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丹唇角微扬,眼底却不见笑意,指尖轻轻摩挲着枪柄边缘,似在思索什么。
刘长安沉吟片刻,将祸水西引的计划细细道来。
王晓丹眸光一凝:\"夫子同意了?\"
\"还不确定。\"刘长安笑了笑,\"但八九不离十——用恶人的命给两界铺路,他没理由拒绝。\"
刘长安继续说道:“而你现在身上的这两件鸣器,你的生存不是问题。”
“如果你选择第二条,我会在陈悦这里给你准备修炼需要的功法,一些必要的消息信息,你有空来取走就好。”
王晓丹看着刘长安,目光炯炯,甚至看到刘长安有些不自然,才开了口:“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个人。”
刘长安沉默。
王晓丹解释道:“就是未来的你自己,冷漠,理性,用尽一切手段,效益最大化。”
刘长安反思片刻,便目光沉静说道:“我没错,这种方式可以少死很多很多人。”
“我并不是说你做错了。“王晓丹突然转头望向窗外,月光在她侧脸投下淡淡阴影:“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该以怎样的面貌出现在我母亲面前。”
“我不能以王晓丹的身份出现。”王晓丹眼睛倒映着烛火,解释道:“杀死了那三个毁灭我家庭的仇人,死一个,或许没有人会怀疑我,但是接连死了三个,都和我们家有关……”
“这难道不会引起官方和那三个人相关势力注意力?”王晓丹嘴角上扬,有些自嘲的解释:“我死了当然没问题,但是我在他们死的那一刻,我却活了,很难让人不联想到我,我暂时还应对不了这样的报复。”
王晓丹声音萧瑟,“即便是能应对,手上三条命案,也无法融入官方,早晚会得到清算。”
刘长安突然打断:\"让未来的我顶罪如何?\"
王晓丹猛地转头,瞳孔微缩:\"什么?\"
刘长安指节轻叩茶案:\"就说当时有个神秘人突然出现——你根本不认识他。他强大得令人绝望,不由分说把那三人押到你面前……逼你亲手了结。\"
王晓丹的红唇抿成一条细线。
\"九分真,一分假。\"刘长安的指尖停在杯沿,\"改个因果顺序,测谎仪也好,鉴心鸣器也罢,都揪不出破绽。\"
\"至于那个'未来的我'...\"他忽然轻笑,\"理性至上的人,不会在意这种虚名。他只关心——你有没有价值。\"
王晓丹突然接话,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你当真只有十六岁?\"
刘长安垂眸,背后一片黑暗的少年沉默不语。
王晓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手枪边缘,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她凝视着手中的枪支,缓缓开口:\"这个方案...恐怕还是行不通。\"
刘长安挑眉,示意她继续。
\"我的鸣器能力太过特殊。\"她抬起手,一缕暗红色的能量在指尖流转,\"官方或许不会处决我,但一定会把我困在某个实验室里——当作战略武器来研究,总之一定会圈定个有限的范围。\"
\"只有在对等的力量面前,才有谈判的资格。\"她松开手,瓷片散落在桌面上,\"否则..……我连选择怎么生活的权利都不会有。\"
刘长安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等等。\"王晓丹突然按住刘长安的手腕,指甲在他皮肤上留下几道浅痕,\"你说...他会不会能预知未来?\"
刘长安皱眉:\"什么意思?\"
\"明明能瞬移,却偏要把我扔到波兰。\"她松开手,指尖残留着微弱的灵力波动,\"让我有家不能回...会不会他早算准了我会在西方有所作为?\"
\"或许答案更简单。\"刘长安双臂交叉,\"在他经历的历史里,你已经死了。\"
王晓丹的瞳孔骤然收缩。
\"对他而言...\"刘长安的声音突然放轻,\"你的价值,不值得占用东方的资源。\"
桌上的烛火猛地窜高,映出王晓丹眼中跳动的怒火。
\"换个说法。\"刘长安适时转口,\"这件鸣器本就是为掠夺而生,留在东方只会内耗。\"他指尖划过杯沿,水纹荡开,\"但在西方...…你就是最大的变数。\"
烛光下,王晓丹的怒意渐渐化作一抹冷笑。她伸手拂过腰间的银色手枪,金属表面倒映出她锐利的眼神。
\"有意思。\"她轻声道,\"那我就做这个...…最大的变数。\"
刘长安见她不再反对,开口询问:\"所以,你选西方?\"
王晓丹唇角微扬,红唇在烛光下泛着血色:\"比起规矩森严的官方,西方更适合我——换张脸就能重新开始。\"
\"面具的事交给我。\"刘长安点头,\"会做成西方人的样貌,加上防搜魂的禁制。\"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映得两人影子在墙上交错。
\"最后这半天…...\"刘长安突然起身,\"我打算去暗河看看。\"
王晓丹挑眉:\"送死?\"
\"我有保命手段。\"他腰间玉佩闪过一丝青光,\"想亲眼看看这人间至恶,日后...才能除恶务尽。\"
王晓丹突然也往前一步,裙摆因惯性摇摆:\"我陪你。\"
刘长安看着她艳若桃李的容颜,苦笑:\"你这是增加任务难度。\"
\"错了。\"她指尖勾起一缕发丝,\"我是你此行的'战利品',不带回去反而惹人怀疑。\"红唇凑近他耳畔,\"再说..……现在的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阴影中,她腰间的银色手枪泛着冷光。
刘长安沉默片刻,突然轻笑:\"好,那就一起...…下地狱看看。\"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学府讲堂的雕花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刘长安已经借用长安百里家的传送石,回到了学府,此刻站在讲案前,手中捧着一本装帧精美的《世界诗选》,书页间还夹着他手抄的注释纸条。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波斯诗人海亚姆的《鲁拜集》。\"他的声音在讲堂里回荡,手指轻轻抚过书页上那些优美的波斯文原句。
最前排的少女正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面前新得的《新华字典》——这是刘长安前些日子特意让陈悦带来的。
诸位请看,他指着黑板上的诗句,“一箪疏食一壶浆,一卷诗书树下凉。'声音戛然而止,粉笔在\"凉\"这个字上折断了。
最前排的师姐滕云瑶眨了眨眼,传音入耳:\"师弟,你的手在抖。\"
刘长安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沾满了粉笔灰。窗外传来灵鹤的清唳,他恍惚间想起了那个失去四肢的少女,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倒映着烛火的模样。
\"抱歉。\"他将断粉笔扔进竹篓,袖中滑出新的—支,\"我们继续。查字典时除了拼音也可以用笔画……”
刘长安的心思已经不在课堂上,匆匆结束了课程,便传送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