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满纹融进乾坤缘网的半年后,半味谷的声纹木突然长出了新枝。枝上的叶能录下天地间所有与缘相关的声:北漠牧人唤羊时的吆喝,东海鲛人唱的潮歌,远客孩子念的螺旋纹口诀,甚至连极南冰海冰层开裂的轻响,都被叶纹清晰地记了下来。
“是‘传声叶’!”阿青的后人——现在的声缘使摸着枝叶,叶突然抖了抖,传出铁缘使在西荒打铁的叮当声,“圆满纹让声纹也通了,现在能把一地的暖传到另一地,像朋友在耳边说话。”
铁缘使听得心头发热,当即用传声叶的木心打了串“九垓铃”。铃上的纹是圆满纹缠着声纹,他往铃里注了口乾坤谷酿的酒,铃一响,声浪竟顺着缘脉往九垓之地荡去:传到北漠时,牧人的羊群突然朝着半味谷的方向咩咩叫;传到东海时,鲛人织的潮纹绡突然发出共鸣的声;传到远客的高楼时,机器运转的轰鸣竟变得像歌谣般柔和。
“这铃能让所有声都带着缘的味。”铁缘使把其中一只铃送给远客,“以后你们的铁鸟飞过咱们的星田,铃一响,就知道是自家人来了。”
田缘使则在传声叶旁种了片“声纹麦”。麦穗成熟时,风一吹就发出不同的调子,有的像老铁匠的咳嗽声,有的像林七织纹时的丝线声,还有的像小不点第一次画纹时的笑声,“这麦磨成粉,做的饼嚼起来会出声,能让人想起那些没说出口的暖。”
林缘使带着小不点往迷雾森林去。那里的缘灵们正围着棵新长的传声树,树的叶纹里藏着雾星人当年告别的话语,只是以前被雾挡着,谁也听不清。她往树上挂了片万象果的皮,果皮带起的圆满纹竟让雾散了些,叶纹里的声清晰地传了出来:“等雾淡了,我们就回来。”
缘灵们的雾身突然剧烈颤动,凝成了带泪的珠,珠落在传声树的根上,树根立刻往雾星的方向长,“原来他们从没忘!”小不点把这话刻在树身,字刚落下,就有片叶飘向天空,顺着星缘藤往雾星去,“这叶会把回话带给他们。”
姜缘使的星图上,代表声纹的星点正连成片,像条流淌的声河。她指着河尽头的星象:“星象说‘声至缘至’,三个月后,雾星人会顺着声河回来,到时候三界的缘人、星上的朋友、远客的新缘使,要在半味谷聚一次,这叫‘万缘会’。”
消息传开,各地的缘人都开始准备。北漠的牧人赶了最肥的羊,羊身上用羊毛绣了圆满纹;西荒的铁匠铺打了面“缘声锣”,锣声能让星铁开花;东海的鲛人采了会唱歌的珍珠,珠里裹着潮声和星纹树的叶响;连极南冰海的冰缘灵都冻了块“冰音石”,石一遇暖就会放出当年冰洞解封时的欢呼。
半味谷的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织缘部的姑娘们织了张能容万人的“万缘毯”,毯心是三世树的影,边缘织着各地的声纹;田缘使酿了“合欢酒”,酒坛上的纹会随着碰杯声亮起;铁缘使在双缘树旁铸了座“聚声台”,台石里嵌着传声叶的木心,站在台上说话,天地间的缘人都能听见。
小不点则在聚声台的基石上,用缘心石的粉画了个大大的“听”字。字刚画完,就有只传声叶的鸟落下来,对着字叫了声,声里裹着雾星人的回应:“我们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