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敲门声。
齐墨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其他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那扇门。他伸手握住门把手,缓缓拉开。
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神却透着一股冷意。
“齐先生。”男人开口,“我们院长想和你谈谈。”
房间里一片沉默。
小林的手已经悄悄伸进了背包,老张站了起来,白衣人靠在墙边,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谈什么?”齐墨笑了一下,“谈怎么让我们闭嘴?”
男人没有否认,只是微微一笑:“齐先生误会了。只是想请你回去,好好治疗。”
“我看起来像需要治疗的人吗?”齐墨指了指自己,“你看我精神状态多稳定,思维多清晰,情绪多正常。你们医院是不是搞错了诊断标准?”
男人依旧微笑:“医院对每一位病人都尽心尽力。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齐墨点头,“我也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们不是病人,是受害者。”
男人的笑容慢慢收起:“齐先生,有些事情,最好别做得太绝。”
“我知道。”齐墨耸肩,“就像你们现在做的那样。”
男人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脚步沉稳,像是来巡视的,而不是谈判。
门关上后,房间里爆发出一阵骚动。
“他们居然直接找上门来了!”小郭低声惊呼,“说明他们真的怕了!”
“也说明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白衣人喃喃道。
“这下好了。”小赵苦笑,“我们连藏身的地方都没了。”
“旅馆登记用的是假身份。”齐墨坐回椅子上,“他们能找到这里,说明有人泄密。”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谁干的?”老张皱眉,“是谁出卖了我们?”
没人说话。
“别瞎猜。”齐墨摆手,“也许是警方那边走漏了消息,也许是我们之前留下的痕迹被发现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小林咬牙,“他们已经开始威胁了,下一步肯定就是动手了。”
“那就让他们动手。”齐墨笑了笑,“我们等着。”
“你还笑得出来?”小林急了,“他们连证据都开始销毁了,现在又派人来找我们麻烦,你真以为他们会手下留情?”
“我知道他们不会。”齐墨语气平静,“所以我才要等。”
“等警察行动?”小郭问。
“等他们露出马脚。”齐墨目光坚定,“现在我们手里还有备份证据,只要警方查下去,迟早会找到突破口。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活着,把真相说出来。”
“可万一……”小郭声音低了下来,“万一我们活不到那个时候呢?”
“那我们就死得有价值。”齐墨看着她,“至少我们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事。”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小林忽然开口:“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老张问。
“后悔跟你们一起干这事。”小林低头,“我现在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闭眼就看到那些实验室里的东西,还有那个没逃出来的家伙……”
“我们都后悔过。”齐墨轻声道,“但我们还是做了。”
“为什么?”小林抬头看他,“为什么你要带我们走上这条路?”
“因为我疯了。”齐墨笑了,“或者,是因为我清醒了。”
没有人笑。
“我不是英雄。”齐墨继续说,“我只是个精神病患者,被他们关在医院里,差点成了他们的实验品。我不想再被当成试验品一样对待,我想知道真相,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可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小林的声音有些发抖,“他们可以毁掉我们的生活,可以让我们一辈子都被当成疯子,甚至……”
“甚至杀了我们。”齐墨接过话,“是啊,他们可以。”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但他们不能让我后悔。”
房间里安静极了。
第二天早上,旅馆楼下出现了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
车停了很久,没人下来,也没人靠近。
“他们在监视我们。”小郭透过窗帘缝往外看。
“别理他们。”齐墨一边吃早餐一边说,“他们爱看就看吧。”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小赵忍不住问。
“当然担心。”齐墨嚼着煎蛋,“但我更担心你们的心理状态。要是你们一个个都崩溃了,那我一个人也撑不了多久。”
“你到底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小林盯着他,“换了是我,早就吓死了。”
“因为我疯了。”齐墨眨眨眼,“疯子不怕死。”
“少来这套。”小林翻了个白眼,“你是装疯。”
“说不定我是真疯。”齐墨耸肩,“反正我自己都说不清了。”
中午时分,旅馆前台打来电话,说有人送来一份快递。
寄件人署名:市精神病医院。
“什么东西?”老张接过包裹,掂了掂,“不像是炸弹。”
“打开看看。”齐墨说。
包裹里是一封信,字迹工整,措辞客气,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 “齐墨先生:
>
> 我们诚挚邀请您回到医院接受进一步治疗。您的病情近期有恶化迹象,我们担心您在外会做出一些对自己和他人不利的行为。
>
> 若您执意拒绝返院,我们将不得不采取必要措施,确保您的安全与社会秩序。
>
> 此致
>
> 市精神病医院院长 敬上”
“‘必要措施’?”小郭念着这几个字,脸色苍白,“这是威胁吧?”
“是恐吓。”齐墨把信折好,放进背包,“但他们忘了,我们手里还有证据。”
“可如果他们先对我们下手呢?”白衣人问,“比如……制造一场事故?”
“那正好。”齐墨笑着说,“到时候警察调查事故,自然会发现更多线索。”
“你疯了。”小林摇头,“你是真的疯了。”
“谢谢夸奖。”齐墨举起咖啡杯,“敬一群疯子。”
大家沉默了几秒,然后纷纷举起了各自的杯子。
下午三点,旅馆门口来了两个穿白大褂的人。
他们没有进楼,只是站在门口,好像在等人。
“他们是医生?”小郭问。
“不像。”齐墨眯着眼,“更像是催命的。”
“我们该怎么办?”小赵紧张地问。
“继续等。”齐墨说,“等王警官的消息。”
“可他们已经在外面守着了!”小林急了,“我们根本出不去!”
“那就不出去。”齐墨摊手,“他们总不能冲进来抓人吧?”
“他们敢。”老张冷冷地说。
“那就让他们试试。”齐墨嘴角扬起,“看看谁的胆子更大。”
夜晚降临,旅馆的灯光昏黄,窗外的城市喧嚣仿佛隔着一层玻璃。
齐墨坐在床边,手机放在掌心,屏幕亮着。
一条新消息弹出:
【王警官:我们在整理证据,很快会有行动。请保持警惕。同时,我们同事也在你们周围监控,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他轻轻合上手机,抬头看向众人。
“快了。”他说,“他们撑不了多久。”
“你真的相信警察会帮我们?”小郭问。
“我不相信警察。”齐墨说,“我相信证据。”
“证据会被销毁的。”白衣人低声道。
“不会。”齐墨看着她,“我说过了,我们留了一手。”
他从背包里拿出另一个U盘,递给她。
“这是第二份备份。”
小郭接过,手指微微颤抖。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那天逃出来的时候。”齐墨笑了笑,“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结束。”
“深谋远虑,在下佩服。”小郭喃喃道。
“过奖。”齐墨说。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不是敲门,而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他们有房卡。”小林脸色一变。
“看来是真不想谈了。”齐墨站起身,走向门口。
他站在门前,静静等待。
咔哒一声,门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齐墨。”他开口,“我们该回去了。”
齐墨看着他,笑了。
“李医生?”
男人点头:“是的。”
“你也是来劝我回去的?”
“是的。”李医生温和地说,“你现在的状况很不稳定,需要专业治疗。”
“我很好。”齐墨说,“比我住院的时候好多了。”
“可你的行为已经影响到了其他人。”李医生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众人,“他们需要休息,需要稳定的情绪环境。”
“那你来接我们回去?”齐墨问。
“如果你愿意配合。”李医生点头。
齐墨看着他,忽然笑了。
“李医生,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李医生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齐墨,医院对你的病情一直很关心。”
“是啊。”齐墨冷笑,“关心到要在夜里烧文件,清理证据,派人跟踪我们。”
“那是其他人的决定。”李医生说,“不是我的。”
“你参与了吗?”齐墨问。
“……我没有。”李医生避开他的目光。
“那就是默许。”齐墨说,“你什么都知道,却没有阻止。”
李医生没有回答。
“所以你现在来,是为了赎罪?”
“我只是想帮你。”李医生说。
“帮我回去送死?”齐墨笑了,“谢谢你的好意。”
李医生终于不再伪装,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齐墨,你真的以为自己赢了吗?”
“我不知道。”齐墨说,“但我知道,我还没输。”
李医生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然后,他缓缓退后一步,低声说:
“小心点,他们会动手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
房间里一片寂静。
过了几秒,小林低声问:
“他是认真的?”
“我不知道。”齐墨看着紧闭的房门,“但至少,他知道我们没输。”
他重新坐下,拿起手机,再次看了一眼王警官的消息。
“快了。”他说,“他们撑不了太久。”
窗外,夜色更深。
旅馆外,那辆黑色轿车依旧静静地停着,像一只潜伏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