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结束,敬嫔靠近欣常在,担忧道:“本宫瞧着方才华妃和曹贵人的脸色都十分不善,你可要小心。”
欣常在不是粗心的人,也看到了,原先也有预料,只是冒着风险却没达到想要的结果,略有几分萎靡。
看敬嫔来关心,还是打起精神道谢。
之后,二人便各自分开,回自己的宫殿。
前后两年,便有三个女子怀孕,皇帝只觉自己正是当年的时候。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就多去了后宫几次。
皇后,华妃,丽嫔,最后到了敬嫔这里,怎么也是主位,面子还是要给的。
皇帝进宫后也是第一次来咸福宫,从前这里什么模样他不怎么清楚,如今倒是热闹得很。
敬嫔在外恭候,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常熙堂却一直传来“嘤嘤”“呜汪”这样的叫声。
雍正一听便知道这是幼犬的声音,他一直爱狗,除了猎犬外,还有一只叫造化的京巴犬是他的心头宝。
只是如今的后宫没什么人养小宠,唯有敬嫔一个,养的还是只缩头乌龟。
他满肚子狗经不知道和谁去说。
于是脚步一拐便往常熙堂去了,里头能被阳光照到的榻上放了两个大大的棉花垫子。
皆有半米宽,半米长,厚度更有一掌。
一个上面只有一只半大奶猫,正在安睡,铜钱纹的皮毛油光发亮。
另一个有只硕大的胖橘猫占据了正中心,三只幼犬只能可怜巴巴地扒拉着边缘。
敬嫔跟着进来,正好看见皇上提起了大肥猫的脖子,唬了一跳,看金橘并不咬人,也不伸爪子才快步上前。
接过那猫后,敬嫔才小心说道:“皇上怎么亲自上手了,叫奴才们来就是了。”
棉花垫子的中心被压扁了,雍正专心致志地在试图让它恢复蓬松,随口敷衍道:“宫里调教出来的,不会伤人。”
调整到满意的状态,才捧着三只幼犬放在垫子上,来回打量半晌,才满意点头。
还说道:“这垫子小了,过会儿朕送几个来,你让它们分分。”
敬嫔看不出垫子小在哪儿,但还是恭敬应下。
雍正又问:“怎么想起养狗了?”
手上也不停,又要帮着西施和京巴顺毛,又要捏捏松狮软乎乎的嘴筒子。
敬嫔也抱着金橘坐在榻上,与皇上面对面,笑着说:“仰赖皇上恩德,赏了臣妾嫔位,还得以入住咸福宫,这里宽敞……”
“嗯”,雍正不耐烦听套话,打断她问道:“可取了名字?都叫什么?”
敬嫔便一一点过去,京巴犬叫玉狮,松狮犬叫月熊,西施犬叫银虎。
又摇晃着怀中的橘猫说道:“这只大猫叫金橘,那只小猫叫金豹,早前儿养着的乌龟大名叫灵寿,小名叫云生。”
雍正对后面的不感兴趣,只是惊讶敬嫔原来是个如此有情致之人,应是在王府时被华妃压抑太过,不敢表现出来。
他手掌下,三只幼犬正在争宠,你推我抢的,用小脑袋拱他的掌心。
皇帝心情舒畅极了,也对着敬嫔露出一个笑脸来,说道:“朕也养着一只京巴犬,取了名字,叫造化。”
一年前养在王府前院的,当时政治紧要关头,整个雍王府特别是前院的消息把得极为严实,除了皇后,华妃略知一二,晓得前面多了条狗,其他人都不清楚。
敬嫔疑惑:“道者贵一,造化之精的那个造化?”
皇上爱佛道之学,她便往这方向猜测。
雍正却摇头否认:“哪里就取这么大的名字,不过是福气,福分的意思。”
他一手托起了银虎,能感受到幼犬柔软的肚皮是略鼓起来的,应是吃饱了,又用另一只手缓缓抚摸银虎。
旁的动物不是金就是玉,再不然还是月亮这样好的意象,唯有它是银,惹人怜惜。
至于乌龟不必问,皇帝就知道是敬嫔最喜欢的,还整什么大名小名的。
就乌龟那点脑子能听懂吗。
敬嫔的确最爱陪伴自己多年的大乌龟,但对新接回来的毛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全是皇帝自己想太多。
看皇上撸狗,自己也有几分手痒,狠狠撸了两把怀里的金橘。
金橘便整个瘫软下来,一身的软肉如同一朵云那样倚靠在敬嫔怀中,还发出呼噜噜这样惬意的声音。
雍正嫌弃地看一眼,真是有碍观瞻。
金豹终于被吵醒,把自己拉成长长一条,伸个懒腰,然后站起来抖抖毛,迈开大长腿跑到另一个垫子上。
啪啪两下,没有人抱的玉狮,月熊就一狗分到了一爪子,立刻嘤嘤嗷嗷地叫起来。
皇帝马上把三只都搂在怀里,对着趴在他腿上的金豹大眼瞪小眼,也不好把它甩下去。
敬嫔还在旁一脸温婉贤淑地看着呢,如此显得他这个皇帝小气。
过完狗瘾,皇上吩咐在旁候着的两个小太监好生照顾,就随敬嫔去了正殿。
只留小喜子和小圆子两人激动万分,刚来咸福宫没多久,就被皇上亲口吩咐了啊。
方才听敬嫔对道经也有所了解,皇帝便与她聊了两句,不想敬嫔对此很有些自己的见解。
畅谈后,皇帝也不像一开始打算那样回养心殿,反而留在咸福宫歇息了。
深夜,敬嫔闭着眼安静琢磨,距离选秀新人入宫的时间,已经不长了。
如今是五月下旬,最多八月中旬新人就会确定入住哪所宫殿。
芳贵人好似想通了,沉静下来,宫中华妃害她的流言也消失殆尽,碎玉轩她应当是住稳了。
咸福宫正殿自然是属于她这个主位,没人能抢,明瑟居敬嫔特意嘱咐让两个常在占了。
一个是王府时太后所赐,一个是先帝赏下来的,都是老人。
至于常熙堂,黑暗中,敬嫔嘴角微微勾起,只看狗子们争不争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