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很深，你猝不及防掉下去，整个人顷刻失重，你没有闭上眼睛，努力透过荡漾的水波向外看，你没有看见凯利斯的表情，你还挺想知道祂是什么态度，你好像要死了，人被水淹没，这美丽的液体争先恐后地往呼吸道涌去，你大概很快就要死了。
说起来你还没在这个世界找到996。
它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再相遇的，结果新角色都登台唱了几出戏了，它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你的唇角吐出一串气泡，摇摇晃晃往上飘去，你和它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如果在这个世界死去，你的灵魂会见到扎希尔吗，那也许也是种不错的体验，在你向冥土沉去之前，一只手抓住了你，把你救回了人间。
凯利斯正愣愣看着你，救你的人不是祂，祂好像根本没意识到你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回，你的救命恩人背对着你说：“冕下，她没有免水的圣力，是会被淹死的。”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凯利斯重复了一遍那个词语：“死？”
那人面对神明，尽管态度毕恭毕敬，但语气依然平静：“是的，您为何将她带进圣域？”
你胸口疼痛，像个瘪了的气球，咳嗽个不停，想提醒这两人别自顾自聊起来了，你像一条搁浅的鱼被摆在白石打造的台面上，这里大概是某处建筑，你头晕眼花，只能看见外壁明晃晃的光，太阳居然也能给人冷的错觉，你听见了细微的摩擦声，才意识到是你冷得浑身颤抖。
灵魂好像被冷得要从这具躯壳跑出来。
救你的那位有常识的“熟人”叹了口气，他没等到凯利斯的反应，便取下了自己肩上的披风，盖到了你身上：“她很冷，您有安排她的去处吗？”
你开口了，抓住了来人的手，吐字很艰难，但这件事对你而言太重要了。
你问道：“咳咳……瑟瑞尔？”
瑟瑞尔的手上冒出暖融融的光，光芒照射的地方，水渍被蒸腾成氤氲的暖雾，他的蓝眼睛在其中影影绰绰，却是你不曾见过的晶亮剔透，他眨了眨白色的睫毛：“……你认识我吗？”
他的眼睛痊愈了。
不对，你的整颗心脏比刚才更冷了，仿佛它没有被打捞上来，继续在神殿的冰水里浸泡着，他不是你见过的那个瑟瑞尔，瑟瑞尔的身份是见鬼的继承制吗，连名字都不能带着一起死掉？
大概是你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太难看，瑟瑞尔想把你扶起的手愣在原地，另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把你轻轻松松拦腰抱了起来。
完全不是浪漫的公主抱，因为这个仗义出手的神明只有孩童的身高。
你别扭道：“放…放我下来。”
喉咙这么痛还要和这几个人交涉真是太痛苦了。
凯利斯认真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避水，我祝福你，风浪不会再侵袭你分毫。”
牵着祂的手，你就能在水面之上悬停，所以松开祂的手后你就不幸落水，扎希尔对火焰的运用炉火纯青，瑟瑞尔擅长使用水也不意外……
啊，扎希尔的眼睛！！
你掉下去时完全没顾及那块小石头，它大概已经沉在深不见底的神殿水底了，如果扎希尔能察觉到的话，会不会难受？
铅箭你顺手别在了里衣上，你想知道还在不在，但凯利斯抱着你不撒手，你也不好突然自摸。
瑟瑞尔正在持续性盯着你们的动作，目光灼灼，想也知道，这位冰清玉洁的神明平日里做派肯定不是如此热情，你都害怕瑟瑞尔突然说一句“冕下还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回神殿”。
“冕下……”
瑟瑞尔开口了，你的心提了起来。
“要把她留在神殿里吗？”瑟瑞尔没有说出那句台词，你竟然有点失望。
凯利斯头也不回：“你无权对我发问。”
瑟瑞尔在这里大概和光明神的地位最接近，但也只是其他人发言权更低而已，你往四周看去，几乎没有人，只有在极其遥远的地方有身着白袍头戴兜帽看不出性别的修士三三两两走过去，尽管这边闹腾了一番，也没有一个人把视线投向此处。
“我只是担心她的来处，”瑟瑞尔说道，“彼岸一事还没有查清，背后可能有扎希尔的手笔，她如果来历不明，也许会……”
凯利斯语气平淡：“扎希尔翻不出什么风浪，霜城还不是祂能涉足的地方。”
“阳光之下扎希尔确实无法降临，”瑟瑞尔据理力争的样子像是阻止昏君的忠臣，“但极昼已经结束了，而且彼岸教团在下水道的窝点也被查清了。”
真奇怪，你以为瑟瑞尔会像是凯利斯的手脚，完全践行祂的意志，但凯利斯明明应该知道你手上有扎希尔的眼睛，还可能意识到你使用了爱神的金箭才让祂如此反常，但祂对瑟瑞尔却一句不提。
爱甚至让神明撒谎。
你想起阿玛丽尔说，祂是凌驾于生死之上的神明，祂的话也许真有些道理。
休息一会你的喉咙好多了，终于可以终止凯利斯的公主抱，你摇了摇祂的手臂：“我自己站着就行。”
凯利斯对你严肃强调道：“人类太脆弱了，我不会让你去往扎希尔的领地的，接下来，你不需要靠自己走路。”
比你更震惊的是瑟瑞尔：“……”
他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你们。
瑟瑞尔承受了太多，他看不到的那段时间要倾听爱神和黑暗神的胡说八道，死过一回眼睛重装了，又得忍受自己的上司发疯。
你觉得也许可以相信金箭的力量，对凯利斯这种神经病没必要说话那么有礼貌。
你选择：
A.直接怼
b.委婉反对
c.听从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