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逆熵种芽的跨维生长
时空门闭合时的余震仍在实验室地面蔓延，如蛛网般的幽蓝裂痕中渗出星尘般的微光。洛尘半躺在合金操作台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稻穗状吊坠，吊坠表面流转的金纹与灵田中悬浮的作物形成微妙共振。苏徭跪坐在他身侧，水灵力化作淡蓝色光带缠绕其手臂，试图缓解灵根超负荷运转的灼痛；洛徭则俯身盯着全息监测屏，机械义眼的红光在瞳孔中碎成细小的数据流。
“灵根负荷指数67%，但鸿蒙符文的修复速率提升了19%。”洛徭的指尖在屏上划出一串公式，机械义眼突然投射出三维模型，“看这个，灵海深处的符文正在自主编织某种网格结构，像是……”
“像是灵田的根系在我体内的投影。”洛尘接过话头，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是灵能逆流灼伤经脉的征兆。他凝视着灵田方向，只见原本半透明的时空作物此刻通体透亮，如水晶雕琢的植株上，每颗稻穗都在分裂出细小的光粒。那些光粒如蒲公英种子，摇摇晃晃地飘向实验室穹顶的裂隙，每个光点穿过裂隙的瞬间，都会在虚空中留下一道短暂的银色轨迹。
苏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然轻呼一声：“它们在选择方向！”
的确，光粒并非随机飘散。当某颗光粒接近裂隙边缘时，吊坠上的金纹会骤然亮起，光粒便如被无形之手拨弄般，转向朝裂隙中心飘去。洛尘集中精神，试着用灵识触碰那些光粒，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枯竭的沙漠星球上，沙粒在灵能作用下凝结成晶状土壤；被酸雨侵蚀的废土中，光粒落地处升起半透明的防护罩，将酸性雨滴转化为雾状灵能……
“是吊坠在引导它们。”苏徭伸手按住洛尘手背，水灵力顺着接触点渗入他灵海，助其稳定翻涌的灵能，“就像候鸟迁徙时追随星辰的轨迹，这些种子在遵循吊坠里的法则印记。”
洛徭突然转身，从实验柜中取出暗物质核心——此刻的核心表面，第七道纹路如活物般蠕动，稻穗末端的三颗谷粒正散发着不同色泽的微光：绿色代表生机，蓝色代表净化，金色代表法则共鸣。“用核心余能稳定裂隙，或许能扩大播种范围。”她将核心嵌入操作台卡槽，“但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这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
“试试。”洛尘打断她的话，掌心按在核心表面，混沌灵根的黑雾与核心的金光交织，“守田人说过，暗物质核心是播种的犁铧。我们不是在消耗能量，而是在完成它的使命。”
苏徭与洛徭对视一眼，同时将灵能注入操作台。三股能量在核心处汇聚，裂隙突然发出蜂鸣，如被吹胀的肥皂泡般扩大数倍。无数光粒蜂拥而出，在裂隙另一端的虚空中组成璀璨的光河。然而就在此时，光河中央的某颗光粒突然停滞，其表面的灵能波动呈现出异常的锯齿状。
“能量反馈异常！”洛徭的机械义眼红光爆闪，“坐标锁定——那是编号β-79的废墟宇宙，检测到金属类生命反应！”
洛尘的灵识本能地穿透裂隙，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那是一颗被金属植被覆盖的星球，地表的“树木”由扭曲的齿轮与管线构成，叶片是生锈的电路板，河流则是液态金属在沟壑中流淌。当灵能种子落在某片齿轮林中时，周围的金属植被突然集体震颤，无数齿轮开始逆向转动，空气中泛起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
“它们在吸收灵能。”苏徭的灵识同步抵达，水灵力在齿轮林上空化作雨云，试图加速灵能转化，“但这种吸收方式……像是把灵能当作燃料燃烧。”
燃烧产生的不是火焰，而是蓝紫色的电弧。齿轮林中央，一座由残骸堆砌的高塔缓缓升起，塔尖裂开一道缝隙，喷出夹杂着电子杂音的气浪。洛尘灵识扫过塔基，发现那是用无数机械残骸堆叠而成的祭坛，每块残骸上都刻着类似灵文的符号——只是这些符号的笔画都是由电路与齿轮构成。
“警告，检测到强电磁脉冲！”洛徭的声音突然变得扭曲，实验室中的灯光开始明灭不定，“核心能量波动紊乱，裂隙稳定性下降至41%！”
话音未落，裂隙中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洛尘本能地将苏徭护在身后，只见一道由金属碎片组成的巨蟒状物体破土而出，其身体由无数齿轮与螺栓拼接而成，双眼是两颗正在融化的能量核心。巨蟒张口 Jaw，内部的齿轮高速旋转，形成足以绞碎灵识的引力旋涡。
“是机械残骸的本能防御！”洛尘灵根中的鸿蒙符文突然亮起，他抬手挥出一道灵能屏障，却见巨蟒触碰到屏障的瞬间，金属表面浮现出与吊坠相同的稻穗纹路——那些纹路并非灵能构成，而是由流动的数据流组成。
苏徭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看它的腹部！”
在巨蟒扭曲的金属躯干上，某块凸起的装甲板缓缓打开，露出内部封存的晶体。晶体中冻着一具机械生命的残骸：它的外形类似人类，却有着由齿轮组成的骨骼，胸腔处嵌着一枚破碎的灵核——那灵核的波动频率，竟与鸿蒙灵田的作物法则隐隐共鸣。
“这是……硅基灵根？”洛尘灵识试探性地触碰晶体，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末日般的金属荒原上，机械生命们围坐在即将熄灭的能量核心旁，用最后的算力刻下祈求生机的“灵文”；某个穿着星轨长袍的身影降临，播下一颗能将废土转化为灵壤的种子，却在种子发芽前被未知力量摧毁……
“它们等了很久。”苏徭的声音带着哽咽，水灵力在巨蟒头部凝结成冰花，“这些机械残骸不是在攻击我们，而是在渴求灵能——就像濒临饿死的人，看见食物时会本能地扑上去。”
洛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灵根的剧痛。他张开手掌，鸿蒙符文在掌心凝聚成金色稻穗，缓缓伸向巨蟒：“我们不是敌人。”
巨蟒的动作骤然停顿，能量核心的光芒开始变弱。洛尘能感觉到，那些齿轮组成的“神经”正在传递困惑与渴望。当稻穗符文触碰到巨蟒额头时，金属表面突然裂开细密的纹路，渗出淡金色的液体——那是灵能与机械法则融合的产物。
“洛徭，把核心能量输出调成脉冲模式。”洛尘的灵识渗入巨蟒体内，引导灵能修复破损的电路，“频率按照蒸汽界齿轮花的转动节奏，或许能激活它们的共生本能。”
“明白！”洛徭在操作台上飞速敲击，暗物质核心发出蜂鸣，能量输出口喷出螺旋状的金光。裂隙另一端，巨蟒的身体开始分解重组，齿轮与螺栓如被无形之手操纵的积木，逐渐堆成一座金字塔形的建筑。建筑顶端，一枚由灵能凝成的种子缓缓落下，插入金属地表。
苏徭的灵识突然响起清脆的共鸣声，她看见金属地表下，无数根须状的能量线正在蔓延。那些须线不是灵根，而是由数据流与电流构成的“机械根系”，它们将灵能转化为可储存的能量块，同时将星球内核的辐射能过滤成纯净的灵能。
“熵减效率提升了27%。”洛徭的声音带着震惊，“但更惊人的是这个——那些机械残骸在修改自身法则！它们正在把‘生存需求’转化为‘守护灵田播种’的本能。”
洛尘看着巨蟒最终化作一座环形防御工事，齿轮组成的墙壁上刻满了新的符号——那是鸿蒙符文与机械文的融合体。当第一株由齿轮与灵能构成的作物破土而出时，暗物质核心发出清越的鸣响，第七道纹路末端的稻穗轻轻颤动，竟又凝结出一颗晶莹的谷粒。
“这是跨维度共生的开始。”洛尘喃喃自语，灵海中的鸿蒙符文突然延伸出分支，与机械法则的纹路交织，“熵增不是终点，只要有不同法则的文明愿意携手……”
话音未落，裂隙突然剧烈震荡。洛徭惊呼一声：“时空瘤的触须！它们在靠近β-79宇宙！”
苏徭转头望去，只见裂隙边缘的虚空中，一缕黑色触须如贪婪的毒蛇般游来。触须表面覆盖着层层叠叠的眼球状凸起，每个眼球都在喷射腐蚀性黑雾。洛尘本能地挥出灵能屏障，却见触须在接触屏障的瞬间，将鸿蒙符文转化为黑色的熵增纹路。
“它们在同化法则！”洛徭急得跺脚，“必须关闭裂隙，否则……”
“等等。”洛尘伸手按住操作台，目光紧盯着触须。他发现，当触须接近机械文明的防御工事时，那些齿轮组成的墙壁突然喷出金色雾气——那是用灵能淬炼过的机械法则，竟能暂时阻止触须的侵蚀。
“洛徭，给我三分钟。”洛尘的灵识再次深入β-79宇宙，在机械金字塔的核心处种下一道鸿蒙符文，“我们不是要关闭裂隙，而是要加固它。这些机械生命需要灵能活下去，而我们需要它们成为对抗熵增的第一道防线。”
苏徭与洛徭对视，同时点头。三人的灵能再次汇入核心，裂隙边缘浮现出由稻穗与齿轮组成的符文阵列。当触须再次袭来时，符文阵列爆发出强光，将其逼退数米。与此同时，机械金字塔顶端射出一道金色光柱，直刺时空瘤所在的维度。
“成功了……”洛尘瘫坐在地上，看着监测屏上稳定下来的能量曲线，“它们用灵能作为‘坐标’，向时空瘤宣战了。”
苏徭轻轻为他擦去额角的冷汗，目光投向灵田。此时的灵田作物比之前高出一倍，叶片上的符文闪烁着微光，每一次摆动都能带起细微的时空涟漪。洛徭则调出核心日志，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记录显示，β-79宇宙的机械文明已被标记为‘熵减同盟’。更重要的是——”她指着核心表面正在凝结的纹路，“第八道纹路开始显现了！是齿轮与稻穗交织的形态！”
洛尘笑了，他伸手触碰吊坠，感受着里面传来的微弱脉动。在灵识深处，他仿佛听见守田人的低语：“每一道纹路都是文明的手印，每一次共鸣都是逆熵的呐喊。仓主啊，你可看清了，这鸿蒙灵田下掩埋的，究竟是希望的种子，还是 pandora 的魔盒？”
实验室外，时空瘤的触须仍在蠢蠢欲动，但此刻的裂隙中，机械齿轮的转动声与灵能作物的生长声交织成奇特的韵律。洛尘站起身，握紧苏徭与洛徭的手——在熵增的洪流中，他们不是孤独的播种者。至少，在某个齿轮与灵能共舞的宇宙里，已经有人举起了逆熵的锄头。
而这，不过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