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秋欺身上前,想用化功大法来消解张坤的内力。
他却不知道张坤发出的内劲虽强,但其实这段时间吸收土匪山贼、冥想打坐储蓄,以及动手试招消耗……正负相加之下一身功力也不过常人的三四十年水平,堪堪相当于段正明或段延庆一个人,比之七十多岁高龄的丁春秋还是有相当差距。
只不过常人纵有百年内力,一招一式间发出的劲力最多不过一年份量,剩余真气自然留存于体内,以便运转周天、再行滋长恢复。
而张坤体质特殊,对于体内真气可以完全压制掌控,哪怕一拳打空全身内劲也可以做到——只不过这样做的话,就同张坤在天龙寺里领悟的剑气化形一样,大部分消耗其实都浪费到了其他地方,实际意义不大。
而这两个多月的旅程当中,张坤枯坐修炼内功并不积极,但时常都在翻阅六脉神剑和火焰刀的秘籍,早已经将两门奇功都存想背熟,这时候使用出来不计消耗,自然威力强大。
只不过几招下来,体内真气储量也迅速缩减。
因此见到丁春秋拉近距离,张坤不惊反喜,同样也冷笑着窜上前来。
顷刻间两人贴到一起,丁春秋右手抵住了张坤左手,张坤的右手成爪,也一把扣住丁春秋的左手手腕。
“小子,你有没有感觉到内力……”丁春秋一拿住对方穴道,心神大定,傲然张口,话到一半脸上的傲慢嘚瑟全变成了惊讶恐惧。
他的化功大法实际上是将毒质涂在手掌、吸入体内,对敌之时用内劲将毒素逼入对方体内,使其内力迅速消耗。
以往用这一奇功对敌作战那都是无往不利,但此刻他发现内劲送入对方体中后,顷刻就消弥无迹,如同泥牛入海。那些毒质究竟发挥作用没有,自己竟全然察知不到。
而更恐怖的是,自己主动送去的内劲消散掉也就罢了,却还有更多的内力不由自主地从右掌掌心和左手手腕同时倾泻而出、迅速消失在张坤体内,仅看效果像极了自己的化功大法……
“北冥神功!”丁春秋终于反应过来,眼珠子差点儿瞪出眼眶,“你居然会正宗的北冥神功?!是谁教你的?”
“你猜?”张坤眯着眼微笑,感受着体内逐渐充实丰盈的真气量,很是满意。
若能把这星宿老怪吸干,胜得过扫荡多少土匪山寨了……
丁春秋被他的态度弄得神情一滞,但转瞬之间脸上又大笑:“哼!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北冥神功,但你这小子竟敢吸取我的内力……这是自寻死路!”
说话间丁春秋甚至加大内力输出,一双手掌都变得乌黑如墨,更隐隐散发出刺鼻的腥臭气息。那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毒素,都被他用内劲裹挟着逼出来。
“老夫全身都是剧毒,我看你能吸多少?!”丁春秋脸上满是狰狞残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自从师祖逍遥子创立这逍遥派以来,收徒标准向来严苛,自己的师父无崖子、师伯巫行云和师叔李秋水,无一不是万千人中挑一的天之骄子,自小跟在师祖身边修行,这才功参造化。
师父无崖子痴迷于书画雕塑懒于授徒,像北冥神功这等绝世功法又藏着掖着。而师叔李秋水始乱终弃,联合他将无崖子打下山崖后,没多久就对他感到厌烦,丢下个便宜女儿和一套《小无相功》后远遁异乡……
丁春秋一边将便宜女儿李青萝抚养长大,一边刻苦练功修行,结果一套“小无相功”许久方才入门、诸般武艺更都进展皆慢,这才明白他固然资质悟性已经很不错,比起上一辈却又差了不少。
练不成江湖顶尖,他就日夜提心吊胆:一会儿担忧师伯知道自己弑师,找到他一巴掌拍死;一会儿担心情绪反复无常的师叔,万一哪天后悔了想念起师父了,过来找到他一巴掌拍死……
甚至丁春秋还担心那个被他所逼、装聋作哑的师兄苏星河……师兄习武资质比他不上,又投入过多精力在琴棋书画各项技艺当中,但万一师父曾私相授予其北冥神功……
终日惶惶之下,丁春秋这才另辟蹊径、以身为蛊,结合奇物“神木王鼎”创出一套“化功大法”,这其间花费不少精力、吃了无数苦头,终于练就这一身毒功,也正是凭借着这身剧毒,他才自信在江湖中大可肆意妄为、难逢敌手。
也可以说,这一套“化功大法”,虽是模拟北冥神功的运行线路和功效,却也正是为了对付北冥神功而创立。
而现在他竟真的遇到北冥神功的传人了,主动输出内劲真气的做法,也无异于自损八百、伤敌一千,这是拼命的架势了。
然而……
一边狠命吸,一边使劲送,丁春秋体内真气很快消褪一半,却发现张坤却仍自面色不改、轻松从容,手掌脸颊各处,连一点发乌发青的中毒迹象都没有。
“这……这怎么可能?!”丁春秋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想要震退对方、抽回双手,可他此刻内力比起张坤已有差距,两只手掌仿佛被一股无形力量锁住,牢牢的黏在张坤手上。
别说是根本无法挣脱,就算想运功稍作抵挡、减缓内力继续流失也都做不到了。
张坤放声大笑:“丁老怪呀丁老怪,我就是知道你全身带毒,为人又阴险狡诈,这才假装中招引诱你出来。否则你偷偷躲在暗处放毒,我虽然不怕,其他人却未免遭殃。”
自从在无量山上吸干了莽牯朱蛤而安然无恙,张坤就坚信自己百毒不侵,木婉清的毒箭没有伤得了他,如今面对丁春秋他也是底气十足。
这时候木婉清、钟灵和王夫人都仍在各自盘坐调息,并没有失去神智。
王夫人颤声喊“爹爹……”可是中了“醉春风”这毒药后浑身实在无力,挣扎着却站不起来。
而木婉清和钟灵这才明白张坤刚才貌似中毒,原来反而是顾忌着她们,遥遥互望一眼,心里都有几分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