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越并没说话,脸色有些凝重,又掏出一根烟点上。
神色疲惫,一脸胡茬的男人在袅袅的烟雾之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她总在忙,忙着带孩子,忙着盖房子,忙着豆腐坊的生意,忙着给儿子娶媳妇!
嫁给他,她一直都在为了一家子在奔波,在忙碌,不曾过过一天好日子!
“你妈这人就是闲不下来!”
唉,明明他都说过,家里的债他能还清了,孩子的婚事也由他来操办,让她别操劳了,可她从来不信他!
他打算还完债后,明年就让周延英把豆腐坊给关了,把她接到县城。
他得把她放到眼皮子底下!
“你下回回家之前过来我这一趟,我让省城的朋友多带两瓶脸霜回来!”
“好好!”姜奎喜笑颜开地应了声。
一瓶送给小芳,一瓶送给丈母娘,还没拿到手,姜奎已经将两瓶脸霜的去向都分配好了。
至于妈那,反正她整天忙碌,风吹日晒的,面皮子早就磨坏了,用这么贵的脸霜也是糟蹋了,还不如给她买一盒友谊面霜,便宜实惠,又顶用!
不得不说,贵的东西就是好用,小芳涂了一段时间那脸霜,那脸蛋更水嫩更白皙了!
“爸,听妈说,你最近又升职了?”趁着姜时越心情好一些,姜奎又忍不住问道。
“嗯?你妈怎么知道的?”姜时越目光略带狐疑地看向姜奎。
周延英生下小儿子姜武后,对他的态度日益冷淡,很少与他有交谈,回家没待几天,她就催促他回去工作。
他也已经两个多月没回家,他也打过电话回家,周延英却不耐烦,说电话费贵,让他没什么大事就不要打电话回家,没说几句,她就挂了电话。
他最近才升的职,也没跟家里人说过,周延英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你告诉妈的?”姜奎惊呆了。
他妈难不成能掐会算?
姜时越摇了摇头。
姜奎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爸,大哥准备结婚了,你知道不?”
姜时越短暂一怔,蹙起眉头,回想起前几天在车站捉捕逃犯时的匆匆一瞥……
姜猛的旁边似乎是个年轻女孩,他们之间还挺亲密的,那大概是就是他的女朋友吧!
他们来县城做什么呢?
姜时越又摇了摇头,“是哪家的女孩?我前几天看到他们来县城了!”
他爸竟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妈根本就没和爸沟通过!
这两年妈对爸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冷淡!
爸打电话回家,妈也不太愿意去接的,接了也匆匆说几句便挂了电话,生怕多花一分钱电话费。
爸这两个月也没回家……
那妈说的给他们这么多彩礼钱娶媳妇,不会是骗人的吧?!
姜奎心生疑虑。
“是粮所钟主任家的闺女,叫钟玉珍!妈没和你说过吗?”
“妈还说,你帮我们准备好彩礼了!还打算给玉珍姐八百八彩礼,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的聘礼……”
瞅父亲那越来越沉的脸色,姜奎顿感不妙。
“八百八彩礼,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姜时越猛吸了口烟。
他才刚凑够债务的钱,哪有八百八?
还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
阿英疯了不成?
不过,阿英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姜时越倒也没当着儿子的面拆穿妻子的谎言。
只是,若真要掏那么多钱,他肯定得继续问人借钱!
还没到那步,姜时越已经想了一圈能借他钱的人了。
只是,家里的债务更多了,阿英肯定更焦虑,更操劳了……
姜时越顿感压力,但也没怨阿英开这个口,她肯定有自己的打算的,不然阿英也不会贸贸然开口的!
“对啊!爸,我打算明年和小芳结婚!可不能厚此薄彼哦!”姜奎忍不住开口道。
姜时越没吭声。
一个就算了,姜奎也打算要这么多彩礼,是想要他们两口子的老命不成?!
儿子果然是来讨债的。
姜时越看姜奎的眼神越发的不善。
姜时越没吭声,姜奎急了,顶着姜时越杀人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开口讨要,“我家小芳家里条件也不差,父母都在一中当老师,她本人也在纺织厂当会计!给那个没工作,还水性杨花的女人八百八彩礼,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的聘礼,那我家小芳就该给更多彩礼!”
“啪!”
姜时越实在受不了了,一掌拍到他脑袋上。
“干他娘的小兔崽子!你当老子是开金矿的呀!”
他妈打他!
他爸也打他!
姜奎受不了了,愤怒之下,大吼道,“爸,你偏心!”
“啪!”
姜时越毫不犹豫地又甩了他一巴子。
“干他娘的,小兔崽子!”
“你们四兄弟,彩礼一个赛一个高,想累死我们两口子不成?!”
“狼心狗肺的东西!就因着你们几个兔崽子,你妈都累成什么样了?你们就没一个心疼心疼她!”
“一天天就想吸你妈的血!”
“你们兄弟年年穿新衣,你妈都多少年没买过新衣裳了,你们兄弟也出来工作了,也没见孝敬孝敬她一件新衣!?”
“比这比那的,又没见你们比孝心?!混蛋玩意儿!”
早知道这几个狗崽子这么不省心,还不如射墙上!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姜奎心中不忿,却压根不敢反驳,甚至不敢直视姜时越的眼睛。
他爹可是有名的活阎王……
姜时越冷着脸格外骇人,周围的气温似乎都为他低了几分,那十足的震慑感把姜奎刚刚升起的那股子不忿给压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爹可是真敢把他吊起来打的!
他虽没被吊起来打过,可他却亲眼看过牛犊子一样壮的大哥被姜时越吊起来揍得嗷嗷直叫。
从小到大,武力镇压之下,他们兄弟都是怕姜时越的!
“我以后会努力工作,在县城买房子,接你和妈过去住,再请个保姆给妈洗衣做饭,好好孝顺你和妈的!”
姜奎又用哄他妈那套,画大饼去哄他爹。
“呵!”
姜时越冷笑了声,嫌弃地道,“别用哄你妈那套用我身上!不管用的!”
“你回去吧!看着就眼烦!”
被父亲嫌弃的姜奎耷拉着脑袋缓缓退出办公室。
“头发梳得跟个汉奸似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天天就想着算计人,老子怎么生了这么个兔崽子!”
姜时越恨铁不成钢的骂声从办公室传出来,本就满心怨恨的姜奎瞬间像被踩着尾巴似的,气得跳起来。
死老头懂什么叫潮流!?
他这个大背头用的可是省城买的摩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