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那串冰冷的紫檀佛珠,被沈云昭置于一只精巧的紫檀木盒中,锁进了别院书房最隐秘的暗格。它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无声地躺在黑暗里,散发着阴谋的气息。沈云昭并未急于向太后“复命”,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萧绝的下一步棋落子。与虎谋皮,急不得。
醉月楼的情报网如同最精密的蛛网,在青州与北境疯狂蔓延。红袖每日的密报,都指向滦河府劫粮案的余波与更深的水。赵猛叛变的线索如同藤蔓,逐渐缠绕上滦河府驻军一名姓孙的副将,此人贪财好色,与三皇子府一名负责北境事务的门客过从甚密。而“过江龙”漕帮残部,在江南销声匿迹后,部分精锐竟悄然潜入了青州地界,行踪诡秘。
“小姐,这些人化整为零,分散在码头、客栈甚至城外的几处庄园,像是在等什么指令。”红袖的声音带着凝重,“还有,慈宁宫那边……太后这几日闭门谢客,连晨昏定省都免了,只让秦公公频繁出入宫禁,似乎在传递什么消息。”
沈云昭指尖划过地图上标注的几个可疑地点,眼神冰冷。风雨欲来。太后的“投诚”是烟雾,三皇子的反扑才是真章。这潜藏的“过江龙”残部,就是悬在头顶的利刃!她看向雷豹,雷豹左臂的伤已无大碍,但眼中复仇的火焰从未熄灭。
“雷叔,府内护卫,重新编组。抽调经历过‘云帆号’和黑风峡血战的老兄弟,组成核心卫队,配备最好的弓弩、火铳、毒箭。府邸外墙加装暗哨、警铃,所有仆役重新核验身份,可疑者一律清退。府内水源、食物,专人负责,层层检验。”沈云昭的声音斩钉截铁,“告诉兄弟们,刀不离身,枕戈待旦。敌人,随时会来。”
“小姐放心!”雷豹抱拳,眼中凶光毕露,“这次,定叫那些狗崽子有来无回!”
**深夜,子时刚过。**
青州城陷入沉睡,万籁俱寂。沈家别院隐在浓重的夜色里,只有巡夜护卫的脚步声和火把偶尔划破黑暗。
突然!
“咻——啪!”
一道尖锐的鸣镝声撕裂夜空,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
“敌袭——!” 几乎在同一时间,府邸四周的暗哨和警铃疯狂响起!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刺破死寂!
“放箭!”
“火铳准备!”
“守住大门!后墙!”
雷豹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训练有素的沈家护卫反应极快,早已枕戈待旦的他们如同被惊醒的猛兽,迅速扑向预定位置!弩箭上弦,火铳点燃引信,冰冷的刀锋在火把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然而,袭击者来得更快、更猛、更凶残!
“轰隆!轰隆!”
数声沉闷的巨响在府邸前后院墙同时炸开!特制的火药包将坚固的砖石围墙炸开数道巨大的缺口!烟尘弥漫,碎石飞溅!
“杀进去!一个不留!”
“抢了沈家库房!杀光男人!女人带走!”
疯狂的喊杀声伴随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杀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炸开的缺口汹涌而入!火光映照下,只见涌入的敌人皆身着紧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凶狠嗜血的眼睛!他们行动迅捷如豹,配合默契,手持锋利的弯刀、分水刺,更有不少人端着强劲的弩机!甫一冲入,便是毫不留情的杀戮!
噗嗤!噗嗤!
守在缺口附近的护卫猝不及防,瞬间被密集的弩箭射倒一片!惨叫声刚起便被更猛烈的喊杀淹没!黑衣杀手如同鬼魅般扑上,刀光闪烁,血花迸溅!他们显然有备而来,目标明确,一部分悍不畏死地缠住外围护卫,一部分则如同尖刀般直插府邸核心——主院书房!
“是‘过江龙’的水匪!这帮畜生!”雷豹一眼认出对方那特有的、带着水腥气的凶狠打法,目眦欲裂!他挥舞着沉重的鬼头刀,如同疯虎般冲向涌入后院的敌人,“兄弟们!为死去的弟兄报仇!杀光他们!”
“杀——!” 沈家护卫爆发出震天的怒吼,与冲入的黑衣杀手绞杀在一起!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火铳的轰鸣声瞬间响彻夜空!火光、血光交织,将沈府别院映照得如同人间地狱!
沈云昭在敌袭警报响起的瞬间,已从书案后霍然起身。她没有丝毫慌乱,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她迅速套上内衬的软甲,从书案暗格中抽出几枚特制的蜡丸和一把淬了见血封喉剧毒的袖箭,又将那装着“蚀骨灰”的皮囊紧紧系在腰间。她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特制的纱帘缝隙向外望去。
战况惨烈!黑衣杀手人数众多,且个个身手狠辣,显然是“过江龙”残部中最精锐的亡命徒!沈家护卫虽勇悍,但猝不及防下被炸开院墙,防线被多处突破,伤亡惨重。敌人如同附骨之蛆,正一步步向内院压缩!
“小姐!后门方向敌人太多!雷头被缠住了!他们正往主院冲来!” 一名浑身浴血的护卫撞开书房门,嘶声禀报,肩头还插着一支弩箭!
沈云昭眼神一厉:“关上院门!所有弓弩手上墙!火铳封住甬道!用‘醉梦散’!” 她当机立断,将一枚蜡丸抛给护卫。
“是!”护卫接过蜡丸,咬牙冲了出去。
很快,几枚蜡丸在主院通往前院的狭窄甬道上方爆开!一股淡粉色的、带着奇异甜香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这正是醉月楼秘制、能让人瞬间陷入昏迷的“醉梦散”!冲在最前的几名黑衣杀手猝不及防吸入烟雾,脚步踉跄,眼神涣散,瞬间软倒在地!后续的敌人攻势为之一滞!
“放箭!放铳!” 墙头的护卫抓住机会,箭雨和弹丸倾泻而下!甬道内顿时人仰马翻!
然而,敌人显然也预料到了沈府的抵抗。只听一声尖锐的呼哨,数道矫健的黑影竟从侧面翻上屋顶,如同狸猫般在瓦片上疾行,避开烟雾区,直扑主院书房!同时,正门方向的喊杀声陡然加剧,似乎有更强大的力量在猛攻!
“保护小姐!” 主院内的护卫结成小阵,死死守住书房门口。但屋顶袭来的杀手角度刁钻,弩箭精准地射向护卫的间隙!
噗嗤!一名护卫中箭倒地!
“小姐小心!” 另一名护卫猛地扑向沈云昭,用身体挡住了一支射向她后心的冷箭!利箭透胸而过,护卫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沈云昭的素衣!
沈云昭瞳孔骤缩!怒火与冰冷的杀意瞬间冲垮了理智!她猛地转身,袖箭机括连响!
嗖!嗖!嗖!
三道乌光闪电般射出!正中一名刚从屋顶跃下、举刀扑来的杀手面门!那人连惨叫都未及发出,脸上瞬间泛起青黑色,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气绝身亡!剧毒见血封喉!
同时,沈云昭左手一扬,一把腥臭的灰色粉末劈头盖脸洒向另一名逼近的杀手!
“啊——!” 杀手捂着脸发出凄厉惨叫,“蚀骨灰”沾肤即溃,剧痛钻心!他手中的刀哐当落地,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脸,瞬间血肉模糊!
沈云昭的狠辣与毒辣手段,暂时震慑住了扑向书房的杀手。但外面的厮杀声更加惨烈,雷豹的怒吼声似乎被淹没,敌人正源源不断地涌入!主院的护卫一个个倒下,防线摇摇欲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低沉雄浑、带着无边杀伐之气的号角声,如同九天惊雷,骤然在沈府之外炸响!那声音穿透了震天的喊杀,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威严与愤怒!
紧接着!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沈府那包着铁皮、厚重无比的正门,如同纸糊般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外面生生撞碎!巨大的门板碎片裹挟着烟尘木屑,如同炮弹般向内激射,将堵在门后的几名黑衣杀手瞬间砸成肉泥!
烟尘弥漫中!
一面巨大的、玄色为底、绣着狰狞狴犴图腾的战旗,如同撕裂地狱的烈焰,刺破烟尘,昂然挺立!旗下,萧绝一身玄色轻甲,外罩墨色大氅,策马立于破碎的门洞中央!他面容冷峻如万载寒冰,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着焚尽八荒的怒焰!手中“镇岳”剑已然出鞘,乌沉沉的剑光在火光映照下,吞吐着择人而噬的寒芒!
在他身后,是如同钢铁城墙般的靖王府亲卫铁骑!人人玄甲覆面,只露一双冰冷的眸子,手中马槊斜指,散发着森然的死亡气息!
“靖王在此!叛贼受死!” 惊雷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
“杀——!!!”
震天的咆哮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沈府!数百名靖王府铁骑,如同出闸的洪荒巨兽,挟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从破碎的大门狂涌而入!铁蹄踏碎青石板,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锋利的马槊如同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扫过那些惊愕回头的黑衣杀手!
噗嗤!噗嗤!咔嚓!
利刃入肉、骨骼碎裂的恐怖声响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喊杀!靖王府亲卫是真正的百战精锐,结阵冲锋之下,摧枯拉朽!方才还不可一世、压着沈家护卫打的黑衣杀手,在这钢铁洪流面前,如同麦草般被成片收割!断肢残骸横飞,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在墙壁、廊柱上!
“靖王!是靖王爷!”
“王爷来了!杀啊!宰了这帮狗娘养的!”
绝境中的沈家护卫爆发出震天的狂喜与怒吼!绝处逢生的力量让他们如同打了鸡血,悍然反扑!与靖王府铁骑内外夹击!
战局瞬间逆转!黑衣杀手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打击彻底打懵了!他们或许悍不畏死,但在绝对的力量和恐怖的杀戮效率面前,斗志如同冰雪般消融!
“撤!快撤!” 有杀手头目发出变调的嘶吼。
然而,晚了!
萧绝的目光早已锁定了主院方向!他看到书房门口浴血奋战的沈家护卫,更看到了被护卫护在身后、一身素衣染血、眼神冰冷如霜的沈云昭!
“惊雷!清剿残敌!不留活口!” 冰冷如九幽寒风的命令下达。
“遵命!” 惊雷应声,带着一队如狼似虎的亲卫,如同绞肉机般扑向溃散的黑衣杀手。
而萧绝本人,猛地一夹马腹!“乌云踏雪”长嘶一声,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无视混乱的战场,无视飞溅的血肉,马蹄踏过尸体,直冲主院书房!
挡在他路径上的黑衣杀手,如同螳臂当车!
“镇岳”剑乌光一闪!
噗!噗!噗!
三道血泉冲天而起!三颗带着惊骇表情的头颅飞上半空!无头尸体颓然倒地!
萧绝策马冲至书房门前,勒住缰绳。高大的“乌云踏雪”人立而起,发出震慑人心的嘶鸣!他居高临下,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几个被沈云昭毒杀毒伤的杀手尸体,最后落在她身上。
沈云昭也正看着他。火光在她清丽的脸上跳跃,映照着溅上的血点,她紧抿着唇,背脊挺得笔直,手中还扣着几枚淬毒的钢针,眼神中有未散的杀意,也有一丝劫后余生的悸动。
四目相对。
无需言语。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坚韧与狠戾,她也看到了他眸底翻涌的滔天怒火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
萧绝翻身下马,动作流畅如猎豹。他几步走到沈云昭面前,玄甲染血,墨氅在夜风中翻飞,带来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目光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视她全身,当看到她素衣肩胛处那片被护卫鲜血浸透的暗红时,眼神骤然一寒!
“受伤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紧绷。
“没有,是护卫的血。”沈云昭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想避开他过于迫人的视线和那浓烈的血腥气。她习惯了独自面对刀光剑影,此刻被他如此近距离地审视,竟感到一丝陌生的局促。
然而,她退,他却进。萧绝猛地伸手,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不容挣脱!
“别动!”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目光紧紧锁住她肩胛那片刺目的暗红,另一只手已探向她的衣襟,似乎要亲自查验。
“王爷!”沈云昭心头一紧,手腕被他铁钳般的大手攥得生疼,那带着薄茧的指腹温度透过湿冷的衣料传来,让她浑身一僵!她猛地用力想抽回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臣女无事!”
萧绝的动作顿住。他抬起眼,深邃的眼眸撞进她强作镇定的眼底,那里面清晰的抗拒和一丝慌乱,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逾矩。他缓缓松开手,但目光依旧锐利地停留在她肩头,声音低沉:“确定无事?”
“确定。”沈云昭迅速收回手,藏于袖中,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灼热与薄茧的触感。她微微侧身,避开他的直视,看向门外惨烈的战场,声音恢复清冷,“多谢王爷及时驰援。”
萧绝也收回目光,压下心头那一丝莫名的躁动,转身看向战场。惊雷率领的靖王府亲卫如同高效的杀戮机器,正有条不紊地清剿着残余的抵抗。黑衣杀手死伤殆尽,仅存的几个也被逼到角落,负隅顽抗。
“留一个活口。”萧绝冷冷下令。
“是!”惊雷应声,手中长刀一偏,挑飞一名杀手的手筋脚筋,将其踹翻在地。
战斗很快结束。沈府内外,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味,令人作呕。沈家护卫伤亡近半,人人带伤,但此刻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刻骨的仇恨,默默收敛着袍泽的遗体。靖王府亲卫则如同冰冷的雕塑,守卫在残破的院墙和各个要道。
萧绝走到那名被生擒的杀手头目前。那人被卸了下巴,手脚筋俱断,瘫在血泊中,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谁派你们来的?”萧绝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寒冰刺骨,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
杀手头目喉头嗬嗬作响,眼神闪烁。
萧绝失去了耐心。他抬脚,厚重的战靴狠狠碾在杀手头目被挑断的手腕断口处!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响彻夜空!杀手头目痛得浑身痉挛,涕泪横流!
“说!或者,本王让你尝遍靖海卫一百零八道刑具!”萧绝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
巨大的痛苦和恐惧彻底摧毁了杀手头目的意志。“是……是‘过江龙’……不,是……是三皇子府……孙先生……让我们来的……说……说血洗沈府……抢……抢走沈云昭……逼问……逼问醉月楼密档……” 他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吐露着。
孙先生?三皇子府负责北境事务的门客!果然是他!
萧绝眼中杀机暴涨!他猛地一脚踢在杀手头目心口!
咔嚓!胸骨碎裂的闷响!
杀手头目双眼暴凸,口中喷出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瞬间毙命!
萧绝看也未看尸体,转身,目光落在沈云昭身上,声音低沉而充满了铁血般的承诺:“沈府之安,本王护了。今日之血,本王要他们百倍偿还!三皇子,孙先生……一个都跑不了!”
他环视一片狼藉、如同修罗场的沈府,看着那些悲痛收敛遗体的沈家护卫,看着沈云昭染血的素衣和冰冷坚毅的侧脸,最后沉声道:“惊雷,调一队亲卫,常驻沈府。府邸损毁之处,由王府出资,即刻修缮。”
“遵命!”惊雷肃然领命。
沈云昭没有拒绝。她知道,这是萧绝的承诺,也是他强势介入的信号。从今夜起,沈府与靖王府,在这血与火的淬炼下,已彻底捆绑在一起,再无退路。
她抬起头,望向萧绝,火光在他冷硬的侧脸上跳跃。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她看不透的复杂情绪,有滔天的怒焰,有冰冷的杀意,似乎……还有一丝未曾散尽的余悸?
“多谢王爷。”沈云昭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不仅仅是谢他今夜救命,更是谢他此刻掷地有声的承诺——沈府之安,本王护了。
萧绝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言。他翻身上马,玄色大氅在夜风中卷起浓重的血腥。“清理干净。本王去处理点‘尾巴’。” 说罢,调转马头,带着一身凛冽的杀伐之气,策马冲出了破碎的府门,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他要去的地方,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沈云昭站在原地,夜风吹拂着她染血的衣袂。府内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府外是渐渐远去的马蹄声。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袖口上那片护卫用生命换来的暗红血迹,又看向萧绝消失的方向,心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
今夜,她再次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是萧绝,如同战神般从天而降,以最狂暴、最血腥的方式,为她荡平了绝境。那句“沈府之安,本王护了”,如同烙印,深深烙在她的心上。
前路依旧荆棘密布,杀机四伏。但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孤绝。
她深吸一口带着血腥的冰冷空气,眼神重新凝聚起钢铁般的意志。转身,走向那些浴血奋战、劫后余生的护卫,声音清晰而沉凝:“厚葬牺牲的兄弟,抚恤家属,厚待伤员。活着的,擦干血,拿起刀!沈家的血,不会白流!这仇,我们记下了!血债,必要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