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围着奶奶,叽叽喳喳地分享着自己的发现。
安青山和林素素看着安母弯着腰在海滩上挖着,脸上洋溢着充满活力的笑,心里都感到无比欣慰和开心。
他们知道,安母这辈子为家庭操劳,很少有机会体验这种纯粹的快乐。
时间在专注的寻找和收获的喜悦中飞快流逝。
太阳渐渐升高,变得有些毒辣。
林素素看着婆婆晒得发红的脸颊喊道。
“娘!日头大了,咱们回去吧!歇歇,下午再来!”
安母正挖到一个疑似蛏子洞,头也不抬地摆摆手。
“再等等!我再挖一会儿!这个洞看着有大家伙!”
安青山也过来劝。
“娘,差不多了,您看桶里都半满了!这海货离了海水活不长,咱得赶紧拿回去养着吐沙,中午好吃呢!”
一听活不长,怕辛苦找到的海货浪费了,安母这才勉强直起腰,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背,意犹未尽地看着那片依旧充满诱惑的海滩。
她提了提自己手里那个沉甸甸的小桶,里面满是各种蛤蜊、海螺,还有几只小螃蟹,成就感油然而生。
“这赶海,可真上瘾!”
安母感慨道,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容。
“比咱们那里种地有意思多了!明儿个咱还来不?”
“来!只要您喜欢,咱天天来都行!”
安青山笑着接过母亲手里的桶。
一家人满载而归,踏着柔软的沙滩往回走。
安母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不停地跟儿子儿媳说着刚才的收获。
“……那个洞我一看就知道不一般!果然……那个海螺壳子,给欣欣串项链正好……明天咱们得早点来,抢个好位置……”
海风吹拂着她已经开始花白的头发,阳光在她的脸上跳跃。
这个来自北方内陆的老人,在她人生的晚年,第一次与浩瀚的海洋亲密接触,便迅速被它的慷慨和趣味所征服。
提着沉甸甸的、盛满战利品的小桶回到小家,安母脸上收获的喜悦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被一股实实在在的茫然所取代。
桶里,花蛤在淡盐水中慵懒地张合,吐出细密的沙线。
海螺吸附在桶壁上,几只小螃蟹则不甘寂寞地挥舞着螯足。
对于安母来说,实在是头疼。
咋做啊?
林素素扶着腰,知道婆婆犯愁。
“娘,您别犯愁,这海货啊,自有海货的吃法和门道,跟咱们河里网的鱼虾路子不同。
这样,让青山赶紧去菜市场再买点新鲜的青菜、豆腐,再割块五花肉。我呢,去隔壁请陈嫂过来一趟!
她是地道的本地人,从小在海边长大,整治这些海鲜最是拿手不过了,让她来给咱们当回老师,保管您一学就会!”
“这又去麻烦人家陈嫂,多不合适啊。”
安母搓了搓手,脸上写满了过意不去。
她是个不愿意轻易给人添麻烦的性子。
“娘,您就放心吧!”
林素素笑道。
“陈嫂人特别实在热情,咱们请她过来,一是教教咱们,二来也正好请她一起吃顿便饭,好好谢谢他们平日里对我和青山的诸多照应。邻里邻居的,就是这样有来有往,感情才越处越厚嘛。”
安母见儿媳说得在情在理,这才点了点头,
林素素便吩咐安青山赶紧去买菜,自己则挺着已然十分显怀的肚子,慢慢踱到隔壁去敲响了陈嫂家的门。
陈嫂一听是这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脸上还带着些兴奋。
她正愁找不到更好的机会感谢林素素呢!
她洗了手,系上自家带的围裙,就跟着来到了安家。
“哎呀,还不少呢!”
看到桶里这么多的海鲜,陈嫂惊讶的感叹道。
心里想着早知道她今天也去赶海了!
“运气好罢了!”
安母故作谦虚的摆手。
客套了几句,陈嫂挽起袖子,立刻进入了状态。
“阿姨,您看啊,处理这些海货,头一件要紧事,就是得让它们把肚子里的沙子吐干净喽,要不然啊,再好的食材也吃不得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
她找来一个最大的洗菜盆,接上满满的清水,又用勺子舀了小半勺食盐放进去,用手搅和均匀。
“像这些蛤蜊、还有这种小蛏子,得用这样的淡盐水养着,要是能滴上几滴香油那就更好了,它们觉得环境变了,憋得慌,就会拼命吐水,顺道就把肠子肚子里的泥沙都带出来了。
这个功夫不能省, 要不然得养上小半天呢!不过咱们今天这些是赶着下锅,我就教您几个快速吐沙和处理的窍门。”
她说着,弯腰从桶里捞出那些活力十足的小螃蟹和那只个头最大的、花纹斑斓的海螺,放在一旁备用。
“今天就挑几样快手的做。这螃蟹个头小,肉不多,但炸着吃最是酥香入味!海螺呢,肉紧实,白灼能尝原味,辣炒更是下饭。
阿姨,今儿个我先教您一道我们这儿家常又快手的 姜葱炒海螺片 ,再做一个香喷喷的 椒盐小螃蟹 ,最后用这吐好沙的蛤蜊,做个嫩滑鲜美的 蛤蜊蒸蛋 。”
“哎!我跟你学!”
安母赶紧虚心答应道。
林素素站在一旁接话道。
“汤嘛,昨天带回来的五指毛桃猪骨汤还有剩,热一热就成。青山再去买点青菜和肉,我娘做点我们北方的菜,切盘烧鹅,陈嫂你留下一起吃!”
陈嫂和林素素也没客气,笑着答应了。
她找林素素要了一把牙刷,蘸了点水,开始熟练地刷洗那只大海螺壳上的附着物和泥沙。
“这壳子也得弄干净,要不吃着硌牙。”
陈嫂解释道。
接着,她烧上一锅水,水里丢了几片姜和一个打结的小葱段。
“水开了,把这海螺放进去,煮个两三分钟,您看,像这样,螺肉顶端这个小盖子顶开了,肉微微凸出来,就得赶紧捞出来,千万不能煮老了,老了就嚼橡皮筋了。”
趁着煮海螺的功夫,她又开始处理那些张牙舞爪的小螃蟹。
“这小螃蟹啊,处理起来也有讲究。”
她捏起一只,手法娴熟地将螃蟹腹部的三角形脐盖掰掉,又用指甲巧妙地剔除掉蟹鳃和位于蟹壳前端、呈三角形囊状的胃。
“这些都是寒凉或者脏东西,不能吃。”
她一边做一边讲解。处理好的小螃蟹放入碗中,倒入少许料酒,撒上一点盐和胡椒粉,用手抓匀腌制。“
这样先去去腥,入个底味。等会儿啊,给它浑身拍上薄薄的一层淀粉,下到六七成热的油锅里,炸到通体红亮,外壳酥脆,捞出来控控油。
锅里留点底油,放点干辣椒段、蒜末、葱花爆香,再把炸好的螃蟹倒回去,撒上这把椒盐粉,快速这么一翻炒,让每只螃蟹都裹上味儿,那香气,能馋哭隔壁家小孩!”
陈嫂讲的绘声绘色,仿佛那诱人的香气已经弥漫在了厨房里。
安母看得是眼花缭乱,又觉得新奇无比,忍不住指着已经捞出锅、稍微晾凉的海螺问。
“她陈嫂,这海螺煮好了,这肉怎么才能完整地弄出来?瞧着挺紧实的。”
“您瞧好了,这有窍门。”
陈嫂拿起一个海螺,用筷子夹住,另一只手拿起一根干净的竹签,顺着螺口的螺旋纹路,找准角度轻轻一探、一挑,只见那肥厚紧实的螺肉便听话地、完整地脱离了螺壳。
“看,出来了!您再看,”
她将完整的螺肉放在案板上,指着尾部那一小段颜色较深的部分。
“这块是它的内脏,咱们不吃,去掉它。前面这大半截白嫩的就是好肉了。”
她说着,将螺肉切成均匀的薄片,又将连接螺头的部位切上细密的花刀。
“这样切,炒的时候更容易入味,样子也好看。”
安母在一旁看的恍然大悟。
“这里头的门道可真不少!真是隔行如隔山,要不是你手把手地教,我非得把这些好东西给糟蹋了不可!”
“阿姨您太客气了,这东西啊,就是做个一两回就熟悉了,没什么难的。”
陈嫂被夸得脸上微红,手上动作却越发利落。
她将切好的螺片放入碗中,加入少许盐、料酒和一点点干淀粉抓匀上浆。
“这样腌一下,炒出来更嫩滑。”
接着,她又切好了细细的姜丝、寸段的葱白以及几片蒜片备用。
这时,安青山提着大包小裹从菜市场回来了。
他不仅买了水灵灵的青菜、嫩滑的豆腐和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还特意买了一小坛本地黄酒和几瓶橘子味汽水。
厨房里,陈嫂和安母一个倾囊相授,一个虚心学习,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外面,林素素带着安安、欣欣几个孩子擦桌子、摆碗筷。
连辰辰和悦悦也在一旁咿咿呀呀的,闹着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