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距离李玄回到京城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清晨时分,李玄坐在小院中,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他感觉这半个月,比起之前的两年,事情还要多了许多。
处理通源商号内部的琐事,应付那些见风使舵的商贾。
还要提防暗处的冷箭,着实耗费心神。
刚以为可以稳住脚跟,喘口气,发展一下自己的势力。
这不,隔天宫里就传出来消息。
说是皇上的寿辰快到了,趁着这个寿辰。
乾元帝也准备给小公主,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平安公主招驸马。
李玄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前面刚应付完一个大夏公主夏君颜,现在又整出来一个平安公主。
而且,他李玄,赫然也在邀请名单之内。
不光如此,这次的名单也不简单。
毕竟是大乾皇族自家的事情,所以许多达官贵人,各方势力,届时都会去观礼。
“呵,”
李玄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好家伙,这是要硬逼着老子露出马脚啊!”
苏轻语莲步轻移,走到石桌旁,眸光微动。
“平安公主?”
她轻声念叨,似在回忆。
“这位公主殿下,似乎极少在人前提及。”
“哼!”李玄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名不见经传才好办事,这次招婿,点名道姓要我去。”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石桌碰撞。
“前脚刚打发了夏君颜,后脚就给我塞个公主,这是生怕我太清闲?”
苏轻语拿起请柬,细细看了看,然后才柔声道。
“公子莫急,此事恐怕不单单是针对公子您。”
她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清澈的眸子看向李玄。
“通源商号的情报网,近日常有关于宫中储位之争的零星消息传来。”
“哦?”李玄眉毛一挑,来了兴趣。
苏轻语继续道:“据探子回报,此次平安公主选婿。”
“乾元帝此举,名为招婿,实则,恐怕是在为择立储君做铺垫,顺道看看各方势力的底。”
“立储君?”
李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变得深邃。
“这么说,参加的都不简单?”
“正是。”
苏轻语颔首:“应选之人,非富即贵,其中不乏几位贵妃娘家的子侄,还有些手握实权的勋贵子弟。”
“乾元帝这一手,既能探探虚实,也能借机敲打某些过于冒头的势力。”
她语气平缓,却将这其中的波诡云谲剖析得清清楚楚。
“至于公子您……”
苏轻语微微一笑,带着几分了然。
“或许,陛下也想看看,公子您这通源商号背后。”
李玄听着苏轻语条理分明的分析。
再结合自己对乾元帝那老狐狸心思的揣摩,不由得嗤笑一声。
“呵,好一个一箭数雕!”
他站起身,走到庭院边缘,望着天边浮云。
“这老家伙,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想看我的底牌?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李玄转过身,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去吧,要是不去的话,我估摸着,乾元帝能直接让王城那条疯狗,领着大乾卫把我抬进宫去。”
不过这次他却不打算带着苏轻语去,毕竟现在谁不知道苏轻语就是通源商号的大掌柜。
要是这次苏轻语以陪同的身份去,怕是会引起不小的注意。
哪怕是李玄隐藏的再好,但要是乾元帝真想查的话,到时候费点力气,在周边的国家弄点书信,一查便知。
李玄的目光扫过窗外,心思已然百转千回。
“轻语,有件事需你亲自去办。”
苏轻语敛衽一礼:“公子请吩咐。”
“通源商号如今在京城算是扎下根了,乾元帝那老狐狸,怕是已经盯上我们了。”
李玄端起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他必然会查,会往深了查。”
“与其等他动手,不如我们先下一城。”
苏轻语冰雪聪明,闻言眸光微闪,已然领会七八分。
“公子是想……”
“没错,”
李玄放下茶杯。
“你动用商号在各国的关系网,尤其是与大乾相邻的那几个,去跟他们的上层人物打个招呼。”
“就说,我李玄,以及通源商号,与他们素有往来,生意做得也还算愉快。”
“日后若大乾这边有人去打探,希望他们能如实相告。”
他特意加重了“如实”二字。
苏轻语何等玲珑心思,瞬间便明白了李玄此举的深意。
这哪里是打招呼,分明是提前埋设伏笔。
堵死乾元帝从外部获取真实情报的路子。
将来就算乾元帝派人去查,得到的也只会是李玄想让他知道的真相。
“公子高明,”
苏轻语由衷赞叹。
“如此一来,无论陛下如何探查,最终得到的消息,都将是我们想让他看到的。”
“主动权,必须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李玄淡淡道:“乾元帝想借公主招婿来摸我的底,那我就给他一个底。”
“我明白了。”
苏轻语郑重点头:“轻语即刻动身,必不负公子所托。”
她行事向来雷厉风行,领命之后,没有丝毫拖沓。
苏轻语离京,李玄也并未闲着。
转眼,便到了平安公主招婿大典的日子。
天色微明,李玄便已起身。
他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衫。
今日,他选择了一件寻常的青色儒衫,既不显眼,也不失礼数。
“石头。”
“公子。”
石头魁梧的身影应声出现在门外,声音一如既往地沉闷。
“备车,去太傅府。”
李玄吩咐道:“一辆寻常的马车便可,不必张扬。”
石头驾着马车,轱辘辘地驶过青石板路,准时在太傅府门前停稳。
李玄掀开车帘,脚刚沾地,眉头便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府门外,竟已稀稀拉拉站了十几号人。
观其衣着,多是些青衫布衣,虽也算整洁,却无甚华贵之气。
不过这些人瞧着,倒不像是京中那些勋贵世家的公子哥儿。
反倒透着股子寒门书生的清苦与自持。
当然,此寒门非彼寒门,能出现在这里的。
家中至少也是一方士绅,勉强算得上中产。
只是,他们一个个杵在门外,伸长了脖子往里瞅,却没一个下人出来招呼。
这就耐人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