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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慈恩堂后巷。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将废弃染坊斑驳的土墙染上一层不祥的暗红。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染料的刺鼻酸腐味,混合着一种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硫磺与奇异草药的腥气。死寂笼罩着这片被遗忘的角落,唯有风穿过破损窗棂的呜咽,如同鬼泣。

染坊深处,废弃的染缸如同巨兽的胃囊,黑洞洞地张着口。几缕微弱的烛火在角落摇曳,映照出一个盘膝坐在蒲团上的枯槁身影。老者身着深褐色、绣着诡异扭曲暗纹的异族服饰,面容如同风干的橘皮,沟壑纵横,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如同两点幽绿的鬼火,在昏暗中闪烁。他左手手腕处,衣袖微卷,露出半截青黑色的、扭曲盘绕的双首蜈蚣印记——正是玄蜈部大巫祝,枯藤叟!

他面前的地面上,摊开着一块硝制过的兽皮,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勾勒着复杂的阵纹与虫形图案。几只色彩斑斓、形态狰狞的毒虫在阵纹间缓缓爬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微响。枯藤叟枯瘦的手指捻着一撮暗紫色的粉末,口中念念有词,晦涩的音节在空旷的染坊内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邪异力量。

突然!

他幽绿的眼瞳猛地一缩!手中粉末无风自燃,化作一缕紫烟!

“不好!” 枯藤叟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怒,“灵蛊示警!有杀气!”

话音未落!

轰——!

染坊那扇看似腐朽不堪的大门,如同被攻城锤撞击般轰然破碎!木屑纷飞!

“杀!” 一声冰冷彻骨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数十道玄黑色的身影,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裹挟着浓烈的血腥与杀伐之气,瞬间涌入!正是萧珩亲率的玄甲卫与影卫!人人脸上覆着特制的防毒面罩,手中兵刃寒光闪烁,弩箭上弦,目标直指枯藤叟!

“玄蜈部的老毒虫!你的死期到了!” 影一如同离弦之箭,手中淬毒短匕化作一道乌光,直刺枯藤叟咽喉!攻势凌厉,毫不留情!

“哼!不知死活!” 枯藤叟眼中凶光爆闪,枯瘦的身体爆发出与外表不符的敏捷!他猛地一拍地面!

嗡——!

地面上那诡异的阵纹瞬间亮起幽绿的光芒!原本在阵纹间爬行的毒虫如同受到刺激,瞬间膨胀、扭曲,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化作一道道五颜六色的毒影,疯狂扑向冲来的玄甲卫!

同时,枯藤叟袖袍一抖,数道细如牛毛、闪烁着七彩光泽的毒针如同天女散花般激射而出!针尖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结阵!驱毒散!” 影一厉喝!

玄甲卫训练有素,瞬间三人一组,背靠背结阵!外围士兵迅速抛洒出大量特制的黄色药粉(驱毒散),药粉弥漫,与扑来的毒虫和毒针撞在一起,发出“嗤嗤”的声响和阵阵腥臭白烟!不少毒虫被药粉灼烧落地,毒针也被腐蚀了大半威力,但仍有漏网之鱼!

“呃啊!” 一名玄甲卫不慎被一枚毒针擦过手臂,瞬间整条手臂变得乌黑肿胀,剧痛让他发出惨嚎!

“弩!” 萧珩冰冷的声音响起,他并未直接出手,而是如同掌控全局的杀神,站在破口处,面具下的目光死死锁定枯藤叟。

咻咻咻!数支特制的、箭头包裹着浸油棉布的弩箭,精准地射向枯藤叟和那些阵眼位置!

“轰!” 火折子划过!

被点燃的弩箭瞬间引燃了地上的阵纹和沾染了驱毒散的毒虫!烈焰混合着毒烟猛地腾起!整个染坊内部瞬间化作一片混乱的毒火炼狱!

“混蛋!” 枯藤叟又惊又怒,他赖以依仗的毒虫阵和毒针被对方早有准备的驱毒散和火攻克制!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手中的一个黑色骨哨上!

“呜——!” 一声凄厉诡异、如同万虫嘶鸣的哨音骤然响起!

染坊深处的地面突然裂开几个黑洞!数条通体漆黑、头生独角、口器狰狞的巨大蜈蚣破土而出!嘶鸣着扑向玄甲卫!这是他的本命蛊虫!

“畜生!” 影一眼神一厉,不退反进,手中短匕挥舞成一片光幕,与一条独角黑蜈缠斗在一起!其他玄甲卫也纷纷迎上,刀光剑影与蜈蚣坚硬的甲壳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萧珩动了!

就在枯藤叟吹响骨哨、心神稍分的刹那!他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原地!再出现时,已如瞬移般欺近枯藤叟身前!体内玉莲生机强行催动残存内力,灌注于右手!一掌拍出,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崩山裂石的恐怖暗劲!掌风所过,连弥漫的毒烟都被强行排开!

枯藤叟瞳孔骤缩!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仓促间只能将骨哨横在胸前,同时张口喷出一股浓郁的、带着腥甜气息的紫色毒雾!

“玄蜈毒瘴!”

嗤——!

萧珩的掌力狠狠拍在骨哨之上!

咔嚓!坚硬的骨哨应声而碎!

狂暴的掌力余势未消,穿透毒雾,重重印在枯藤叟干瘪的胸膛上!

“噗——!” 枯藤叟如遭雷击,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后面的土墙上!土墙龟裂,烟尘弥漫!

那喷出的紫色毒雾,在触及萧珩身体前,竟被他周身一股无形的、灼热霸道的罡气(玉莲生机与残余椒香药力混合形成)瞬间冲散、湮灭!未能伤他分毫!

“呃……你……” 枯藤叟萎顿在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怨毒。他引以为傲的毒功,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地破去?!

影一等人也迅速解决了那几条难缠的独角黑蜈(付出了两人重伤的代价),刀剑瞬间架在了枯藤叟的脖子上!

“拿下!搜!” 萧珩收回手掌,强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声音冰冷如铁。染坊内的毒火已被玄甲卫扑灭,只余下呛人的烟雾和满地狼藉的虫尸。

影卫迅速上前,将重伤的枯藤叟如同死狗般捆缚起来,同时开始仔细搜索这处隐藏着无数毒物的魔窟。

翌日,晨光熹微。

珍馐阁废墟前,却已是一派繁忙景象。工部的匠作吏员、扛着木料石料的力工、以及瑞王府派来的监工护卫,将这片焦黑的土地围得水泄不通。

沈笑笑站在废墟边缘,一袭素雅的藕荷色衣裙,臂上绷带未除,却丝毫不减其沉静气质。她手中展开一卷崭新的设计图稿,正对着一位身着青色官袍、留着山羊胡、神情倨傲的中年官员——工部员外郎周显,侃侃而谈。

“……周大人请看,” 沈笑笑指着图纸上一处结构精巧的塔楼状设计,“此为‘引风塔’,并非单纯装饰。塔内中空,内置多层螺旋风道,顶端设可调节的琉璃天窗。夏日可引高处凉风,通过风道自然流转于各层雅间,驱散闷热;冬日关闭天窗,则成烟道,可集中引导各层暖炉烟气,既保暖又避免烟火气熏染菜品。此乃‘以自然之力,调四季之宜’。”

她又指向另一处:“此地窖设计,深挖三丈,以寒玉为基,辅以硝石降温,并非仅仅储冰。小女子欲在此培育几种特殊菌菇与冰镇食材,其味之鲜,远胜寻常窖藏。此为‘以地脉之寒,孕极致之鲜’。”

周显捻着山羊胡,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挑剔:“哼,沈姑娘倒是奇思妙想。引风塔?听起来花哨,实则耗工耗时,琉璃天窗更是靡费!至于地窖寒玉?硝石?简直是异想天开!珍馐阁不过一酒楼,重建当以实用、节俭为本!岂能如此铺张浪费?按本官看,就按工部标准图纸,两层楼阁,前后院……”

“周大人此言差矣。” 沈笑笑声音清朗,不卑不亢地打断他,“珍馐阁非寻常酒楼。它承载御赐金匾,代表的是京城饮食之巅,更是瑞王爷亲批、陛下默许的重建工程。若只求简陋实用,如何配得上这‘珍馐’二字?如何彰显天家恩泽?”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显:“大人所虑靡费,小女子理解。然工部标准图纸,千篇一律,毫无特色,岂能配得上御赐金匾?再者,小女子所提设计,看似新奇,实则皆有前例可循。前朝‘揽月楼’的‘回风廊’,本朝‘听雨轩’的‘冰窖储鲜’,皆是巧借自然之力的典范。小女子不过是在前人基础上,结合烹饪所需,稍作改进。所需琉璃、寒玉等物,小女子愿自行筹措部分资金,绝不动用工部额外预算!”

周显被沈笑笑一番话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本受上头暗示(二皇子一系),要在这重建工程上给沈笑笑使绊子,最好能让她知难而退,或者建个平庸无奇的楼阁。没想到这女子如此难缠!不仅搬出了御赐金匾和瑞王的大旗,还引经据典,堵得他哑口无言!更可气的是,她竟然愿意自掏腰包!

“你……你一个闺阁女子,懂得什么营造之术?不过是纸上谈兵!若按你这图纸建造,万一结构不稳,出了事故,谁来担责?!” 周显色厉内荏地喝道,试图用安全压人。

“结构不稳?” 沈笑笑唇角微扬,从袖中取出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书,“此乃京城‘天工坊’大匠作鲁大师亲笔签押的结构核验文书。鲁大师言,此设计精巧,受力均衡,远胜寻常楼阁!若大人仍有疑虑,不妨请工部大匠作前来共同核验?小女子愿在此恭候。”

周显看着那份盖着“鲁班传人”印记的文书,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脸涨成了猪肝色。天工坊鲁大师,是京城营造界的泰山北斗,连工部尚书都要礼让三分!有他的背书,他周显一个小小的员外郎,还敢质疑?

周围的工部吏员和匠人看着沈笑笑从容不迫、有理有据地将顶头上司驳得哑口无言,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这位沈家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你……你……” 周显气得山羊胡直翘,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拂袖怒哼一声,“罢了罢了!既然你有鲁大师作保,又愿自筹部分资金……图纸……图纸就暂按你的意思!但本官丑话说在前头,若工期延误,或出了半点差池,唯你是问!” 说完,带着几个跟班,灰溜溜地钻进了旁边的工棚。

沈笑笑看着周显狼狈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攥紧的掌心微微汗湿。这第一关,算是闯过了。她用知识、准备和胆识,硬生生在工部这潭浑水里,劈开了属于珍馐阁的航道!她转过身,看着忙碌的工地,眼中闪烁着坚定而明亮的光芒。椒香之力,不仅能破瘴,更能在这世俗的壁垒上,撞开一道缝隙!

永宁侯府,阴暗潮湿的地牢深处。

浓烈的霉味和血腥气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赵有福像一滩烂泥般蜷缩在冰冷的稻草堆里,浑身鞭痕累累,血迹斑斑。五十大板几乎要了他半条老命,更可怕的是无休止的拷问和那顶随时可能落下的“谋害主子”的帽子。

“说!同党还有谁?是不是三小姐指使你的?” 一个凶神恶煞的狱卒用沾了盐水的皮鞭戳着赵有福的伤口,厉声喝问。

“没……没有……冤枉啊……” 赵有福气息奄奄,声音嘶哑,只剩下本能的呻吟和喊冤。他心中充满了绝望。侯爷根本不信他,三小姐更是把他往死里踩!他完了!他的家人也完了!

就在这时,地牢入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提着食盒、低着头、穿着侯府粗使婆子衣服的身影,在狱卒头目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老王,给赵管事送点吃的,侯爷吩咐,别让他就这么死了,还得问话呢。” 狱卒头目对那凶恶狱卒说道。

“呸!便宜这老货了!” 那狱卒骂骂咧咧地收起鞭子,走到一旁喝水。

那粗使婆子低着头,将食盒放在赵有福面前,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碗浑浊的稀粥和两个硬邦邦的窝头。她动作似乎有些笨拙,在弯腰放食盒时,一个不小心,袖中滑落出一小块折叠的、不起眼的灰色布片,正好掉在赵有福手边的稻草上。

赵有福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那布片,起初并未在意。但那婆子在起身时,似乎无意中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布片,将其完全踢到了赵有福的手边,同时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快速说了一句:“想活命……看布片……三小姐……要灭口……”

声音极快极轻,如同幻觉。那婆子说完,立刻低着头,提着空食盒,跟着狱卒头目快步离开了地牢,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赵有福浑身剧震!灭口?!三小姐?!他猛地看向手边那块灰色布片!心脏狂跳起来!他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伸出手,将布片死死攥在手心!借着地牢昏暗的光线,他哆哆嗦嗦地展开布片。

布片上,没有字迹。只有用某种深褐色液体(疑似干涸的血迹)画着的一个极其简陋的图案:一个圆圈(代表侯府),圆圈里一个小房子(代表海棠院),小房子旁边画着三朵歪歪扭扭的花(代表三小姐沈明秀),然后是一个箭头指向圆圈外一个类似药铺的标记(旁边潦草地写着“回春堂”),最后是一个骷髅头!

图案虽然拙劣,但意思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海棠院(沈笑笑)出事,指向三小姐(沈明秀),再指向回春堂(买毒药的地方),最后是死亡(灭口)!

赵有福瞬间明白了!这是指向真凶的证据链!是有人……在帮他?!是谁?!

恐惧、绝望、求生的欲望瞬间在他心中交织沸腾!三小姐要灭他的口!他不能死!他死了,就真的坐实了罪名!他的家人也完了!

“来人!来人啊!” 赵有福猛地爆发出凄厉的嘶喊,用尽最后的力气拍打着牢门,“我要见侯爷!我有重大隐情禀报!是……是关于三小姐的!是关于下毒真凶的!快来人啊——!”

他的嘶喊在阴暗的地牢中回荡,充满了绝望的疯狂和最后一丝求生的挣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旁边喝水的狱卒都愣住了。

瑞王府,地底秘牢。

浓烈的驱毒药草气味也压不住弥漫的血腥。枯藤叟被特制的玄铁锁链牢牢捆缚在刑架上,枯槁的身体上布满新伤旧痕,气息奄奄。他手腕上的“玄蜈蛊纹”似乎黯淡了许多。

萧珩坐在阴影中的一张太师椅上,面具下的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这个南疆毒蛇。影一侍立一旁,手中把玩着一把薄如柳叶的锋利小刀。

“枯藤叟,” 萧珩的声音嘶哑而冰冷,如同寒冰摩擦,“药王谷外,截杀影卫,是你的人?”

枯藤叟抬起头,幽绿的眼珠怨毒地盯着萧珩,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发出嗬嗬的怪笑:“是……又如何?那小虫子……命硬,中了我的‘腐心蛊’,居然还能跑……不过……他活不过三日了……嗬嗬……”

影一握刀的手猛地一紧,眼中杀意沸腾。

萧珩眼神更冷:“袭击永宁侯府沈笑笑,也是你的手笔?为何?”

“为何?” 枯藤叟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狂热,“那小女娃……有意思!她的‘椒’……霸道!精纯!能引动天地间的‘燥火之灵’!若是能得其血肉魂魄,融入我的‘万蛊鼎’……必能炼出前所未有的‘火蜈圣蛊’!超越那守护兽!甚至……沟通真正的‘玄蜈真灵’!哈哈哈!” 他疯狂地大笑起来,状若癫狂。

原来如此!沈笑笑的椒香天赋,竟成了这老毒物眼中的“炼丹圣品”!

“痴心妄想!” 影一怒斥。

萧珩眼中寒芒如电:“与二皇子萧景琰,是何关系?他许了你什么?”

提到二皇子,枯藤叟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和怨毒,随即又化作嘲讽:“关系?互相利用罢了!他想要那株玉莲……又怕你这头猛虎反噬,想借老夫这把毒刀杀人……老夫何尝不是借他的势,在京城行事方便?至于许诺……嘿嘿……一个虚妄的‘南疆王’封号罢了……蠢货!等老夫神蛊大成,这天下……”

他的话戛然而止!幽绿的眼珠猛地凸出,布满血丝!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钻动!

“呃……啊……你……你们……” 枯藤叟脸上露出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他手腕上的蛊纹剧烈闪烁,皮肤下似乎有无数小虫在蠕动!

“不好!他要催动本命蛊反噬自杀!” 影一惊呼!

萧珩眼神一厉,瞬间出手!一道指风快如闪电,精准地点在枯藤叟心口膻中穴!磅礴的玉莲生机混合着一丝霸道的椒香余韵,强行打入!

噗!

枯藤叟狂喷一口黑血,血中混杂着数只细小的、疯狂扭动的黑色蛊虫!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身体如同被抽干了骨头般瘫软,手腕上的蛊纹彻底熄灭。人虽未死,但一身邪功和本命蛊的联系,已被萧珩一指强行震散!彻底成了废人!

“搜魂!” 萧珩冰冷下令。既然嘴硬,那就直接挖取记忆碎片!虽然风险极大,但此刻别无选择!

影一立刻上前,将手掌按在枯藤叟头顶,闭目凝神,施展秘术。

枯藤叟残存的意识中,混乱的记忆碎片被强行抽取、翻搅:二皇子府密室的幽暗灯火……淑妃宫中那盆“素心寒兰”……一支刻着扭曲蜈蚣标记的黑色骨笛(信物?)……还有……一张模糊的、标注着南疆某处险地的古老地图碎片……最后,是影九在瘴林中踉跄奔逃、最终被一道黑影用南疆弯刀斩中后背、坠入深涧的画面……

片刻后,影一脸色苍白地收回手,对着萧珩凝重地点点头:“王爷,有发现!影九……坠入深涧,生死不明。但枯藤叟记忆里,有一张南疆地图碎片,标记着一处名为‘万蛊窟’的险地!还有……一支黑色骨笛信物,似乎指向二皇子与玄蜈部更深层的联系!”

萧珩缓缓站起身,走到瘫软如泥的枯藤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万蛊窟……骨笛……很好。” 他声音冰冷,“把他看好,别让他死了。这条毒蛇……还有用。”

他转身走向秘牢出口,身影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挺拔而肃杀。药王谷的仇,影九的恨,沈笑笑遭遇的险境,还有那隐藏在深宫与王府背后的庞大阴影……一张更加清晰的、也更加危险的网,正在他面前徐徐展开。而枯藤叟,只是撕开这张网的第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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