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象灵的话，说不震惊是假的。
早知道狼刃的部落里一团糟，但没想到这些兽人各个都心思深沉。
孟泽真的很想说，这还架空啥呢，把狼刃绑了带着整个部落直接跟他算了！
孟泽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了两下。
他迅速垂下眼睑，压住激动的心情。
他需要时间消化，更需要判断这是否是另一个试探。
象灵看着孟泽轻笑了一声，又坐到孟泽身边，“小孟泽是不是在想，如果直接把阿刃打晕了我们直接去曙光城就好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孟泽在这里还有自己的内应吧？”
孟泽握紧拳头。
烦死了，又被猜中心思了！
终于明白之前他猜苗苗心思时，苗苗为什么会破防了。
简直是一点隐私都没有！
“哈哈……”象灵这次是直接笑出声了，伸手捏了捏孟泽的脸颊，“小孟泽真是太可爱了，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孟泽：？
咋聊着聊着还占人便宜呢？
“不能直接对狼刃动手是因为还有好几部落是完全忠诚于他的，犀牛部族的近战很强，并不比我们差，狼部族、狐部族、鬣狗部族灵巧，虎和豹部族非常善战，雕部族远程攻击很强，蝙蝠和蛇部族的数量连我都不清楚，还有一些生活在地下的部族……”
“想让所有人都投降的难度太高了，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们之中很多都很善斗，未必愿意合作。所以我需要你留下，跟我多接触一些人。”
象灵的话说得委婉，但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让孟泽跟她一起尽可能说服这边的兽人，最后无痛起义。
“不过，我有一些要求，”象灵的笑容慢慢收起来，“首先，我们要有绝对的自由度，至少不是立刻归入曙光城，归入曙光城会让很多兽人的心理不平衡，这是需要时间的事。”
“其次，我需要你给我火种，火种可以由我来保管，作为交换，我们可以提供猎物给你们。”象灵挑了挑眉，用非常笃定的口吻继续道，“以你们现在的战斗力，食物肯定是不够的吧，不然你也不会费尽心思维持交易区了。”
“最后，我们需要你或者小巫在这里，为我们提供一些文化和生产上的支持。”
如果前两条还算得上合理，最后一条完全就是狮子大张口了。
要求他或者小巫留下，名为提供支持，实则是确保曙光城会持续投入资源，并且投鼠忌器，不敢对这个新生的“联盟”轻举妄动。
这是整个质子在部落里放着呢。
而且所谓的“文化”和“生产”支持就相当于要跟曙光城同步发展，曙光城有的他们也要有，但他们不听从曙光城的管理。
孟泽想都不想就摇了摇头，“不可能。”
孟泽原本想说第三条不可能，但是他担心自己这么一说，象灵会立刻顺杆爬跟他敲定前两条。
火种给他们的风险还是太高了，需要慎重。
象灵狡黠地笑了笑，“原也没打算让你直接同意，你可以慢慢考虑，而且就算你不同意，时间到了我也会放你离开的，所以一切条件都是平等地对谈，不是把你控制在这里威胁你。”
孟泽也跟着笑，“那就到正式谈判的时候，我们再聊具体的条件吧。”
象灵微微颔首，“好了，别聊这些伤脑子的事情了，你初来乍到，又受了伤，我带你转转，散散心吧。”
她说着，伸手来扶孟泽。
孟泽没有拒绝，借着她的力道缓缓站起身，全身的挫伤和手上的刺痛让他动作有些僵硬迟缓。
象灵注意到了，体贴地放慢了脚步，搀扶着他的手臂，姿态自然亲昵，仿佛真的只是一位关心子侄的长辈。
两人走出帐篷，冬日的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象灵搀扶着孟泽，缓步走在象族聚居区内。
小象兽人们大抵是觉得跟孟泽有了一碗蛋羹的交情，纷纷跟在孟泽脚边，叽叽喳喳跟孟泽说话。
象兽人体型大，即使是少年时期的象兽人都要比孟泽高上许多，有个少女形态的兽人化为象原型，“孟泽大人还受伤，走路会不会痛啊？我背你。”
小姑娘的贴心提醒了其他象兽人，纷纷化为原型，七嘴八舌喊着，“骑我骑我，我比较结实。”；“骑我骑我，我皮软。”……
孟泽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他在参观象部族，还是象兽人们在参观他。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的氛围确实很好，小象兽人很有礼貌地跟他搭话给他吃的，跟曙光城的小孩子们没两样，眼神里全是孺慕和纯真。
然而，当象灵带着孟泽稍微靠近与其他部族交界的区域时，象灵脸上温和的笑意结束了，换上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气质。
她给孟泽带了个兽皮的兜帽，“暂时还不能让人知道你在这里，所以辛苦你先遮盖一下容貌了。”她帮孟泽整理着衣服，“今天见过你的兽人都已经收到警告不许乱说，所以不用担心。”
很快，孟泽就知道象灵担心的是什么了。
即使孟泽遮住了容貌，也遮掩不住他周身散发着的温和气质，这气质引来了不少路过的鬣狗兽人或狼兽人的审视和贪婪。
“你们看看象灵大人身边跟着那个，好像曙光城那个祭司。”
“啊，身体很柔软的样子。”
“不知道问象灵大人讨要的话她会不会给，不对，这或许是送给咱们祭司大人的礼物？”
……
他们打量着孟泽，仿佛只是在看一件商品，视线如同实质刺得孟泽后背发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个世界之间的鸿沟——一边是象兽人们努力维持的秩序与温情，另一边则是狼刃部落底层弱肉强食的残酷法则。
象灵仿佛没有察觉到那些目光，她神色自若，甚至带着孟泽去了以灵巧和一定程度中立着称的狐部族聚居地蹭了顿午饭。
狐族的食物精细，善于利用各种香料，席间狐族族长与象灵谈笑风生，但对孟泽的存在，也仅仅是保持了表面上的礼貌，眼神深处同样藏着算计和观望。
这一整天走马观花下来，孟泽才真切感受到狼刃部落的庞大与复杂。
它就像是一个由无数个大小不一的部族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松散联盟，内部派系林立，关系盘根错节。
象灵带着他，一天也仅仅接触了一两个部族，了解了冰山一角。
傍晚时分，象灵将疲惫不堪的孟泽送回帐篷。
他身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精神上的紧绷更让他感到深深的倦怠。
然而，刚躺下没多久，帐帘便被猛地掀开，带进一股冬夜的寒意。
狼刃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周身散发着尚未散尽的怒意，显然处理犀牛部落的纠纷并不顺利。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我今晚住这里。”狼刃的声音硬邦邦的，似乎是连演的心情都没有了。
象灵蹙了蹙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反对，“好，我去准备晚餐。”
狼刃刚坐下，系统就在孟泽脑海中开口了。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信息素释放，源头为狼刃携带的拟态的章鱼个体。成分类似此前控制宿主的神经毒素，正在持续环境中扩散。”
章鱼是拟态，孟泽看不见它，如果不是系统警告，说不定还真的会悄无声息地中招。
狼刃这哪是来睡觉来了，分明是给他“补药”来了。