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问天的靴底碾碎了神殿台阶上的青苔。
苏璃月的狐尾扫过他手背时带着微颤，指尖还沾着方才替他止血的药汁，凉得像山涧溪水：\"那座宫殿的气息不对，像是......\"
\"像是被命运线缠住的茧。\"南宫魅影插话，她褪了血瞳的眼尾泛着薄红，望着神殿飞檐上垂落的黑雾，\"我能闻到血锈味，和当年魔教密室里的一样。\"
林问天没接话。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联军的喊杀，每一下都撞得心口幽蓝印记发烫——那是命运碑残片烙下的，像条活过来的蛇，正顺着血管往心脏钻。
\"停下。\"
沙哑的声音从殿门内飘出。
林问天抬头，看见门楣下立着个白发老者，星纹道袍被穿得发白，手中星盘正泛着幽绿的光。
是命运先知。
苏璃月的狐耳陡然竖起，指尖已扣住腰间淬毒的银铃；南宫魅影后退半步，将林问天护在身侧——但老者只是冲她们摆了摆手，目光始终锁在林问天脸上：\"你终究还是来了。\"
\"我只是想结束这一切。\"林问天摸向腰间逆鳞剑，剑鞘上的鳞片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包括你预言里的'终结'。\"
老者叹了口气，星盘突然炸裂成千万光点，其中一枚裹着青光的玉简落进林问天掌心。
他能感觉到玉简里翻涌的信息流，是晦涩的咒文，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钉进识海：\"这是逆转因果的核心，能斩断她与命运的联系。
但你要知道......\"
\"使用它，灵魂无法轮回。\"林问天低头盯着玉简，喉结动了动，\"云瑶说过。\"
老者的瞳孔骤然收缩：\"你......\"
\"她在裂隙里说过。\"林问天打断他，指尖摩挲着心口印记，\"她说我会为了救她堕入深渊，说这是我们的宿命。\"他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狠戾的释然，\"可现在我才明白，宿命是她用命运碑刻出来的，不是天定的。\"
老者沉默片刻，转身走向殿内阴影：\"去吧。
但记住——\"他的声音混着星盘碎片的轻响，\"混沌教主在等你。\"
话音未落，老者的身影已融入石壁。
\"小心！\"苏璃月突然拽着林问天往旁一扑。
黑色气刃擦着他耳际劈在石阶上，炸起漫天碎石。
阴影里走出个玄衣男子，面覆青铜鬼面，腰间悬着九柄断剑——正是混沌教主。
\"三位贵客，教主吩咐过，要好好'招待'。\"他的声音像两块磨盘相蹭，九柄断剑突然震颤着腾空，剑尖全部指向林问天，\"先让在下试试，你们的'终结'，够不够硬。\"
\"苏璃月，封他五感！\"林问天反手抽出逆鳞剑，剑身嗡鸣着泛起金红光泽，\"南宫，破他剑势！\"
苏璃月旋身抛出银铃，十二枚铃铛在空中炸开紫雾，混沌教主的鬼面瞬间蒙上一层青斑——那是她新炼的\"蚀魂散\"，能让修士在三息内嗅觉失灵。
与此同时，南宫魅影的指尖渗出鲜血，在虚空划出暗红咒文：\"血瞳·锁魂！\"
混沌教主的断剑突然一顿，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剑柄。
林问天抓住机会欺身而上，逆鳞剑划出半轮金月，直取对方咽喉——
\"当！\"
鬼面男子抬手接住剑身，青铜鬼面下传来闷笑：\"就这？\"他另一只手掐住林问天脖颈，将他狠狠砸向石壁，\"你以为靠两个女人就能——\"
\"嗤。\"
银铃的脆响混着骨骼断裂声。
苏璃月的狐尾缠上混沌教主的手腕，尾尖淬的\"碎骨钉\"已没入他尺骨：\"妖修的力，可不止在法术。\"她歪头笑，狐耳上的珍珠坠子晃得人眼花，\"林公子说过，要'打蛇打七寸'。\"
南宫魅影的血咒趁机缠上对方双脚，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林问天抹了把嘴角的血，逆鳞剑上金红光芒大盛：\"逆鳞·破！\"
剑刃穿透鬼面的瞬间，林问天看见青铜下的脸——是张陌生的脸，却带着与云瑶如出一辙的疯狂。
\"你会后悔的！\"混沌教主的身体开始崩解，断剑碎片扎进林问天左肩，\"你会像她一样堕入深渊！\"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消散前，盯着林问天心口的幽蓝印记，\"那残片......本就是她的命......\"
话音戛然而止。
林问天扯出肩头上的断剑，血珠顺着手臂滴在青石板上。
苏璃月立刻扑过来给他止血，狐尾轻轻扫过他的伤处，药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南宫魅影则弯腰捡起半块鬼面，指腹摩挲着内侧刻的\"瑶\"字，抬头时眼底暗潮翻涌：\"他......是云瑶的死士。\"
\"我知道。\"林问天将玉简攥得更紧，转身走向神殿最深处。
越往里走，空气越冷。
神殿核心的石门上刻满扭曲的因果线，门后透出幽蓝光芒，像极了云瑶当初在裂隙里眼睛的颜色。
林问天推开门的刹那，听见自己心跳声突然变得很慢——
云瑶坐在玉王座上，周身缠着银色命运丝线，每一根都连接着虚空中的光影：有他第一次在现代直播间看见游戏里的她，有他穿越时她递来的那盏茶，有她在裂隙里哭着说\"我只是怕失去你\"的脸。
\"问天，你终于来了。\"她起身，月白广袖扫过王座上的星图，眼尾泪痣艳得像要滴出血，\"这一次，我会让你永远留在我的世界里。\"
林问天的逆鳞剑突然震颤，剑鸣里带着撕心裂肺的痛。
他看见命运丝线突然活了过来，缠上他的手腕、脚踝、脖颈——
光影开始扭曲。
他看见苏璃月倒在血泊里，狐尾被斩成碎片；看见南宫魅影被血咒反噬，瞳孔重新染成妖异的红；看见萧无锋的剑刺穿他心脏，吼着\"原来你才是灭门凶手\"；看见联军的喊杀声变成\"林问天是混沌余孽\"的骂声......
\"痛吗？\"云瑶的指尖抚过他脸颊，\"这些都是你最害怕失去的。
只要你答应留在我身边，我可以让它们都消失。\"
林问天盯着她身后的因果线——那些线不是银色的，是红色的，浸满了她的执念。
他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的疯狂：\"云瑶，你知道我为什么穿越吗？\"
她的指尖顿住。
\"因为我在现代玩游戏时，选了个叫'逆鳞'的角色。\"林问天望着她瞳孔里的自己，心口幽蓝印记突然灼烧起来，\"系统提示说，'逆鳞者，触之即死'。
可我现在才明白......\"他举起玉简，逆鳞剑上的金红光芒与玉简的青光交融，\"逆鳞不是弱点，是用来斩断宿命的刀。\"
云瑶的脸色骤变：\"你敢——\"
\"因果逆转·归墟无生。\"
林问天念出咒文的瞬间，整个神殿开始剧烈震动。
命运丝线像被烧红的铁烙过，滋滋作响着断裂；云瑶的法相在虚空中崩塌，她尖叫着扑过来，却被反弹的因果力掀飞撞在墙上。
\"不！
这不可能！\"她捂着心口，那里正渗出黑血，\"我才是命运的主人！\"
\"你只是个被执念困住的可怜人。\"林问天感觉灵魂像被放进绞肉机，每说一个字都要扯断一根魂丝，\"这一世，我不再是你的囚徒。\"
神殿顶部的穹顶裂开，月光如剑刺下。
林问天望着远处狂奔而来的两道身影——苏璃月的狐尾在风中炸开银芒，南宫魅影的血瞳重新泛起红光，两人脸上的泪痕在月光下闪着碎钻般的光。
他想伸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透明。
\"林......\"
\"问天！\"
两声哭喊混着神殿崩塌的轰鸣。
林问天最后看见的，是南宫魅影被碎石砸中的身影，是苏璃月拼了命扒开瓦砾的手，是云瑶在尘埃里崩溃的脸。
然后，黑暗笼罩了一切。
混沌神殿的废墟中，一截染血的青玉簪子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远处，联军的喊杀声突然沉寂。
有人指着天空惊呼：\"看！命运碑......碎了！\"
而在彻底崩塌的神殿最深处，一枚幽蓝印记正随着尘埃飘散，像一滴被风吹散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