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在雕花木窗上凝成霜花时,苏清雪指尖的金疮药罐\"当啷\"落地。林渊臂弯的三道爪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外翻的皮肉像被无形线缝合,而伤口边缘残留的幽冥蓝火,此刻如冰晶遇暖般簌簌消融,化作细小的鸦羽虚影飘向窗棂。她瞥见那些虚影撞在晨光上爆裂,溅起的竟是与父亲灵前烛泪 identical 的血珠。
\"这不是金疮药能治的伤。\"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捡起药罐时触到罐底的暗纹——那是玄门特有的镇魂符,此刻却在林渊的伤口前失去光泽。林渊扯过绷带的动作骤然顿住,腕间松脱的红绳滑落寸许,露出的吊坠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赤金——吊坠造型是半截断簪,簪头凤凰眼瞳处嵌着的,分明是苏明远临死前握在掌心的血玉。
\"你从哪里得到这个?\"苏清雪的指尖戳向吊坠,却在触到红绳的瞬间感到刺骨寒意。那寒意并非来自玉石,而是吊坠孔隙中渗出的幽蓝气息,与昨夜林渊掌心的鬼火同源。林渊猛地抽回手,绷带勒紧时发出裂帛声,断簪吊坠被重新掩入袖中,可她分明看见吊坠背面刻着的缠枝莲纹,与父亲陪葬品清单上那支失踪的凤头金簪 identical。
\"是故人所赠。\"林渊的声音掠过窗棂,惊起檐角残留的血鸦羽。苏清雪盯着他耳垂后的淡疤——那是昨夜碎玉划过的痕迹,此刻已淡成浅粉,而疤痕边缘隐约可见的鸦羽刺青,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起伏。她突然想起父亲灵堂前的异象:守灵夜的烛火曾莫名变成幽蓝色,烛泪在供桌上凝成的,正是与林渊伤口相同的爪痕形状。
\"我爹死的那晚,你也在现场。\"她的指尖掐入掌心,血珠滴在药罐的镇魂符上,符纹突然亮起红光,\"这吊坠是血契信物,玄门记载里,只有幽冥殿的'鸦魂契'才用活人血玉炼制。\"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窗外的血雾突然倒卷而入,在他身后聚成半透明的鸦人身影,鸦人利爪正抓向他藏着吊坠的手腕。
最骇人的是药罐的红光——那光芒穿透林渊的衣袖,竟在他小臂上照出未愈合的符印疤痕。苏清雪认出那是\"锁魂钉\"的形状,江湖传闻中,幽冥殿用来控制叛逃刺客的邪术,每道钉痕都对应着一位被屠杀的玄门弟子。林渊猛地转身,袖中滑出的银刀抵住窗棂,刀身映出的不是晨光,而是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鬼火。
\"你以为我想这样?\"林渊的刀尖刺破血雾,鸦人虚影发出尖啸。苏清雪看见他小臂的钉痕渗出黑血,血珠坠地时聚成字:\"墨氏灭门\"。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胡话,说凶手袖口有半枚鸦羽刺青,而林渊此刻崩开的绷带下,那刺青正从肘部蔓延至肩胛,羽尖指向的位置,恰好是心脏上方的旧伤。
\"十年前墨家庄灭门案,凶手用的就是幽冥鬼火。\"她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药柜,滚落的药瓶在地上排成七星阵,\"玄门都以为墨氏少主早死了,原来你躲在苏府......\"话未说完,林渊的刀突然脱手,钉在房梁的血鸦羽被震落,羽根处刻着的生辰八字与苏明远 identical。
血雾中传来幽冥殿的 chanting,林渊猛地捂住耳朵,腕间的血契吊坠爆发出强光。苏清雪看见吊坠里渗出的不是血玉光泽,而是段记忆碎片:年少的林渊跪在尸横遍野的墨家庄,鸦人刺客的利爪正抓向他心口,而他父亲将半枚断簪塞进他掌心,簪头凤凰眼瞳突然亮起,烧穿了刺客的羽翼。
晨光彻底驱散血雾时,林渊的刀插在药柜上,刀刃映着他颤抖的指尖。苏清雪捡起地上的断簪吊坠,发现吊坠背面的缠枝莲纹里卡着半片指甲——那指甲染着幽冥蓝火,与父亲灵前烛泪中的血珠 identical。林渊的声音从喉间挤出,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你爹当年救了我,这血契是为了封印我体内的鬼火......\"
\"所以他的死,是因为幽冥殿来追你?\"苏清雪的泪水砸在吊坠上,血玉突然发烫,映出父亲临死前的画面:苏明远将断簪塞进林渊袖中,自己却被鸦人利爪贯穿,而他胸口佩戴的,正是与林渊 identical 的血契吊坠。药柜上的镇魂符突然爆裂,震落的药瓶在地上滚出\"鸦魂契,以血偿\"的字样。
窗外传来玄门弟子的喧哗,他们举着镇魂幡指向苏府,幡面上的鸦羽图案正在滴血。林渊猛地拽过苏清雪,将她推入暗格:\"带着断簪走,血契的秘密在墨家庄的地窖......\"话音未落,房梁轰然坍塌,无数血鸦羽如暴雨般落下,每片羽毛都指向林渊腕间的吊坠,而吊坠中心的血玉,正随着幽冥殿的 chanting 越变越红,像极了十年前墨家庄那场烧尽一切的鬼火。
暗格的石门合上时,苏清雪看见林渊被血鸦羽淹没,他小臂的锁魂钉痕全部崩裂,涌出的黑血在地上写成:\"苏姑娘,莫信鸦言\"。她握紧断簪,感到簪头凤凰的眼睛里渗出凉意,那不是泪水,而是父亲用毕生修为封存在玉中的最后一道符印,此刻正在她掌心发烫,预示着墨氏遗孤与幽冥殿之间,那道早已深种的裂痕,即将在血契的真相中,彻底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