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娘心里憋屈的不行，偏偏儿媳妇儿居然还在问她吃什么，霎时间，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出去。
她反手一个嘴巴，打得于敏头偏了过去。
她尖着嗓子，厉声道，“小娼妇，吃吃吃，就知道吃，我们陈家饿着你了？”
于敏脸颊都被打肿了，也不敢反驳，全程蔫不拉几的站着。
陈大娘见她这样，火气更大，狠狠将她往前一推，“杵在这儿干啥，还不去买包子，要是敢偷吃，老娘打不死你。”
于敏捂着脸颊，委委屈屈地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周玉琴嘴角抽了抽，这就是对她好的婆婆？
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
闹了这么一出，俩人胃口倒是彻底开了。
姜柠反客为主，招呼周玉琴坐，专门叫来刚才那个嘲笑他们的工作人员，看着小黑板上面的菜单，眼睛都不眨，“红烧肉，鱼香肉丝，再来一个番茄炒蛋！”
乖乖！周玉琴愣了一瞬，肉痛了仅仅一秒，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吃两个肉菜咋的啦。
她也豁出去了，“妹子点，想吃啥点啥。”
两个人三个菜，足够了，姜柠也不是浪费的人。
工作人员依旧是那副死人脸，这年头就是这样，吃公家饭的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姜柠也懒得看他，这种人后面就等着下岗吧。
两人几乎将三个菜扫光。
姜柠去付账，死活被周玉琴拦着，可不能再沾人家妹子便宜了。
这回轮到姜柠尴尬了，她纯粹是因为刚才看见陈大娘憋屈的样子，心里头舒坦，有点上头。
早知道抢不过，就少点个菜了。
通过这事儿，也让姜柠看明白了，周玉琴确实是个不爱沾别人便宜的实在人。
俩人出了国营饭店，姜柠感觉跟周玉琴又亲近了不少。
她拉着周玉琴的手，“周姐，这儿的百货商店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周玉琴大手一挥，“走，姐带你去。”
*
百货商店在最繁华的地段，方方正正的，上下四层楼，第一层是各种家用百货，食品，第二层是服装及各种纺织品，第三层是缝纫机，自行车，家电这些贵重的东西，第四层则是蛤蜊油，雪花膏，口红这些女孩子们用的东西。
姜柠问清楚楼层分布，拉着周玉琴直奔四楼。
刚上去，便看见一排排玻璃柜台，年轻的姑娘们在里面乐此不疲。
姜柠把各个柜台都绕了一圈，和她想得差不多。
现在护肤品种类有些，雪花膏，蛤蜊油，主打都是保湿，没有任何附加用途。
姜柠正想着，下一步怎么办，她的美白膏该怎么面世时，人群出现一阵骚动。
她转身，一个穿着改良版中山装的美妇人，从楼梯出走过来，她瞧着四五十岁，盘着头发，脖子上搭配了一条素色丝巾，身材保养得很好。
随着她越走越近，姜柠看得更清楚了些。
妇人肤色白皙，五官生得极好，耳朵上缀着珍珠耳钉，整个人优雅精致。
在这个多是蓝灰绿的年代里，这样的打扮让人耳目一新。
人群大半都被她吸引。
妇人旁边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穿着一件圆领碎花布拉吉。
女人皮肤粗糙，本就不算白的肤色在衣服的衬托下，显得更黑了。
两人站一起，实在不像一个画风。
姜柠将目光锁定在这个穿布拉吉的女人身上，直觉告诉她，机会来了。
这两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来这儿自然是要买东西的。
她猜得没错，沈佩欣这次就是专门带着儿媳妇宋芸来买护肤品的。
姜柠拉着周玉琴不动声色地躲在一边，她要先知道对方的诉求，才好攻破。
宋芸被沈佩欣拉到柜台前，看得出来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妈，还是别买了，都没啥用。”
姜柠和周玉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看长相这应该是一对婆媳，这婆婆保养得也太好了些。
这边沈佩欣根本不搭理宋芸，她招呼柜台里的售货员，语气不甚满意。
“同志，你上次给我儿媳妇儿推荐的那款雪花膏，抹了没什么用处，你瞧这脸，还是黑的呀！”
姜柠想笑，这婆婆还挺直接。
售货员看了一眼宋芸，脸上带着不屑，“阿姨，我们的产品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顾客。”
她抬头扫视了一眼周围的顾客，颇为得意，然后眼角余光又扫向宋芸，小声嘀咕，“长成这样，最高档的护肤品抹了也没用。”
宋芸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她长得不好是事实。
沈佩欣生气了，“你这小同志怎么说话呢？明明是你自己跟我打包票，用了你的产品一个月就能变白。”
“你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吗？”
售货员心虚了，梗着脖子辩驳，“我骗谁了，我这儿这么多顾客，就你们意见多，人长得丑就算了，偏偏还事儿多。”
“你……”
眼看着双方就要吵起来。
姜柠瞅准时机上前劝架，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挡住沈佩欣和售货员中间。
“阿姨，阿姨，冷静一下。”
另一边，周玉琴也有样学样，拦在宋芸面前。
沈佩欣；……
宋芸：……
售货员以为她们叫了帮手，骂了两声，悻悻然走了。
姜柠将沈佩欣拉到一边，“阿姨，我刚听了一耳朵，你是想买雪花膏？”
“你这么年轻，瞧着也就四十出头，依我看，啥也不用抹。”
被人夸年轻，没有人会不开心，沈佩欣刚才的怒气稍微消散了一些。
她抬眼望着面前的姑娘，肤色黑黄，眼睛还肿着，就那两小梨涡还能看。
啧……
又是一个丑娃娃。
“小同志，你也太会说话了，我都五十多快六十了，哪是四十多？”
姜柠嘴巴长得大大的，这回真的是惊到了，她原本猜测这阿姨估计着也就五十左右，结果人家都快六十了。
这保养的真的是没话说。
“阿姨，那你可真年轻！”姜柠由衷地夸了一句。
沈佩欣叹了口气，“一把年纪了，谁还在乎年轻不年轻的。”
她偏头看了一眼宋芸，又是一声叹息，“是我儿媳妇，你瞧她黑的，雪花膏抹了多少瓶，一点用都没有。”
一旁宋芸被点名，也不恼，她舔着脸朝沈佩欣身边凑，“哎呀，妈妈，我都习惯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啦！”
沈佩欣在她脑瓜子上点了一下，“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你男人是三十五，不是五十五，能不能长个心眼儿。”
责怪的语气，却处处是宠溺。
姜柠穿到这个世界近二十年，还是第一次看见相处的如此融洽的婆媳，真是难得。
周玉琴更是震惊的嘴巴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她跟她婆婆已经算是和睦的，可她也从不敢在婆婆面前这么撒娇。
今儿还真是开眼了。
姜柠指着自己的小脸，笑嘻嘻，“阿姨你觉得我这张脸咋样？”
沈佩欣：丑娃娃。
“我之前比这个姐姐还要黑！”
说着眼角余光扫像周玉琴。
周玉琴福至心灵，平生第一次这么机灵，“是啊，你不知道，我这妹子生来就黑，不仅黑她还黄，啥衣服穿她身上，都像披着麻袋……”
姜柠：听我说谢谢你！
沈佩欣来了兴趣，眼睛亮得令人吃惊，哪里像个快六十岁的老太太，“然后呢？”
姜柠见铺垫得差不多了，拿出那瓶事先准备好的美白膏，“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方子，抹在脸上美白养颜，用不了几天就能看到效果。”
周玉琴完全不知道她拿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下意识地附和，“祖传的呢！”
姜柠突然觉得，这周姐如果在现代，绝对是个优秀的捧哏。
沈佩欣伸出拇指和食指捏着瓶身，将信将疑，“真的？”
姜柠：“这瓶我可以不收钱，有效果了，你再找我。”
“我不喜欢沾人便宜。”沈佩欣摇头，从包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给姜柠。
“这钱你拿着，如果有效果，我们还来。”
宋芸估计是被荼毒怕了，扁着嘴，“妈妈，要不还是算了吧，都抹多少啦，再抹，我这脸就要废啦！”
沈佩欣拍了一下她的手，“就你这脸还能怎么废？”
说完她朝姜柠的方向努了努下巴，自以为压低了声音，“你瞧那个丑娃娃，她都能变好看，你一定也行。”
宋芸也压着声音，两人头靠头，“万一她骗你呢？”
沈佩欣老神在在，“那丑娃娃瞧着是鬼精鬼精的，我不太信她的话，但那个傻大姐瞧着挺实诚。”
姜柠：……
周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