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角色登场了,阿玛丽尔依然明亮,好像生死间隙里猛然绽开大片玫瑰园:“祂和你卖惨呢,怎么不提扎希尔也被戳瞎了一只眼睛?”
凯利斯已经伸手要碰到你的衣摆,阿玛丽尔挽着你的肩膀带着你后退一步,凯利斯冷冷看着祂,好像要托着这副残躯和爱神再打一架。
“扎希尔……”你的话被凯利斯打断了。
“反正祂有三只眼睛,”凯利斯说,“少一只又怎么样。”
阿玛丽尔亲密地靠在你的耳边,祂的发间馥郁的香气更加迷人:“祂骗你呢,扎希尔的眼睛是祂权柄的一部分,这下冥土都要出问题了。”
凯利斯说:“祂想要我的心脏。”
看来祂闪避及时,才是只失去了左臂。
阿玛丽尔满意地点点头,话题如同祂预料之中地走向此处,祂呵气如兰,在你的耳边轻声道:“你知道为什么扎希尔要砍向凯利斯的心脏吗?”
你的心跳快了起来,爱神一定在引导你想到什么,对于心脏的伤害,往往以挖,或是刺入更加合适,扎希尔这一刀毫不留情,即使闪开也付出了左臂的代价,而凯利斯的心脏处还有一个东西——
“祂要夺走金箭的伤口,”阿玛丽尔轻笑道,“多么美妙啊,为了爱,神明居然会争夺疼痛。”
凯利斯上前一步想把阿玛丽尔拽走,阿玛丽尔却架着你又退后了一步,祂的力气惊人的大,虽然不到挟持的地步,但确实是抱得难舍难分,凯利斯说:“离她远点。”
阿玛丽尔不屑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不满道:“我不想扮演人质角色。”
阿玛丽尔亲了你一口:“亲爱的,消消气,赔你个吻行不行?”
凯利斯挤出几个字:“阿玛丽尔!”
长廊把回声放大了,祂的声音在墙壁回荡了一圈,阿玛丽尔说:“所以我一开始就不喜欢你和扎希尔的态度,我一直打算让你们吃点苦头,怎么样,我送你的那支金箭滋味如何?”
提到金箭,凯利斯的神情滞了滞,再开口祂的语气和缓不少。见此阿玛丽尔像是欣赏艺术品那样上上下下看了祂好一会:“看到你这副模样,我就知道爱河里淹死的人又多了一个,我来到这里,就是想终结你的痛苦——毕竟我也不是毫不讲理的神只。”
你和凯利斯都无言看着祂。
你没见过比爱神更肆意妄为的神明了,或许爱就包含着任性的偏执,而阿玛丽尔只是被爱支配又支配着爱,所以格外极端,也格外耀眼。
凯利斯问道:“你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
“对对对,这是你的权柄。”阿玛丽尔没理会祂而是对你解释道,“叹息长廊前半段属于生者,后半段属于亡灵,刚好被扎希尔凯利斯瓜分。”
“所以,你凭什么进入长廊?”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也。”爱神笑眯眯背出这段话,“我说过很多次啊,我的权柄,凌驾生死之上。”
比起爱情故事里那些离合悲欢的象征,所有的暗喻都能在这个世界被真实的展现,因此爱神可以自由地出入叹息长廊。
只有爱能跨越生死的界限,祂不是早就说过吗?
凯利斯绷紧唇线,失血过多让祂的嘴唇颜色向冰雪靠拢:“你拥有这样的权柄,却隐瞒到现在?”
阿玛丽尔笑意不减:“我说过很多次啊,只是傲慢的光明神从未把我放在眼里,在那些你不屑一顾的民间传说里,不是到处都有我的身影吗?”
你反应过来:“所以欧律狄刻和俄耳甫斯的故事里,你就是那个朋友?”
阿玛丽尔眨眨眼:“你说那两个在长廊走来走去的笨蛋?”
“周而复始,永不复还,”阿玛丽尔笑道,“人生就是一件蠢事追着另一件蠢事而来,而爱情则是两个蠢东西追来追去,不觉得很有趣吗?”
凯利斯嘲讽道:“恶趣味。”
“故事的主角都没意见,轮得到你来反对?”阿玛丽尔说,“我劝你马上向我下跪道歉,让北地也供奉上我的神庙,不然接下来我还要让你尝到苦头。”
凯利斯毫不犹豫:“你的权柄和混乱缠得太紧,我没有严苛对待你的信徒已经是一种忍让。”
阿玛丽尔奇道:“你追逐爱情到要死要活浴血奋战,却不准你领地的人享受?”
“这份疼痛和疯狂都会带来不幸。”
阿玛丽尔抱着你,越过你的肩膀看着凯利斯:“那你追着什么来到这里?这是离死亡最近的地方,你不是最讨厌这里吗?”
凯利斯不想再理会爱神的奚落,祂转向你,脸颊边血色的水晶将祂变成一个碎裂的瓷器,然而残缺也是美的,有时人甚至分不清到底是美丽不受残缺的影响,还是残缺本身让美丽变得完满,祂此时此刻美得惊心,落到你视网膜上的景象甚至让你感觉到了疼痛。
祂恳求你:“和我回去吧,回到人间。”
爱神再一次开口:“这可不行,光明神怎么能违背生死的规律,你要放弃你的原则吗?”
凯利斯低吼道:“你给我闭嘴!”
阿玛丽尔躲到你的身后:“你看这个神,和扎希尔一样经不起逗,你要和祂离开吗,你不想去看看扎希尔吗,祂失去了一只眼睛,权柄也会受损,你不去看祂一眼吗?”
当你和扎希尔同行时,阿玛丽尔想方设法将你推向凯利斯,当你被凯利斯软禁时,祂又拽着你的手劝你走向扎希尔。如祂所说,三角形是祂最喜欢的图形,祂确实知行合一得让人瞠目结舌。
凯利斯向前一步,细碎的结晶仿佛积雪,祂的足音一直是这样,某个雪未化的晴日,祂踩着满地飞白向你缓缓行来:“瑟瑞尔也想见到你,他一直在那边等着你,尽管他还不认识你,但你知道,只要你开口,他就会为你献上一切。”
阿玛丽尔说:“这可不行,你居然把自己的分身都算作了筹码,你要扔下你的尊严吗?”
凯利斯只是看着你,整个世界在祂的眼睛里安静下来:“我会守护你,我绝不会允许死亡再一次将你带走,如果你觉得神殿待着腻味了,我就陪你去北部四处看看。”
阿玛丽尔说:“这可不行,你甚至学会了撒谎,将她带走后你恐怕要寸步不离,你本质就是个偏执狂,你要背离你的正义吗?”
扎希尔说灵魂走去冥土要经过祂的审判,在此刻的叹息长廊分明也是另一个法庭,凯利斯扶住墙壁,再向你靠前一步,是飞蛾赴火,是朝露迎日,是祂低哑了声音弯曲了脊梁对你道:“选择我吧,请你选择我吧。”
身边的阿玛丽尔的馨香更加疯狂,祂的笑声祂的嘴角无一处不透露出祂的愉悦,祂期待的就是这一幕,爱情可以压弯任何人的灵魂,连神明都不放过。
你身后的长廊地板被星空点亮了。
你眼前的来路铺满了凯利斯的血。
向前走,你将重返人世,向后退,你将去向冥土,这不是生死之选,这是选择扎希尔还是凯利斯。
A.扎希尔
b.凯利斯
【100%选择A】
你后退一步。
星空在你的脚下闪耀,夜幕顺着你的目光在身后铺开,清楚地划分出生和死的交界,凯利斯不能踏入亡灵的世界,就如同扎希尔不能走进祂的神殿,现在凯利斯不可能再触碰到你了,你的选择隔绝了光明的可能。
你担心祂会暴怒,会崩溃,甚至伤害你,可凯利斯的神色只是暗淡下来,金色的眼睛像一颗死去的太阳。
祂执拗地看着你:“如果你想要走过冥土再落地为人,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灵魂。”
阿玛丽尔吹了声口哨:“多么执着的爱情啊,我原本还担心金箭对你的作用微不足道,看来有的神明嘴上对爱不屑一顾,实际上却对我的权柄顶礼膜拜,而我是多么仁慈的神明,我愿意终结你的痛苦。”
凯利斯终于不再无视爱神的冷言冷语,祂的视线如同一把刀锋锁住了阿玛丽尔,拿着刀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你要做什么?”
“我给了她两只箭,”爱神说,“金箭让你饱受爱情的烈火灼心之痛,铅箭将让你承担憎恨的刺骨之寒,看看你此刻的惨状,不觉得那会是最好的选择吗?”
阿玛丽尔又对你道:“人间和冥土都将遭遇动荡,这都是一只金箭的错误,我将我的弓也借给你,来结束这场闹剧吧,我亲爱的?”
你问祂:“这场闹剧不是你想看到的吗?你利用了我,玩弄了神明。”
“我欣赏焰火,也喜欢余烬,”阿玛丽尔道,“成为这场故事里的女主角,不让你感到开心吗,在爱恨的舞池里旋转,不让你兴奋吗,而且选择权一直在你,我祝福过你,这祝福将会跟随你,去往所有的地方。”
【设定已更新】
【设定一:你是温煌。
设定二:在三十天内知晓这个世界的本质和你的身份。剩余时间:30天
设定三:完成设定二后解锁
附加设定:你得到了爱神的祝福,在爱情中,你永远毫发无伤。】
人间和冥土的动荡在倒计时上体现得过于迫切了些,你回过神,月光和冰雪凝成的弓已经出现在你的掌心。
它轻盈剔透,呈半心形,拈弓搭箭,弦与弓身就会组成一个完整的心形,心脏的形状和绘画中的心形截然不同,正如同爱情总是爱着一种捏造的幻影,而不是真实的本质。
“你不能这么做,”被箭尖指着的凯利斯已经是遍体鳞伤,祂身上的任何一道伤痕都比箭伤可怖,但祂真实地恐惧着那支细瘦的铅箭,仿佛这才是一击毙命的凶器,“阿玛丽尔!停下你荒谬的所作所为!”
阿玛丽尔哼着歌:“决定权不在我,你知道的,你怎么不敢恳求真正的女主角,你害怕就算说出口,她也会拒绝你吗,被爱折磨的可怜家伙,让她结束这一切不好吗?”
“这是虚假的爱,”你说道,“人类产生爱情比你想象中的更复杂,比文字记载的更微妙,就算牵着手走过摇摇欲坠的吊桥,产生的爱也和空中楼阁没有区别。”
两个人必须彼此了解,彼此试探,甚至彼此伤害,最后彼此依偎,彼此宽恕,金箭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凯利斯追寻爱情的幻影走到如此鱼死网破的境地,你利用了爱伤害了瑟瑞尔,也导致了光暗的争端,最后也吃到了苦头,你看见倒计时又过了三分钟。
“你答应过我的,”凯利斯的尾音几乎要断裂,“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你甚至以我的狼狈取乐,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这样做……”
你回道:“你也说过,爱是你的课题,你接受未来的伤心。”
祂蓝色的眼睛上演着潮起潮落,冰川融化了,高高在上的神明终于舍弃了所有坚持的,去追求祂所摒弃的:“但我所拥有的只有这道伤口。我想靠近你,你却只是离我更远,我需要时间去了解你,去了解你说的爱情。你的目光却分给了瑟瑞尔,分给扎希尔,甚至分给窗外的雪,分给那些让我嫉妒的事物和人,你看着我,却根本没有看到我!”
你不知道北地的计划,你不知道祂所描述的方舟,你不知道瑟瑞尔存在的意义,你只是选择向梦境和死亡坠落。
潮水涌起,溢出眼眶,变成眼泪,顺着凯利斯的脸颊滑落,阿玛丽尔也沉默了,世界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凯利斯的声音在颤抖,肩膀也在颤抖,祂的整个灵魂都在震颤:“我不在乎你对我做任何事,不在意你随意地来,又仓促地走。”
“可是你不能夺走它,你不能夺走……我的爱情。”
这爱是混乱的开端,是故事走向病变的元凶,是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是你的选择,那么现在,我亲爱的,再一次做出你的选择吧。
A.射出铅箭
b.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