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高耸入云,终年积雪不化,山腹之中藏着一条神秘的“玉脉”。传说这玉脉并非死物,而是有灵性的,它的心脏藏在山体深处,每跳动一次,山中的玉石便会生长一分。千百年来,昆仑山的采玉人世代相传这个秘密,他们相信,只要找到玉脉之心,便能开采出最纯净、最温润的美玉。
然而,玉脉之心并非轻易能寻得。它藏在山腹最深处,被坚硬的岩石层层包裹,只有极少数天赋异禀的玉工能感知到它的存在。这些玉工往往能凭借敏锐的触觉,从岩石的细微震动中捕捉到玉脉的心跳声。
在这群玉工中,有一个名叫阿哑的年轻人。他自幼聋哑,无法听见声音,也无法开口说话,但他有一双比常人更敏锐的手。他能用手触摸岩石,感知到别人无法察觉的细微震动。老玉工们常说,阿哑的手是“玉脉的耳朵”,能听见山的心跳。
这一年,昆仑山的玉矿突然枯竭了。
往年,矿工们只需凿开几丈深的岩石,便能挖出温润的玉石,可如今,他们掘地三丈,也只挖到些碎石和泥土。玉矿的老板急得团团转,若再找不到新的玉脉,整个矿场就要废弃,数百名玉工将失去生计。
老玉工们聚在一起商议,有人说:“玉脉之心怕是沉睡了,得找阿哑试试。”
于是,他们找到了阿哑。阿哑静静地站在矿洞前,伸手抚摸岩壁,指尖微微颤抖。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神却格外专注,仿佛在倾听什么。
老玉工们屏息等待,过了许久,阿哑忽然抬起手,指向一处岩壁。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岩壁,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老玉工们明白他的意思——阿哑听见了玉脉的心跳,就在那处岩壁之后。
可问题来了,那处岩壁位于绝壁之上,陡峭险峻,常人难以攀爬,更别说凿开岩石了。矿老板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放弃吗?”
阿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卷起袖子,从地上拾起一把铁凿,朝绝壁走去。
众人惊讶地看着他,有人喊道:“阿哑,你疯了吗?那地方太危险了!”
阿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向上攀爬。他的动作很稳,指尖轻轻扣住岩缝,脚尖踩稳凸起的石块,一步步向上。
老玉工们面面相觑,最终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阿哑爬到绝壁中央,停在一处突出的岩石上。他放下铁凿,双手贴在岩壁上,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受什么。他的手指微微颤动,像是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乐曲。
忽然,他的神情一凝,猛地举起铁凿,狠狠凿向岩壁。
“咚!”一声闷响传来,岩壁震颤了一下。
阿哑没有停歇,继续一下一下地凿击,每一次都精准地落在玉脉之心的跳动节奏上。他的动作越来越快,铁凿与岩石碰撞的火花在阳光下闪烁。
老玉工们站在下方,仰头望着他,惊讶地发现,阿哑的每一次凿击都仿佛与山的心跳同步。岩壁在他的敲击下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他。
就这样,阿哑在绝壁上凿了整整七日七夜。
第七天夜里,月光如水,照在绝壁上。阿哑仍在凿击,他的动作已经变得迟缓,手臂上满是血痕,指尖也被铁凿磨得鲜血淋漓。可他依旧没有停下,仿佛与玉脉之心融为一体。
忽然,整座山体剧烈震动起来,岩壁发出一声轰然巨响,一道晶莹的光芒从阿哑凿开的裂缝中迸发而出。
玉脉之心苏醒了!
洁白如雪的玉石从岩壁中缓缓流出,如同活物般蠕动、生长。阿哑停下手中的铁凿,伸手轻轻触碰那流淌的玉石,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的身体忽然变得透明起来。
老玉工们惊恐地大喊:“阿哑!”
阿哑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掌心贴在岩壁上,仿佛仍在倾听玉脉的心跳。他的身体逐渐化作晶莹的玉石,最终完全融入岩壁之中,只留下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掌心仍紧贴着岩壁,仿佛在倾听永恒的心跳。
第二天,矿工们小心翼翼地开采新生的玉石,却发现其中一块玉雕格外与众不同——那是一尊人形玉雕,掌心贴着岩壁,神情安详,仿佛仍在倾听山的心跳。
从此以后,昆仑山的玉矿再也没有枯竭过。每当玉工们凿开岩石时,总会想起那个聋哑的年轻人——阿哑。
有人说,阿哑并没有死去,而是化作了玉脉的守护者,永远聆听着山的心跳。
而昆仑山的玉石,也因此比世间任何美玉都要温润纯净,因为它们之中,流淌着阿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