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子开回廉家时,刚好到了凌晨十二点。
廉时宴停好车却不急着下去,拉着沈蓉儿的手让她闭上眼睛。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攀升到了指骨,沈蓉儿诧异地睁开眼,蓦然见到一枚红玛瑙扳指被他戴在了自己的大拇指。
“这是爷爷的扳指!”沈蓉儿惊喜地抱住手指,爱不释手地来回抚摸了很多遍。
爷爷从前最爱这些扳指类的小物件,可是在他去世以后,沈蓉儿就再没见过了,廉时宴又是怎么找到的?
这个男人到底为自己准备了多少惊喜?
“老人家的东西已经被卖得差不多了,我只找到了这一个。”廉时宴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这两份生日礼物了,只为了今天能让她发自内心地高兴,却没想到换来了她的一汪眼泪。
“廉时宴,你这样我以后会舍不得离开你的。”沈蓉儿扑进他的怀里,眼泪全都蹭到他的衣服上还不肯起来。
廉时宴抱着她的手臂猛地一僵,惩罚似的拍了拍她的屁股,“谁准许你离开我了?你想都不要想,我廉时宴看上的女人,一辈子都要乖乖的待在我身边。”
沈蓉儿破涕为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率先拉开车门离开。
廉时宴紧随其后,一直跟着人走进房间,才重新把人扯回怀里,两人的心里都像烘烤着一团火,急需做些什么才能平息心底的躁动。
一年仅有一次的生日已经过去,但这夜还很长。
次日闹钟响起,沈蓉儿才揉着酸痛的腰肢挣扎着起床,身边的男人早就提前去了公司,今天早上他似乎有一个重要的会议需要参加,临睡前还嘱咐过她要按时把早饭吃了。
沈蓉儿心里甜蜜,收拾好后下楼去吃饭。
沈年早就喝完了牛奶,正在玄关处穿着鞋,听见楼上的动静就知道是她来了,挤眉弄眼地打趣道:“妈妈你变懒了哦,爸爸可是好早就去上班了呢。”
“你等等我啊,我送你去上学。”沈蓉儿揉了揉还有些困倦的眼睛,抓起桌上的面包片就往嘴里塞。
沈年连连摆手制止,“爸爸派了司机送我上学,我自己去就行了。”
“那你路上小心。”沈蓉儿挥手和儿子告别,邹升的电话却忽然打了进来。
“沈法医,不好了,城西出了一桩杀人案,你赶快过去看看。”
城西有片农田,都归附近村民个人所有,这个时节,地里的农作物早就收割了,只剩下大片光秃秃的土地。
事出紧急,沈蓉儿没有先去警局打卡上班,而是直接开车到了城西。
下车时,邹升和孟衡两人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附近的村民,不要外传照片,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才劝住了情绪激动的群众。
他们抬头看到沈蓉儿来了,立刻像看到救星一样跑了过来。
“姐,你可终于来了,快进去看看吧,这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变态啊!”
邹升一见到沈蓉儿,就苦着脸开始抱怨。
这不能怪他,身为一名警务人员,他的心理压力太大了,实在是这次的案子世所罕见,一旦曝光出去,市局的领导们必定要把压力落到他们的肩上。
“尸体怎么样?”沈蓉儿不以为然地戴好手套鞋套,抬起警戒带踩进松软的农田。
今天早晨的天气还有些湿冷,地上的泥土带着清晨的朝露,每走一步都像是要陷下去似的。
“太惨了,我敢保证,你绝对没见过这样的。”邹升并肩和沈蓉儿走到农田深处,留下孟衡自己继续在外围维护秩序。
沈蓉儿起了好奇心,跟着邹升走到吴征身边,简短地打了声招呼后,便把目光落到了地上正撅着屁股的尸体身上。
饶是沈蓉儿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邹升要说这次的凶手变态了。
从事法医这么多年,她见过了无数性侵案件,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地里,一位看上去年纪足有七十岁的老人正弓着腰,脑袋插进地里,双腿敞开跪在地上,裤子不翼而飞,露出松弛的皮肉,赤裸裸的吹着冷风。
沈蓉儿蹲下身,就着尸体的姿势开始检查。
天气太冷,死者又是长时间保持着这个姿势,关节处早就定型,要想将她放平还真不容易。
“姐,需要帮忙吗?”邹升也有样学样地蹲下身来,帮着她扒开死者脖子上系紧的丝袜,让她方便查看勒痕。
“初步判断,死者的死因是窒息死亡,腹部的几处伤口应该不致命,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的十点到凌晨两点,其余的需要带回警局做详细检查。”
沈蓉儿蹙眉凑近尸体的口鼻处仔细闻了闻,忽然说道:“死者喝过酒了,跟谁喝的,喝到几点都要好好查查。”
“这个就交给我吧!”邹升记下这些疑问,找到报案人开始询问当地情况。
这处农田的主人就是报案人,但他和死者之间并没有联系,只不过是同住一片城区的邻居而已。
“这位老太太平时为人挺刁钻的,和她儿媳妇之间总有矛盾,她家就住在最里面那栋房子。”报案人陈宽是个光头男人,看着样子挺凶的,但说起家长里短的事情却是没有他不知道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整个城西的人都过来了吧,那家人一个都没来吗?”邹升调出这一家人的资料,好奇的四处张望。
“没来,我看看啊。”陈宽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四周,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对,一个都没来,我领你到他们家去看看吧,正好我得找他们要个说法,这人死在我家地里,我以后还怎么在这儿干活啊!”
邹升收好平板电脑,点点头道:“那就麻烦您带路了,不过我看您还是晚点再找他们吧,他家毕竟刚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现在还是一团乱麻呢。”
“他们家本来就是一团乱麻。”陈宽说起那户人家,颇为嫌弃,“警官,不怕您笑话,那家人啊,没了这个老太太,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你说说,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儿子,竟然还得自己一个人出去搭棚子住,昨晚我估计她就是往家走的路上出的事。”
“就是那边那个棚子吗?”邹升指着相反方向违章搭建的一处棚子,离远看去,他还以为是垃圾站呢。
“对,就是那个,你说这马上就要过冬了,这不是造孽吗?”陈宽撇着嘴,将邹升领到院门口便转身离开,也没提要讨要说法的事,看样子他还顾念着邹升刚才劝说的话。
“林老太太家吗?”邹升礼貌地敲了敲铁门,屋里这才传出窣窣索索的动静。
来开门的是一对夫妻,两人看上去四十多岁,女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是是是。”男人赔着笑脸,连忙拉开铁门,明知故问道:“您是警察同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