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猛地睁眼,脑子渐渐清醒,目光也变得清明,撑起身体,盖在她身上腹肚的被子滑落。记忆慢慢回笼,好像自己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睡着的时候好像自己还和李金封说话了…
是做梦还是现实…说的什么…嗯,不确定,也想不起来…算了…
往床边一看,夏阳发现鞋子规规矩矩的摆在床边,看屋子对面,没有意外的和手拿着书、抬眼看着她的李金封的视线对上了。
啊,他的脸不红了,嗯,自己的脸也不热乎乎了,夏阳心里忽地又生出了几丝莫名的害羞,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目光。
转头看门口,大门开着,阳光旺的很,看着像下午了。
下午?啊!得赶紧回去,夏阳倏地腾身下床,把脚抻进鞋子穿好,问道:“封封,什么时辰了?”
李金封放下书起身走了过来,应了一声:“午时快过了吧。”
李金封走到屋子中间的圆桌旁坐下,拉过旁边的凳子,凳子上有一盆备着的清水,伸手取了盆沿上的巾子,打湿拧干,朝夏阳看了一眼,说了一声:“过来,吃饭。”
桌子上有一直热着的饭菜。
“封封,我吃完饭得赶紧回去忙,明天的食材还没买呢。”夏阳接过巾子擦擦手,擦擦脸,然后一屁股坐下,又问了李金封一句:“你吃了吗?”
李金封接过巾子,应道:“吃了,不急,等下直接回去,东西刘全买好了已经送过去了,跟她们说了,该做的先做,做不了的,等你回去再做。”
听他这么说,夏阳也不急了,再忙等她吃了饭再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拿起筷子端起碗就开始吃。
李金封把巾子放入盆中过水拧干,示意了一下夏阳。夏阳就昂着小脸靠了过来,嘴里还不停的咀嚼着一块肉。
李金封一手托着后脑,一手拿着巾子小心的擦了擦夏阳眼角困泪的痕迹才放她继续吃饭。
夏阳边吃饭边叨叨:“封封,我真的只有你一个哦,你以后别那样了,像这样正正常常的,我可喜欢了。”
“食不言,寝不语。”李金封没应夏阳的话,只淡淡的告诫了一句,又把手里的巾子过了一遍水。
夏阳气呼呼的说道:“我就要说话,我就要说话,你对我最坏了。”
李金封看了一眼自个娇蛮的小姑娘,伸出撩起她的头发,示意人把脖子露过来。
夏阳没同意,说道:“那块不擦了,回去也得遮着的。估计明天才会消。”
李金封撩头发的手撇过头发,捏住夏阳的后颈轻轻扯了过来,应道:“我知道,我就把周围墨渍擦一擦。”
“哦。”听他这么说,夏阳头微微一歪,把脖子抬的更高更近了,但手和嘴是一点没停,继续吃。
李金封细心擦完,夏阳嘴巴含着食物问了一句:“封封,你府城那怎么样啊?”
李金封没理夏阳,拿起另一双筷子夹菜伺候她吃饭。
夏阳讨了没趣,颐指气使的‘作’了起来,李金封夹一个,她又夹回去,叭叭说道:“不要你夹,怕你毒死我。”
李金封再夹,见夏阳又要夹出,没松筷子压着菜哄道:“吃饭乖一点。”
夏阳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再把菜夹回去,吃了一口菜后吐槽道:“我觉得我就是不乖才会沾惹上你的。”
李金封笑笑,并不应夏阳,放了筷子,只替她盛一碗汤凉着。
…
饭后,夏阳坐到看书的椅子上准备点数分钱,还没开始,就被李金封夺了位子,抱着她侧坐在了他大腿上。
结果场景就变成了,他圈抱住她,还替她扶着放在她双腿上的小钱箱,她倚着他,一个看着,一个低头认真的一点一点把钱拿到书桌上,分成好几堆。
银钱散的多,一部分她周转,一部分他周转,一部分要让李金封换大块的银子后存着。
夏阳点了一会,李金封才悠悠的说起‘折叠桌’的事。
“府城那边的人口多,商业发达,物价高,一张新方桌200-400文,商户多,商贩也多,周宇说有利可图,我就也去了一趟府城。”
“发现商户虽多,但是他们都有铺面,桌子大多宽大厚重,不需要这种。”
“摊贩也多,但是普遍收入不高,考虑到多个因素折算下来,每家按5张预估的话,保守算了3000-4000张的缺口。”李金封说道这里的时候被夏阳打断了。
“摊贩买新桌的意向应该很低,换新的话,你能赚的少了,换新一张能赚多少?”夏阳问了一句。
“几十文。”李金封看着认真算钱的夏阳,对钱,她总是很敏锐。
“算你一百,才400两的市场。哈哈哈哈。”夏阳一边算钱一边无情嘲笑。
李金封圈着人的手臂收紧,头搁在她肩上,闷闷道:“我没做。让你嘲笑到了。”
“没有。”夏阳没有看李金封,只伸手摸了一下肩上的俊脸,又继续点钱,安慰道:“府城发达但不够发达,底层的商贩并不像我一样,能锁客,更换桌子的需求就低。”
“你本身不做木材这块,这点子技术也不强,只赚那点铺开的话,费时费力确实不值当。”
“你不生活在府城,初有想法,探查完觉得不可行也是正常的。”说到这里,夏阳若有所思,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李金封,抬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又继续点钱说道:“不必多想。”
夏阳觉得吧,府城的商业发达纯属是人口多显得,内里的经济需求其实很弱很低,创造经济需求那可就复杂了…政治、人口、工业、科学技术、交通…嗯,别想远了,老实种田、卖卖吃的。
李金封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听着。
夏阳没有听见李金封说话,就继续叭叭道:“你什么时候考试?”
“童试有三回,前两回我不用考了,第三回我要考,九月要去府城考,还要考到县里前30名。考中之后可以选择官学了,府学、县学都可以。”李金封细心解释。
算完了!夏阳看着空空如也的钱箱,心里开心,把钱箱放到书桌上,转过身体,面朝着李金封,背靠在书桌上,应道:“九月?无中气月置闰,那不是还有两个多月?”
李金封点点头,想到一件事,问了一句:“夏阳,要是我考中了,选择府学,你会和我一起去府城吗?府城那边也是可以做生意的。”
“不会。”夏阳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好端端她跑那里去干啥,他读书又不是她读书。
李金封对夏阳的回答并不意外,只是心里多多少少会有失落的,僵硬的笑笑:“那我还是选择县学好了。”
夏阳噗嗤笑了一下,眼神打趣,说道:“封封,你还没考呢,你怎么就知道你一定能考中?难道你忘了你以前可是…”
“应该可以的,吕先生是针对有希望的学生加练的,我爹也帮我看过文章说行,第一名怕是难,但考中,我有信心的。”说到考试,李金封是一点也不会谦虚,或者说他不会在夏阳面前谦虚。
夏阳抬手搂住李金封的脖子,浅笑着夸奖道:“嗯嗯,我封封最厉害了!”
双手放开李金封,夏阳继续说道:“考中之后也要继续努力哦。还有,你应该选府学,你爹应该也不会让你选县学的。”
“你陪我去我才会选…”李金封的话被夏阳打断了。
夏阳收起笑意,严肃说道:“读书不可儿戏。府学总是比县学强些的。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我们都顺利的话,分开是必然的,但只要你回来,我们就会再见的。”
科举往上一步比一步难,鬼知道要花多少年,她不随他去府城,他就要和她一直分开。
李金封眼睛一眯,说道:“夏阳,那等我这次考中了,我们就定亲好不好?”
啊?夏阳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就拒绝:“不行。”
“先定亲不要紧的。定了亲,我选府学也可以。这样,你一有空,就能来看看我。”李金封心里想的比他说给夏阳听的多的多。
她还没细想过和李金封成亲的事,偶尔想到,也是模模糊糊的随便想想。陪他去府城?夏阳有些迷迷瞪瞪的,她不愿意离开安兴县发展。
目前为止,从各个角度考虑,她对安兴县还是满意的。
封建皇权制度下,夏阳对外面没有兴趣,努力在安兴县当个小地主婆或者小富婆安稳快乐一些才是她的计划。
赵夏阳的亲属都在这一块,不像在现代,在这里,这些关系维护好了,善加利用都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她。
李金封,她很喜欢。但,他家里不会同意吧,同意的话,她也没想好,她不太愿意嫁进去受更重的束缚。
这里女人生孩子早的14,正常点就是16开始,这太早点了,这点她也很烦。
还有就是三妻四妾问题,啊,她是真的接受不了。就算他现在不会,不代表他以后不会。
到时候,不喜欢了,社会地位、男女地位都悬殊的情况下,她会不会连人身安全都是个问题?
她想过,要是和李金封bE,未来又恶劣到她一定要嫁人,她就选个没啥用的体弱丈夫养着就好了。
喜欢他是计划之外的事,本来她只是想小心斡旋、选择,护住自己最大程度的人生自由,现在喜欢上他了,这件事就更难了,即使这样,她也想要他。
想要归想要,自己生活先富足再说。
夏阳摇摇头,拒绝道:“不是说你读书的事吗?不说这些了。”
李金封看夏阳愣神又拒绝,手圈紧,心里有些烦躁不安,一说到两个人成亲生子,她就会逃避,她不是喜欢他的吗?
她嘴上总是说喜欢他,但一点也不介意分离,一开始是这样,现在是这样,说到以后还是这样,完全不像个喜欢他的样子。
别的女子说到嫁人,嫁给自己喜欢的儿郎,都是害羞、期待、喜不自胜。她呢,上回跟他闹了个大的,这回句句拒绝都不带迟疑的。
他想问她是不是不愿意嫁给他,可是他害怕她说是。如果那样,他真的会用手段强娶她。他爹不同意为妻,那就做妾。
要不就这样做吧?这样他再也不用担心害怕,再也不用煎熬忍受。
看李金封忽然低头垂眸沉思,夏阳捧起他的脸靠近,想问他怎么了,却看见他脸上有种压抑,往日灿烂张扬的星眸似有阴暗扭曲的冷意。
心咯噔一下,知道他又有情绪了,夏阳面色清冷起来,直视着李金封的眼睛,命令道:“你,不许不高兴。”
李金封看着夏阳,心里否定了那个想法,不能那样,他想要她,更喜欢,她也想要他。软了眼神,可怜巴巴的撒娇:“你对我才是最坏的。训犬还不给肉。”
夏阳觉得李金封话说的奇怪,然后想到什么,脸猛地一红,放下自己的手,结巴辩解道:“什么…什么训犬,胡诌!我只是担心你乱想,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我。”
看夏阳变得害羞,李金封双手圈紧,神情却变得有些威严,目光盯着她一瞬不瞬,声音低沉有力地说道:“小夏阳,考中之后的官学选择,你不肯陪我,又不肯定亲,不必多言。于我,你才是最重要的,是我最想要的。”
“至于你我之间的婚嫁诸事,许你慢慢想,慢慢应,但别想不该想的,应或不应,你都是属于我的。”
真是霸道的情话,说的让人心惊肉跳,夏阳是又想要又害怕,但想要的心思居大多,眉眼弯弯浅笑着应道:“嗯,好。”
这大半日下来,情意拉拉扯扯终是表足,虽各有各的心思计较。
钱算清分好后,两个人又开始商量起别的事情。
夏阳坐在椅子上,李金封搬了一条凳子,岔开腿,离夏阳很近面对面坐的稍低一些,把她束缚在自己和椅子之间,听她说话,大手还抓着小手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