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黑暗中,他感受到了舒楹的不安,也察觉到了她的无能为力。
他努力地想要打破黑暗,却发现是徒劳。
他不停的寻找着出口,可是走来走去还是会回到原点。
同一个地方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他心急如焚,冷汗都冒了出来。
“难不成我这是已经到了阴曹地府?可是我都还没有见到孩子,舒楹,是你在哭吗?”
谢执砚抬起头来,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困在了什么地方,他只以为自己是死了。
可是他做了那么多事情,至少死前让他见一见孩子。
他还有很多遗愿都没有完成,就这么离开了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甘心。
他不停的拍打着四周,可是四肢就如同被绑在了一起,身上的每一个器官都不听从使唤。
他想要安顿好舒楹和孩子,想要瞧一瞧孩子长的什么模样。
其实他一直都有在努力的回应舒楹的话,可是外面的人好像根本就听不到。
谢执砚惶恐地被困在这里,不知道该要做一些什么,更不知道该要怎么去安慰舒楹。
他原本都要放弃的时候,又忽然听到了舒楹说想要改嫁,还要让他的孩子去喊别人爸爸,他心里着急得很。
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一些光亮,他欣喜若狂地往前走着,猛然间又听到了舒楹喊江云舟的名字。
那是舒楹得的青梅竹马,他们从小一起长到大,情谊非凡,谢执砚瞬间有了危机感,急得醒了过来。
看得男人整个人愣怔地躺在床上,舒楹小心地把他扶了起来,又给他的身后加了一个枕头,确保他坐得舒服一些。
“你,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医生说你受伤很严重的。”
舒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谢执砚不是拖着病体找她,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前生今世再一次见面,舒楹心里有些小惶恐。
她一颗心在胸膛里不停的跳动着,如同一只应激了的小猫。
谢执砚的脸色依旧苍白,他微微摇了摇头,身上的伤经过灵泉水的处理,已经好了很多。
“有水吗?”
他的声音干哑,不同于往日里的低沉,舒楹甚至都没听清。
她歪着头凑得更近了一些,耳朵几乎都快要贴到了谢执砚的唇边。
“你刚说什么?”
女孩子柔顺的头发划过了谢执砚的脸,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谢执砚的呼吸都喷在了她的脸上,看着面前忽然放大了的面容,他浑身都僵硬了些。
男人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身上四肢都牵扯着的疼,新伤加上旧伤,几乎要把他撕扯成两半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舒楹,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刻画下来。
“水。”
谢执砚又重复了一遍,舒楹终于听清楚了。
她连连点头,立马从病床上起身,迅速地拿了干净的水杯,给他倒了满满一杯的灵泉水。
看着面前忽然空了一块,谢执砚心里难掩失落,他原本伸出去要去摸舒楹发丝的手停顿在了半空。
舒楹又在水杯里加了些热水:“医生过来检查的时候说过了,你的喉咙有些损伤,可能会有些轻微的刺痛,这些都是正常的情况,等明天他过来开上一些止痛药,三两天的就可以缓解了,你不要担心。”
舒楹小心地把水放到了谢执砚的手上,就如同是照顾一个小孩子一样。
两个人的指尖微微触碰,谢执砚的手带着些许的凉意。
舒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遮掩着那些她担心了许久的小心思。
谢执砚轻咳了一声,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舒楹调的水温刚刚好。
有了水的滋润,刺痛的喉咙终于好受了一些。
舒楹坐在椅子上,顺手接过来他手里空了的水杯。
她打开了灯,头顶的灯光很亮,照着她的每一根发丝都在莹莹发光。
舒楹转过身去,有些紧张地看着谢执砚,好像生怕下一秒他又睡过去了一样。
她目光闪烁,想到谢执砚刚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缓冲,主动开口解释道:“你回京城的路上火车相撞,为了疏散群众——”
“舒楹。”
舒楹的话还没有说完,谢执砚忽然喊她的名字,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礼貌中又带着一丝亲密的疏离,舒楹立马坐得端正,谢执砚见状,声音压低了一些。
“我没有失忆,我受伤的事情我都记得。”
舒楹低下了头:“哦。”
她就是怕他脑子转不过来,谁成想他能转得这么快?
她撑着自己的脸,指了指病床上的枕头:“那你现在还要不要再睡一会?马上就要凌晨了,时间还早着呢。”
原本以为他至少得三天才能醒过来,没想到谢执砚的体质这么精悍,她才刚刚给他扎了一针,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
舒楹有些心虚地看向了别的地方,其实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一直挺忐忑的。
虽然郑伯伯已经给她指了一条路,可是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总不好寄人篱下,谢执砚等同于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现在看到他终于醒了过来,舒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又总是忍不住的抬起头来想要看过去偷偷的确认。
谢执砚轻轻摇了摇头,他已经睡了很长时间,现在也不怎么困了。
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舒楹了,没想到他还能再活过来。
现在看到舒楹和往日不同的模样,他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明明舒楹不是这样的性格,今天怎么会这么关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