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陷入死寂。
我缓步走向窗边,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随着距离缩短,我闻到张鹭白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
不是消毒水,而是某种冷冽的草本香,底下藏着极淡的血腥味和......
氯化钾?
有趣。
\"张医生。\"
我在他身后一米处站定。
他转过身,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近距离看,那道疤痕比想象中更为狰狞,缝针的痕迹清晰可见,像条蜈蚣趴在脸上。
但奇怪的是,这丝毫不减损他的魅力,反而增添了一种危险的破碎感。
\"谢谢。\"
他说,声音低沉沙哑,\"但没必要。\"
\"我认为很有必要。\"
我故意让指尖擦过他的白大褂口袋边缘,\"毕竟,一个连基本尊重都不懂的医学生,将来很可能会'意外'给病人用错药,不是吗?\"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就在这一瞬间,我确信他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
氯化钾,无色无味,静脉注射足以致命,是医疗事故的完美伪装。
张鹭白微微偏头,第一次认真打量我。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从我的眉骨滑到嘴唇,再到脖颈,最后停在左胸上方——
心脏的位置。
那种注视方式不像人类,倒像是x光的审视。
\"裴小姐的体检报告,\"他忽然说,\"上周三的血常规显示轻度贫血。\"
我心头一跳。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体检数据?
除非......
\"张医生!\"
护士站的喊声打断我们的对视,\"3床病人出现术后大出血!\"
张鹭白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白大褂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我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舌尖抵住突然发痒的上犬齿。
太有意思了。
这个所谓的\"炮灰反派\",远比书中描写的复杂得多。
我打开手机,给私人助理发了条消息:
「我要张鹭白的所有资料,尤其是三年前那场医疗事故的细节。」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医院庭院的樱花树上,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冲它微微一笑,感受着血管中流淌的力量。
三百年的血族生涯教会我一件事:
最危险的猎物,往往伪装成同类。
而张鹭白,亲爱的医生,你到底是猎人,还是猎物?
-
助理把张鹭白的资料送到我公寓时,我正在测试这具身体的极限。
三百年血族生涯留下的战斗本能在这具人类躯壳里打了折扣,但远比普通人类敏捷。
我在客厅做了个后空翻,落地时膝盖微微发颤——
看来需要加强锻炼。
\"小姐,您要的资料。\"
助理小林站在门口,眼睛盯着鞋尖。
她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圆脸,总穿着规规矩矩的套装。
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放桌上。\"
我做了个倒立,血液涌向头部,脸颊发烫。
人类的心跳真是吵得要命,像只困在胸腔里的鸟,扑棱个不停。
小林放下文件后迅速退到门边:\"董事长问您今晚是否参加慈善晚宴?\"
\"不去。\"
我翻身落地,抓起毛巾擦了擦汗,\"告诉他,我找到新玩具了。\"
小林脸色更白了,几乎是逃出了我的公寓。
我拧开一瓶水,气泡在舌尖炸开。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文件袋上,我眯起眼睛——
这具身体对强光的适应力还在调整中。
文件第一页是张鹭白的标准证件照。
黑发,冷白皮,五官精致得近乎女气,唯独那道疤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照片里的他没笑,眼睛直视镜头,目光锐利得像能刺穿相纸。
\"张鹭白,30岁,前仁和医院神经外科副主任医师......\"
我快速浏览着那些枯燥的官方履历:
毕业于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28岁就成为仁和医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发表过十几篇顶尖期刊论文,被誉为\"神之手\"。
然后是三年前那场事故。
凌晨两点,急诊送来的脑动脉瘤破裂患者,张鹭白主刀。
手术进行到第四小时,患者突然大出血,张鹭白的右手在关键时刻出现不明原因的颤抖,导致血管夹错位。
病人死在手术台上,家属大闹医院,媒体连篇累牍报道\"明星医生手术失误致患者死亡\"。
事故调查报告里夹着几张现场照片。
手术室地板上大片褐色的血迹,无影灯下张鹭白瘫坐在角落,右手僵直地伸着,像具提线木偶。
他的白大褂前襟全是血,脸上的表情——
我凑近照片——
不是恐惧,不是懊悔,而是一种诡异的空白,仿佛灵魂暂时离开了身体。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腕上那圈淤青,形状像被人用力攥过。
\"有意思。\"
我轻声道。
事故后,张鹭白被降为普通住院医,再也没上过手术台。
医院内部流传他染上酗酒恶习,甚至有说他精神失常的。
但我的目光停在事故当晚的麻醉记录上——
主麻是陈明德,现任麻醉科主任,秦修远的岳父。
我放下文件,走到窗前。
暮色四合,城市灯火渐次亮起。
三百年前,我初拥后第一次狩猎,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那个法国贵族小少爷有着和张鹭白相似的眼神,冷静漠然,宁折不弯。
手机震动起来,是秦修远的信息:
「今晚七点,我家有个小型聚会,有空可以过来」
原着剧情开始了。
按照书中所写,今晚的派对上裴傲青会喝得烂醉,试图强吻秦修远,结果被刚好来送资料的女主乔微撞见,成为一系列闹剧的开端。
我回复:「带个朋友可以吗?」
秦修远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输入状态显示了好一会儿才回:「当然,欢迎」
七点整,我站在张鹭白公寓楼下。
这是个老旧的住宅区,墙皮剥落,楼道里弥漫着霉味和咖喱气味。
我敲响402的门,等了足足两分钟才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
门开了一条缝,张鹭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冷光。
他穿着皱巴巴的灰色t恤,右手插在口袋里,左手扶着门框,明显不打算让我进去。
\"裴小姐。\"
他说,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有事?\"
我举起手中的邀请函:\"秦医生家派对,缺个男伴。\"
\"找错人了。\"
他作势要关门。
我用脚尖抵住门缝:\"你知道陈明德最近在申请副院长职位吗?\"
张鹭白的动作顿住了。
在昏暗的走廊灯下,我看见他瞳孔骤缩,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明显抖了一下。
\"什么意思?\"
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七点二十,楼下等你。\"
我后退一步,\"穿那件深蓝色衬衫,很适合你。\"
他没答应,但也没再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