尖牵引着泉眼精华。只见邋遢道士干枯如树皮的面颊逐渐丰润,白发间生出缕缕青丝;陈实紧蹙的眉宇缓缓舒展,脑后有数据流光轮隐现;七位龙子静卧在万年寒玉床上,龙息虽平稳却迟迟未醒。
敖广龙王亲自捧来雕着九龙戏珠的玉壶,壶中金辉流淌的正是东海至宝“龙涎琼浆”。他小心地将三滴琼浆滴入黄小花唇间,每一滴落下都引得海底明珠齐鸣。少女睫毛轻颤,周身泛起微弱萤光,置于枕边的天罡印发出嗡鸣,印钮上的玄龟仿佛活过来般仰首长吟。
水德星君三指搭脉,眉头越皱越紧:“道基损毁九成,三魂七魄皆受重创。幸得龙族至宝护住心脉,又经归墟死劫淬炼…”他望向谷中那片新立的英灵碑,“若要重修,需历九世轮回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